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看着手機上的信息，是賀涼發給我今晚要去的具體地點和時間。後面還加了句：我等你過來(^_^)。

他甚至不敢打電話給我，只能小心翼翼，不敢太過接近，卻又帶着讨好的意味。

到底是他在逼我，還是我在為難他？

其實在他找我之前的一個星期，我就準備好了一件大衣送給他。我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着每次見賀涼，賀涼總是穿着比較單薄，凍得直縮着腦袋。

可是我在出門前，看了看手中的衣服，還是放下了。

來到所約定的飯店，我還沒進去，就看到賀涼雙手插袋，低下頭，一腳輕輕地有下沒下踢在石頭上。我知道他在等我。

我叫了一聲“賀涼。”

他馬上擡起頭，笑容燦爛，他小跑着過來，“嘿嘿，我還以為要再等會。”

我無奈笑道：“你在店裏就好了，外面這麽冷，我又不是小孩子，認得路。”

賀涼只是笑：“我有點擔心。”

我沉默會，賀涼見我不說話，馬上拉着我的手臂，換了話題：“我們進去吧，他們都來了。就差你一個人了。”

賀涼抓着我手臂時微微顫抖。

他抿抿嘴唇，看了我一眼後，馬上就目光落在前方，明明害怕我會一下甩開他，卻固執的不松手，緊張又糾結的等待着我的反應。

我自始至終沒再說話，任由他拉着我。

他這才微微翹起了唇角，抓住我手臂的手向下滑了滑，落到我的手腕上。

我們進了幾人的包廂後，除了張之之，陳一龍，還有上次遇到的和賀涼在一起的男生，也就是賀涼的男朋友，剩下的三個人我都不認識。

張之之見到我，怪叫一聲，他跑到我身邊，勒住我的脖子，氣呼呼道：“宋暖，我們好久都沒見面了，你說你其實是在外面又尋了個香噴噴的同居人，所以才不理會我們這些粗糙漢子的是不是？”

陳一龍也跟着起哄，不懷好意的說，“難怪瞧着瘦了，是不是這段時間累着了？”他一向喜歡說葷段子。

我繞過張之之，踹向陳一龍，陳一龍靈活躲過，：“嘿，踢不着，踢不着。”

我被他氣笑了：“你以為誰跟你一樣是個大流氓啊”

其他人“噓”得一聲吹了口哨。

張一龍又理直氣壯到：“流氓才好，男的不壞女的不愛。”

幾人附和道：“對對對，兄弟，坐下吧。”

我們這一鬧，原本有些不太熟悉的人，也活絡起來。

只有賀涼男朋友一直坐在桌旁，安靜的打量着我。

而賀涼一邊樂呵呵的笑，一邊又看看我。

再落座時，我選了一個離賀涼比較遠的位置坐下，賀涼的表情有瞬間落寞，但是馬上調整過來。坐在他男朋友身邊。

很快菜都上來了，幾人要了幾瓶酒。

大家相繼的說些祝福賀涼“生日快樂”話，接着就是吃喝打葷。

只有我沒說，賀涼眼巴巴看了我幾眼。

賀涼喝了不少酒，臉上也泛起紅潤。

這時張之之把話題落在從未見過面的賀涼男朋友林正身上，或許是因為喝多酒，他大大咧咧問道：“你和賀涼關系不錯啊，什麽時候認識的。”

林正也不在意，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咧嘴笑笑：“認識沒多久，他那段時間剛被喜歡的人甩，整天要死不活，我就在那時認識他了，天天做他的知心哥哥。”

張之之啧啧笑道：“我們賀帥哥又被甩了，怎麽樣，現在走出來沒？”

不等賀涼說話，林正卻是說道：“估計這輩子他都走不出來。”

這話講的有些嚴重，所以張之之尤其不信，問着賀涼：“真的啊？”

賀涼笑笑，沒說話，只是又喝了一杯酒。

陳一龍道：“少來，我們看你分手過好幾次，哪次都要死要活，最後不都活蹦亂跳嘛。哈哈，倒是張之之單身二十幾年，想失戀都沒辦法。”

張之之怒道：“我是寧缺毋濫！”

話題又回到別人身上。

而我卻覺得心裏有點堵的慌，我站起身：“我去上個廁所。”

賀涼看着我，張張嘴，我擺擺手：“馬上回來。”

我沒有去廁所，只是尋了個陽臺，抽了一根煙。我發了會呆，正準備回去，就看到林正站在我後邊。

他說：“宋暖，你為什麽今天要過來？”

我笑笑：“賀涼生日，我們是朋友，我當然要過來。”

林正諷刺的笑笑，與第一次見面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态度，“耍他好玩嗎？你知道他喜歡你嗎？你讓他痛不欲生，從不接受卻又不徹底拒絕，你還真是令人惡心。”

我的臉色也冷下來了：“我不是同性戀。再說了。你們現在不在一起嗎？我和他只是朋友，沒你想的那麽複雜。”

林正冷笑起來：“朋友？朋友會在與人上床時，喊着你的名字？朋友會深更半夜突然驚醒，叫着你的名字？朋友會整天看着“宋暖”的手機號發呆？朋友會因為天氣稍微變化，就憂心喃喃：暖暖會不會感冒？……太多太多了，宋暖，賀涼他那麽個優秀的人，因為你魂不守舍，你還只是以為你們是朋友。到底是虛僞還是愚蠢！”

我深吸一口氣，平靜道：“那又怎麽樣，我不是同性戀，我不喜歡男人，我會結婚，我不會過這種永遠不被父母不被朋友接受的日子，所以我有錯嗎？”

林正看着我，“看來，你是知道賀涼喜歡你了。既然如此，就不要給他希望。不要讓他像個傻子一樣，看到你一點接觸，就欣喜若狂。”

我點點頭：“我會的。我進去了，他們該說我了。”

林正在我背後淡淡道：“宋暖你真不配賀涼掏心掏肺的喜歡。”

我回到包廂，幾個人除了陳一龍，都喝多了。

賀涼更是腦袋擱在桌子上，臉上紅的一塌糊塗。

他一見我進來，有些意态闌珊的看着我，他大着舌頭，向我伸出手：“暖暖，我頭很疼。”

他是真的喝多了。

這時賀涼一個朋友坐在沙發上，笑道：“怎麽像小孩找媽似的。”

賀涼罵了一句：“去你的。”就不穩的站起身，向我走過來。

這時，林正正好進來了，他攙扶着賀涼，攔住他往我這邊過來。

陳一龍扶着喝多酒的張之之對我們說：“我倆先回去了哈。還準備通宵去玩會，看來不行了。”

之後陳一龍和張之之還有賀涼的另外幾個朋友都先走了。

林正也準備拉着賀涼先走，可是賀涼卻不配合他，推開他，就靠在我的身上。

賀涼在我耳邊喃喃：“你忘記給我說句話了……”

他的手抱着我的腰，因為喝多酒，膽子好像大了不少。

林正臉色難看，我想要推開賀涼，賀涼的力氣大的驚人，這倒是讓我沒想到。

林正說：“你先照顧他，我去買點醒酒的藥。”

林正走後，我扶着賀涼坐回沙發，賀涼拽着我一同倒在沙發上，他趴在我的身上。

“暖暖，你怎麽不說啊？”

我看着他紅彤彤的臉，他的頭發因為剛剛一直在我身上亂蹭，而有些亂，我猶豫了下，一邊幫他撫好頭發，一邊輕輕問道：“頭還痛嗎？”

賀涼撒嬌哼哼“疼，疼死了，不過比心疼要好太多。”

喝多了酒，就開始肆無忌憚的撒嬌。

“為什麽心疼？”

賀涼擡起頭，看着我：“你不理我的時候，我的心整死整夜的疼。就好像要死了。”

我想說你在拍言情劇呢，可是看着他專注的眼神，我只能偏過臉：“賀涼，生日快樂。”

這是他今天等我的話。

賀涼聽到這句話後，輕輕點了點頭，“我愛你。”

我震驚的看着他，顯然沒料到會這麽跳躍。

不是喜歡是愛。

他将頭埋在我的頸窩，再次重複道：“我愛你。我愛你。很愛很愛你。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別人常說沒有誰離開誰會活不了，可是對于我來說，你不在我身邊，我就會死掉。我就是這麽沒出息，一輩子沒出息，再也走不出來了。”

他的聲音一字一頓砸在我的心上，腦裏。

我突然覺得林正說的我配不上賀涼的喜歡是對的。

沒有比這更對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