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蝗蟲過境

見溫涼慌亂無措得像是随時會奪門而逃, 唐曜昀為這沒出息的表現而無奈地嘆氣:“我沒脆弱到需要你這麽惦記的程度,你有生之年還能結束這個贖罪游戲嗎?而且客觀來說, 江清遠完全可以是一個很不錯的情人。況且你們兩個本質上有什麽區別?一個兩個都像斷不了奶一樣。”

這樣的評價聽起來可以說是可信度非常低了, 但溫涼卻完全沒辦法反駁什麽。

“今天的陪聊檔期結束,你去外面看看,不要讓他把人打死了。”面無表情地說完, 唐曜昀也不說自己是怎麽看出這兩個智障合夥密謀去打人的,只多交代了一句,“順便告訴他,下次換成蘋果味的。”

“”這下溫涼是徹底懵了, 他想不到唐曜昀會發現他們兩個串通好報複章桓, 像個游魂一樣直愣愣地飄出病房, 腦子裏還有些遲鈍地想着:什麽蘋果味?

當他在離醫院不遠的街上找到江清遠時, 對方已經是一臉神清氣爽地哼着歌走在回來的路上,聽他轉述了唐曜昀說的話之後, 立刻就皺着眉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你連這點事都藏不住?”那眼神幾乎是跟看傻子沒有區別。

沒膽子跟唐曜昀頂嘴,但跟本來就非常看不順眼的江清遠溫涼卻是沒有一點怯場的意思,當下臉就跟着一黑, 不客氣地道:“麻煩別搶我要說的話, 明顯是你露出破綻了吧?”

“真遺憾, 之前我和我的小公主一直在說戀人之間的話題,沒有那個閑暇去講些無關緊要的事。”

“哦, 那看來曜昀跟你講話的時候也不是很認真啊, 還有工夫觀察你瞞着他什麽, 你是在單方面談戀愛嗎?”

一通電話打斷了接下來馬上就要展開的街頭鬥毆。

強忍着火氣拿出手機,溫涼看了眼號碼是美國本地的未知來電,接聽時的語氣也不算太好:“您好?”

興許是被他帶着味的口吻弄愣了,對面稍微沉默了一下,才聽到一個女聲用英語說:“您好,是407號房病人的家屬嗎?這位先生讓我轉告您和另外一位先生,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就盡快回來。”

應該是醫院的護士,雖然說得十分禮貌委婉,但溫涼确信這一定是經過護士小姐加工後的版本,唐曜昀的原話十有八.九是類似“告訴那兩個丢人現眼的趕緊回來”這樣。

顯然,唐曜昀就連他們兩個湊在一起很可能會一言不合打起來這一點都猜到了。

被看穿到這個地步簡直就像是背着家長調皮搗蛋的小學生一樣,兩人不約而同地陷入沉默,不知怎麽的難以繼續針鋒相對下去,仿佛再這麽撕逼就真的坐實了自己小學生的身份。

然而當他們兩個回到醫院的時候,卻發現唐曜昀早就已經再次睡了過去,看起來完全不擔心他們會無視自己的電話真的在大街上打起來。

***

住院的時候有諸多不便,其中最讓唐曜昀煩躁的就是飲食上的限制——尋常飯食問題倒不大,反正他對吃本來也沒什麽熱情,但醫生禁止他吃糖。

他對于糖的執念除了來源于對其味道的喜歡之外,更主要的是以此來抑制煙瘾。本來他是抽煙的,只不過後來養了sweet,而抽煙對寵物的健康不利,所以他才戒了煙,到現在除了心情十分煩躁的時候之外基本不會再吸煙。

當然,那是在日常有糖果補給的情況下。

骨裂和燒傷都不嚴重,所以唐曜昀只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就決定出院,那之後也沒在美國逗留,直接訂機票當天就回了國內。本來是認為離開醫院代表着禁令接觸的,但他很快就意識到溫涼和江清遠兩個人聯手采取盯人政策是多麽讓人頭疼的一件事。

以前唐曜昀一直以為溫涼可以算是登峰造極的事兒媽了,現在才知道江清遠也不比溫涼差多少。尤其是這兩個一左一右站在旁邊,簡直能把活人生生念死。

因此,幾乎是剛一出機場,唐曜昀就極度不耐煩地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一只手扶着老老實實站在旁邊的江清遠借力,還沒有康複的手不方便握住車門把手,他就用手背使了個巧勁拉開車門,直接擡腿把溫涼踹了進去,跟司機師傅交代了一聲三夜的地址,就殘酷無情地一把關上了車門。

唐小公舉:感覺世界都清爽了。

“這麽迫不及待要跟我過二人世界呀?”

江清遠的話音剛落,唐曜昀就已經攔住了第二輛出租車,上車之後剛要關門,就被站在外面的人眼疾手快地制止住,然後很是理所當然地跟着蹭上了車。

“我覺得你還有事。”剛剛回國,這邊肯定有一堆事情等着江清遠去處理。

“我确實有事。”他承認得也很爽快,還順便向司機報了唐曜昀的住址,“不過在那之前還有更緊急的事。”

一直到江清遠跟在自己身後踏進家門,唐曜昀才意識到對方所指的“緊急的事”是什麽。

“”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江清遠一進門就熟門熟路地開始滿屋子翻,把每一個抽屜或角落裏放着的每一塊糖全部收走,就連他壓在電腦桌抽屜最下面備用的一盒煙都沒有幸免于難。

等到江清遠抱着一堆各種品牌的糖笑着向他告別時,他的存貨已經一點不剩,幹淨得好像蝗蟲過境一樣。

“乖乖在家等我哦,一個小時左右就回來,我會順便把你的小寵物接回來。”

是真的想報警,不開玩笑的。

足足站在原地緩了十分鐘,唐曜昀才意識到,自己本來是打算先去寵物店接sweet回來的,結果被這個戲精打亂了計劃不說,還讓家裏遭了殃。

***

當江清遠找到地方的時候,江南正和幾個關系比較近的朋友在會所裏喝酒聚餐。那不算是什麽隐秘的地方,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或多或少都去過,像是江清遠這種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更是出入頻繁,這的門童和侍應生都對他很眼熟。

但這一次他走進會所的時候卻沒人有膽子出聲表示歡迎或者招呼,只因他臉上的表情太過于冰冷,周身的氣勢銳利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江清遠已經走到了江南他們所在的那一桌旁邊,沒有一句多餘的言語,徑自拎起桌上尚未開封的紅酒,一下子砸在了江南的頭上,其力道之大讓江南發出痛呼的同時就連酒瓶都碎裂開來。

暗紅的酒液撒得到處都是,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江南的血,周圍的人已經背着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得呆在原地,只有江清遠一彎腰揪住江南的衣領迫使他擡起頭,臉上的笑容詭異得讓人心底發寒:“我的好堂弟啊,看見親愛的哥哥死裏逃生回國,都不笑一下表示歡迎的嗎?”

說話的同時,他又一腳毫不留情地踢在江南的胸口,看起來根本沒有真的好好聽人說話的意思。

“你堂哥膽子這麽小的一個人,突然又是被追殺又是遇到火災可真是吓壞了。”

那一腳踢得江南幾乎要吐出來,聽江清遠這麽說,正咳嗽着想要開口辯解自己沒有讓人放火,就被一腳踩得又一口氣幾乎沒能上來。

江清遠根本就沒有讓他開口說話的意思。

周圍的人見狀不妙想要上前制止,卻在有所動作之前就被江清遠一個眼神給吓得僵硬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還自己偷偷摸摸學會了打感情牌,真巧了你堂哥我就吃這一套,那位漂亮的小公主真是把你堂哥迷得要死要活的。”興許是覺得單純的暴力還不夠過瘾,江清遠又從桌上拿了一瓶已經開封的酒,對着江南的臉便澆了下去,“我這人有點毛病,我自己不舍得動的人,別人敢動一下都相當于給我一個耳光,這次出了這麽大的事,人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這可是把我臉都打腫了吧?”

“咳咳不我咳咳咳”江南被兜頭澆下的酒嗆得說不出話,身體自動表現出的生理反應讓他看起來說是涕泗橫流都不為過,又拼命地想要出聲為自己解釋,結果只是酒被倒得更狠了。

“啧啧啧,瞧瞧這小可憐的模樣,以前沒注意,我家堂弟長得也挺标致的,哭成這樣我都心疼了。”江清遠語氣涼薄地道,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得人發憷,“要不現在幹脆陪哥哥去開間房,咱兄弟倆好好交流一下感情?不知道你喜歡超薄還是螺旋的,我在國外看見一款冰火兩重天還沒來得及試,不如就它了?”

此話一出,整個會所頓時噤若寒蟬。江清遠是個瘋子,這是他們圈子裏默認的事實,只要他說出來的話就沒有什麽是他不敢付諸實踐的,哪怕是亂.倫。也正是如此才叫江南吓得手腳并用地掙紮起來,拼了命地想逃走。

那副吓破了膽的樣子讓江清遠的眼神越發寒冷,這一星期以來一直被壓在心底的暴虐幾乎快要破土而出,光是想想就覺得惱火得不行,就這樣的玩意竟然也敢去指使唐曜昀來招惹他,偏偏他的小公主還真就聽了這人的使喚即使心知肚明江南根本與那場火災無關,但單憑這一點也足夠他好好折磨江南一頓了。

一瓶價值不菲的紅酒被倒空,江清遠随手把酒瓶摔碎在地,撿起一塊碎片抵着江南的脖頸,語氣輕柔地道:“也就是我現在被小公主磨得脾氣變好了,不然就你這樣的貨色,先奸後殺也才多大點事兒呢?”

該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的樣子也做得差不多了,江清遠抓着江南的頭發讓他湊近自己,貼在對方的耳邊輕聲細語道:“你也知道堂兄這個人精神狀态不太好,偶爾會有點妄想症,有那麽幾個想揭穿我妄想的人可是連跪着求我的機會都沒有了。所以這次的事,從頭到尾全都是你做的,聽懂了麽?”

“當然啦,一個瘋子說的話哪有什麽可信度,說不定我是吓唬你的呢?你大可以來硬碰硬,看看最後被關進瘋人院的到底是誰?”

他的話說完不到三秒鐘手機便響了起來,和他心中默默估算的時間完全一致。

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江清遠随手放開江南,任由他脫力似的倒在地上,轉過身接起電話時聲音中還能聽出笑意:“您好?”

“嗯,是的。”

“我很抱歉,只是一時激動情不自禁。”

“好的,我知道了。”

這通電話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收起手機後江清遠對着被人扶起的江南抛了一個飛吻,在将對方吓得不自覺後退了一步後才心情愉悅地轉身離開了這間會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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