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2)
可想而知,2014年最後一頓晚飯,她們吃得很不是滋味。
幸好今晚只有她們兩人到這來吃飯,原來趙家瑞已經決定不和祝敏黎結婚了,祝敏黎知道了嗎?要是知道了,她會怎麽辦?要是不知道,她們該不該告訴她?
“你說豬敏她……”
“別想了,吃飯吧。”
沈愈琴阻斷了堂鵲的問句。
沉默橫隔在兩人中間,還是由堂鵲打破:“你老公有應酬?”
“嗯。”
“今晚不去倒數了?你不是挺多朋友不都在廣州嗎?”
“問了,其實你應該知道我連你都問了,就是他們都沒空。”
“也對,”堂鵲笑,“少奶奶你寂寞了?”
“什麽寂寞,說得跟我多想出牆似的。”沈愈琴翻了個很标準的貴婦白眼。
堂鵲正經道,“那你怎麽啦?”
“啧啧,別說我了,你是不是過完年就去深圳了?”沈愈琴把話鋒轉向她。
“其實在過年之前就要去深圳先做事了。”堂鵲喝了口茶,“不過我跟公司請了假,去深圳前回一趟老家。”
沈愈琴咀嚼完嘴裏的肉,舉起紅酒,“還沒祝賀你升職呢。”
“謝謝。”堂鵲與她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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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幹嘛?”
“有可能也不回去,找個地方玩一圈。”
“害怕新的職位和環境?”沈愈琴一語道破。
“對。”堂鵲也不掩飾,“公布決定之後就很怕,我需要緩沖一下。”
她在深圳一個舊識也沒有,親戚也不曾在那裏居住過,可以說是舉目無親。出了什麽大事小事,一個能照應的人也找不到。到時只能依靠公司。然而公司辦分公司的目的自然是為了盈利,作為部長,如果不能為公司創造業績,在深圳也無顏立足——而她并沒有陸治賢那般自信。
根據他們近期交接好和前期培訓的各項事務,堂鵲能想象到她到了深圳後的生活是多麽“充實”。她開始擔心她的身體,擔心她能否頂得住壓力。盡管杜光奇和陸治賢總告訴她不需要憂慮,可她做不到。
“那你不如直接去深圳,先感受感受你接下來要生活的城市,至少知道地鐵有幾條線也能消除恐慌。”沈愈琴的建議一向很實際。
堂鵲笑笑,“也許吧。說起來,廣州我也沒好好看過呢。”
因為以前讀書的地方離挂市區實在太遠,堂鵲并沒有像觀光客一樣在讀大學時就把廣州各大景點看遍。後來住在廣州,也就是開始的那一個月的周末去了幾個地方玩,工作忙了之後就懶得走了。何況廣州有逛不完的商場,每次和朋友出來,大家都是奔着買買買去的。可至今她連小洲村都沒去過,也是挺無語的。
人的尿性,就是到離別時才想起自己錯過了什麽。
“我真沒想到今晚就剩我們兩個在這裏吃飯。”沈愈琴又把話題帶跑了,“記得我們讀大學的時候,還說以後出來工作的時候租一間房子一起住呢。”
那都是年少時的美好幻想。堂鵲小時候還夢想過,長大之後掙大錢,買一棟別墅,把所有的親朋好友都接進去一起住呢——真是細思極恐的童話故事。
現實中,大學畢業後,她們每個人都有能力自己租一間房子。這也算是好事吧?
“你的話能信嗎?你還說過給自己買姑婆屋呢,畢業後最早結婚的還不是你?”堂鵲揭穿她。
沈愈琴哀怨地望過來,“早結婚有什麽好的?還不是常常見不到人,談戀愛的時候都比現在見得頻繁。”
堂鵲一聽這口氣就起雞皮疙瘩,“哎怎麽聽着這麽怨婦啊?你一新時代女性,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至于嗎?”
沈愈琴看了她一眼,“那你呢?現在都不着急找男朋友,不結婚了?”
從沈愈琴步入青春期起,她好像一直在問堂鵲這個問題。
“又來挂心我的終身大事呀……”堂鵲悠哉地盤手,“我的人生中滿是奇葩,估計未來男朋友也是一枚奇葩,就讓我期待一下和這一枚奇葩的相遇咯。”
沈愈琴覺得沒趣,“沒人催你,但是你自己要上心了,別到時候變剩女。”
“呀,幾年前誰跟我說的‘我不需要男人’的!”堂鵲繼續揭底。
“是我呀!那又怎樣!”沈愈琴叫嚣。
“剛剛又是誰在怨念老公不在身邊的!”
“……切。”
“你看,誰都有自己的問題。”堂鵲沒頭沒腦道,“而且事情總是做不完的,人的精力卻有限。”
沈愈琴靜了一會,忽的笑了,“寫年度總結了吧?”
“是啊。”堂鵲也笑。
“我們也寫了,憋了一千多字,寫得我頭特別疼。”沈愈琴皺眉,“寫的時候我想,這一年居然就這麽過去了,身邊的人又重新洗牌了,好不真實。”
堂鵲沒有說話。
因為再聊下去,她們的話題就太深奧了,現在她不想思考那麽深奧的問題。
她們等聽到趙家瑞一家走後才離開包間。室外寒風凜冽,吹得兩人的大衣衣擺和圍巾都飛舞起來。
除了人們偶爾的驚叫外,街上最嘹亮的是促銷打折的商店不停播放宣傳廣播和廣告的聲音。今夜的街道比往日要璀璨得多,行人們的神色依然匆匆,在這座步行速度全省第一的城市裏,人們已經習慣了這樣行走。
倒是慢悠悠走去拿車的沈愈琴和堂鵲顯得另類了。
半小時後,沈愈琴把堂鵲送回了家。
“拜拜。”
“拜拜。”
堂鵲揮手送走沈愈琴的車,待在原地許久後,終因太冷而跑上了公寓的樓梯。
三小時後,廣州塔倒數完成,夜空煙花燦爛。
堂鵲躲在溫暖的房間裏,播着并不收看的跨年演唱會,吃着夜宵,漫不經心地對自己說了聲:“新年快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