第48章 (2)
這一天終于過去了。
每一場婚禮結束,堂鵲都感覺到了打了勝仗的喜悅和疲憊。
今天還多了點說不出的感覺。
異樣的感覺的來源,自然是那位“孫俊的朋友”。
她沒有理會陸治賢“一起走”的邀請,獨自回到家裏,倒在床上發了一個小時的呆。
今日見到吳俊傑的沖擊消退了不少。
可她心中的苦悶不見減少。
思來想去,她決定找一個人說說這件事。
這個人不能是她任何一個現實中有所接觸的朋友,因為她要說的這件事實在太無稽,也沒有任何道理。
好在堂鵲在高中時期有一幫虛拟朋友,俗稱網友,而他們中的某一個一直和她保持着微信聊天的良好互動關系。對方在英國,兩人從未見過面,聊的也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所以他必定不會在意堂鵲要說的這件事有多奇怪詭異。
打開微信,找到對方的頭像,堂鵲閉起眼睛開始說話。
“嘿,你那邊幾點了?
“聽到下面的話不要驚訝,也不要問為什麽告訴你,我只是不想告訴別人而已。
“今天我在工作的時候遇到了我的小學同學,搞笑的是我之所以選擇在今天工作,就是為了不去參加同學會,不會見到這個人,沒想到還是在他朋友的婚禮上遇到他了。
“我們是小學的同桌,那種關系一般般的同桌。六年級的時候,班裏有人傳他喜歡我。不過也就是随便傳傳,誰也沒當真。小學升初中的時候我考上了重點,他沒有。你知道我是住在小鎮上的,那地方那麽小,初中也就幾家,但初中三年我都沒那邊見過他。
“中考的時候我考差了,家裏還是想我進重點高中,就給了錢我去。我在那裏讀了一年,還是沒見到他,以為他已經不在我們鎮上生活了。
Advertisement
“你想問為什麽我會在意他嗎?嗯,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我對他有好感吧?雖然想想,那時候那麽小,這個假設不太可能。不過,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我也不知道。
“高二的時候,有一次周一全校升旗儀式結束後,我突然就在人群裏看到他了。聽起來很扯是吧?後來我問了別人才知道,他一來就是在重點班,他們的樓層和我們普通班不一樣,因此我之前才沒見到他。而他初中讀的學校居然就在我家附近,呵。
“嗯,在今天之前,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高考結束後,看到他回家。沒錯,大學期間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又是沒有任何他的消息。這次我問了我很多朋友,他們也不知道。
“再後來,是幾個月前我們組織小學同學會,那個組織者說他這幾年都在上海生活,還過得很好。
“我不想見到他,當然也不只是他,很多人我都不想見。
“所以你可以想到我今天在工作的時候看到他有多驚吓了嗎?妹的,看清楚他臉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口氣說完這麽多,堂鵲吞了吞口水,決定先喝口茶,潤潤嗓子再來。
喝完一大杯烏龍茶後,她接下去道:“我想不通為什麽我會這麽在乎這個人的存在,明明我們之間真的什麽都沒有。沒騙你,一點暧昧都沒有。要說是我單戀,我也覺得不太對,因為我完全想不起什麽時候我就喜歡上他了。加上每次見到他的時候,我的感覺是沖擊啊根本不是臉紅心跳好嗎?!
“啊,仔細想想,好像我還挺怕見到他的。
“還有一種可能啊,就是,是不是我看到他那麽努力地學習、生活,過上那種好日子,然後我就心裏不平衡了?也許我心裏總是覺得他不如我?就因為他沒考上我的那個初中?
“……啊,不對不對,越來越亂七八糟了。”
堂鵲懊惱地中止了訴說。
因為她清晰地認識到了,事實上,她自己更傾向前一種假設。
可她不願意承認,因為這他媽實在太扯了,她這麽可能單戀一個人這麽多年呢?而且她還說不明白自己喜歡對方什麽,想想都憋屈啊。
這樣的事,和哪個現實中的朋友,她都說不出口。
“唉。”她又拿起手機,“鐘陽,我剛剛說的你真的聽過就算了,沒什麽,不說出來我難受。”
松開手,語音消息發送出去了。
堂鵲順着消息上傳的方向看上去,看到了通訊方的名字。
但那上面顯示的不是“鐘陽”。
“诶……诶诶诶!!!!”
三秒後,堂鵲的尖叫吓死了藏匿在她家廚房的一只小強,真是罪過。
鐘鼎今天早上一開機就收到了一條新短信。
他沒有在意,繼續吃完了早餐。
深圳在十一黃金周裏迎來了全國各地的游客,鐘鼎則迎來了他這一年裏難得的完整假期。
像他這種人,非得全公司都放假了,他才有假放。
每當他這麽抱怨的時候,他的秘書就會慫恿他:“那你就多給我們開帶薪假期呗!”
他也想啊,但只是想想。做老板的不比下面的人,該考慮的事情又多又繁瑣,所以放假這種事容易惹人嫌的活兒一向是他是副手一手包辦的。
眼看七天的假期已經過了一半,鐘鼎今天沒有安排特別的行程,也沒有要陪伴的人,這會兒吃完了飯,正百無聊賴。
哎,剛剛是不是來了條短信?
打開短信的界面,意外躍入眼中的是堂鵲的名字。
這人怎麽會給自己發信息?
點開信息,鐘鼎看到的是:
鐘鼎,我是堂鵲。不要聽我發給你的微信,那是發錯了!删了它!拜托你了!感激不盡!
他這才想起之前加過堂鵲的微信,不過加了之後一直沒聯絡就是了。
但是她這條短信是什麽意思?
反正他今天也沒什麽事,便慢悠悠地點開堂鵲昨晚發的微信,一條一條聽下去。
聽到最後,鐘鼎笑了。
感想只有一個:
啊,真是有意思的家夥啊。
堂鵲看着手機,心神不寧地揣測着鐘鼎的反應時,已經身在美甲室。
昨晚她自己擺了個大烏龍,沒看清楚就發了信息。她的朋友鐘陽的名字就在鐘鼎下面,她竟然手滑點錯了還不自知,等到什麽都說完了才發現錯了。
她立馬給鐘鼎打了電話,但對方關機了。于是她發了信息,希望他今天早上看到了能當什麽都不知道。
雖然她也覺得挺難的。
誰聽到那樣的話都會認為堂鵲是個奇葩吧?
無語地嘆氣,堂鵲滿面愁容。
美甲師在往她的指甲上刷亮油,今天堂鵲的美甲走的是裸色路線,沒任何難度就完成了。
在她身側的連笛就要多坐一會兒了,因為她今天做的是漸變加雕花美甲,還是光療甲。
今天她們都沒事幹,就相約出來美甲、看電影和泡溫泉,順便吃晚飯。就這樣消磨掉一天,既不覺得浪費,也不覺得有益處,但勝在是和朋友在一起,至少可以随便聊聊。
可前幾天才見到的兩人,本也沒什麽好聊的。
人越長大,和朋友之間能說的話就越少了。這些年,她們也逐漸明白了這件事。
連笛瞟過來,“今天老看着手機,在等電話?”
“沒有,”堂鵲收回放在桌面上的手,“昨天的婚禮搞得很晚,困死我了。”
連笛鄙視道,“你一年365天有哪天不困?”
“去,我這是認真工作好嗎?”
“沒看出來。”
“诶,前些天不是說你廚房那邊有個新機遇嗎?”堂鵲想起來問正事,“有客人想和你合作?”
“對,”連笛回答,“說要我做菜式特供給他們會所的客人。”
“你怎麽想?”
“也不是不能考慮,但,總不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辦法。”
“那你怎麽想?”堂鵲還是執着于同一個問題。
對于她們來說,連笛的廚房一天沒有起色,她們放在裏頭的錢就是在蝕本。可作為朋友,每一個人想逼連笛做任何決定,因此連笛在這件事上有絕對的決策權。
連笛看着指甲上的漸變紋樣,說道,“我想先接下來做一段時間,任何找找別的機會。”
堂鵲點頭,“嗯,好吧,那你加油。”
“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