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面具

唐曜昀經常讓江清遠感到意外, 這次也同樣出乎他的預料——實在是沒想到唐曜昀連天文學都略有涉獵。

“你會的東西比我想象中還要多。”

“心理醫生總會接觸到各種各樣的患者,我治療過一個對星象很感興趣的女孩。”對于連帶的話題只是略做解釋, 唐曜昀就繼續開始指出其他特別的星象, “仔細看,牛郎星兩側比較暗的那兩個是河鼓一和河鼓三,有的人稱它們是牛郎和織女愛的結晶。”

“再從天津四星往上, 跟着我手指的軌跡看,那是天鵝座。肉眼第一次觀察不太容易分辨,你自己試着連出一個天鵝的形狀。”

江清遠兩只手臂撐在身後,半倒着上身去尋找唐曜昀所說的天鵝, 當他将将辨認出那個有點抽象的輪廓時, 一根纖細的花枝便突然橫在了眼前。

他仔細看了看, 發現那是被唐曜昀拿在手裏的一枝花, 花瓣已經枯萎了,看起來絲毫沒有生機。

唐曜昀用另一只手止住了江清遠想要低頭的動作, 示意他繼續看着上空:“仔細看,這一條軌道是亮的,這個就是銀河。”仿佛是為了配合此刻安逸的氛圍, 他的聲音也十分輕緩。

在城市裏即使是晴天, 銀河也并沒有那麽容易用肉眼看到, 沿着唐曜昀的那根花枝仔細打量,江清遠才看出那一條淺淡的銀白色長帶。

“控制點情緒, 別太容易激動。”唐曜昀的兩個手掌上下平行地将玫瑰花枝夾在指間, 平淡地說完這句話, 位于相對花枝靠下的那只手就快速地順着花枝向下劃去。

一道淺藍色的火光順着他的動作飛快地燃起,點亮了那一條黯淡無光的銀河。

見江清遠的神色一變,唐曜昀便用一只手拿着正燃燒着的玫瑰花,另一只手像拍sweet那樣拍了拍江清遠的頭:“說了別大驚小怪。”

江清遠卻聽不進他的話,只死死地盯着他手上的花,看那樣子像是在盡力按捺着将其奪走的沖動:“把它扔了!”

“如果說在此之前火給你留下的只有負面印象,”唐曜昀輕輕地在江清遠的額頭上彈了一下,不輕不重的力道反而讓人有種被寵溺着的錯覺,“那麽今天開始就不是了。”

随着火光的躍動,那原本已經幹枯皺縮的花瓣開始緩緩地舒展開來,宛如時光倒流一般在唐曜昀的手中重新變回了盛放的模樣。

輕輕抖了抖手腕,花朵上最後殘留的一簇火苗也随之熄滅,他把變得嬌豔欲滴的玫瑰斜着插在了江清遠的領口,似調侃又似挖苦地問:“如果說這朵花代表我的愛,你還希望我把它扔了嗎?”

音樂盒還在持續不斷地播放着舒緩的鋼琴曲,他們兩個人卻是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江清遠臉上從一開始焦躁陰鸷的神色,漸漸轉為了近似于無的表情,那甚至不能說是單純的冷漠,而是僅僅看着就會讓人感到陣陣不安的空洞。

——就是這樣。

唐曜昀看着他,最終忍不住笑了出來,看起來心情是真的不錯:“真正看你一次還真不容易,我現在應該說初次見面嗎?”

這才是真正的江清遠。與人格分裂無關,他只不過是成功地扯掉了江清遠一直以來都戴在臉上、幾乎已經融入血肉裏的面具。

他直着身子跪坐在江清遠身後,伸出手臂親密地把人抱在自己懷中,一只手臂從前面環住肩膀,另一只手則是輕輕地摩挲着江清遠的臉頰:“原來你真的有這麽喜歡我?”

“作為我現任男友,如果你這麽喜歡聽的話我也可以多說幾次。”不緊不慢地說着,他拉過江清遠的左手臂,随意地将袖子挽起,露出小臂上方的青紫色痕跡,那傷痕淩亂得毫無規則,像是被胡亂啃咬出來的。他把下巴靠在江清遠的頸窩處,親了一下那處傷痕,“我喜歡你,我愛你,我就在這裏。”

江清遠驟然轉過身,直接就着這樣貼近的姿勢将唐曜昀壓倒在地上,自己則用手臂和膝蓋支撐着身子,既保持了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距離,又不會壓到唐曜昀還沒完全長好的肋骨。這一套動作的完成差不多只是在一秒鐘之內,緊接着他便幾近瘋狂地親吻上去。

接吻對他們而言已經不是什麽稀罕事了,雖然這一次格外的“熱烈”,不過唐曜昀也絲毫沒有拒絕的意思,畢竟導致江清遠失控的罪魁禍首就是他本人。

就像是在暗自較勁一樣,兩個人都不甘示弱地試圖侵入對方的領地,唇舌之間的糾纏激烈到味蕾上彌散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也不知道是來自于哪一邊。

這一次親吻持續了很久,久到唐曜昀覺得自己的舌尖都有點麻木了,江清遠才戀戀不舍地将其結束,随即低下頭磨蹭着唐曜昀的脖頸,神經質地喃喃自語着:“真讨厭,真讨厭,你不相信我,他也不相信我,他一定要死,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沒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同時也相信即使是再嚴重的精神病患者也一樣有馴服的方法。”唐曜昀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懶散地躺在地上,随手揉揉江清遠頭頂微翹的頭發,“而且江南先生也未必是不相信,只不過人為了達到目的有時可以做出很多高危舉措。”

“不過我猜你早就已經收拾過他了,所以他現在只是一個退場的演員,接下去的戲份再把他扯進來也沒什麽意義——你覺得我會為了一個委托人的安危而牽腸挂肚嗎?”他聳聳肩,并沒有任何緊張感,“你确實有點出乎我的預料,比如這個。”

唐曜昀支起腿,用膝蓋蹭了蹭江清遠兩腿之間的部位,這樣的姿勢倒是十分巧合地與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重合了:“本來就連我也以為你對于火是單純地感到恐懼,不過現在看起來這個說法有待訂正。”

“你真是比我想象中還要更變态一點。”

像是被他的說法給逗笑了,江清遠喉嚨間發出悶悶的笑聲,主動去磨蹭着唐曜昀擡起的那條腿,略微沙啞的聲音甚至激動到有一絲顫抖:“真可愛,再罵我幾句嘛,你在三夜的專職工作不就是這個嗎?”

“那麽你想被我罵什麽?受虐狂還是賤人?”唐曜昀不緊不慢地說着,卻突然擡手抓住了江清遠腦後的頭發讓他擡起頭,力道之大讓對方的頭皮泛起陣陣痛意,眼神也變得尤為犀利,“這些都是由我決定,你喜歡刺激,我可以給你刺激,但是作為交換你也要給我老實一點。”

江清遠的頭再次埋回唐曜昀的肩上,柔軟的嘴唇時不時蹭過溫熱的頸窩。

“你在想些什麽,我大致上也猜得到。你現在很想咬下去,甚至可能快要忍不住了?”唐曜昀淡定地猜測着,語氣卻十分斬釘截鐵,“只不過你根本不舍得咬下去。”

“你就真的這麽想把我弄成徹頭徹尾的瘋子,然後關進精神病院嗎?”像是對于唐曜昀的說法感到不服氣似的,江清遠開始輕輕地啃咬他的鎖骨,力道不大,反而讓人癢得難受。

這樣的問題從形式上看似乎帶了點委屈的意味,而唐曜昀依舊不假辭色:“這取決于你個人的看法。如果我說我是想治療你,你就會相信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特別特別喜歡你,喜歡得想要把你全都吃進去。”江清遠伸出舌頭,緩慢地舔過唐曜昀脖子上的文身,磨蹭着那裏凸起的疤痕,“反正你一定會是我的,別的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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