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別經年

? 原來，我竟然這麽期待和他見面，一如七年之間的思念；原來，我竟然也如此害怕見到他，一如七年之前的分別。

電梯壞掉的概率到底有多大？醫院的電梯壞掉的概率又有多大？反正我是搞不清楚，但是今天我确實是遇見了。

我氣喘籲籲地推開門，也沒看清屋內的人是誰，就迫不及待地問：“醫生，病例在---”

我的一句話，卡在喉嚨裏，再也發不出聲音。

科室裏只有一個醫生，他正專注地看着手中的病例。聽到開門的聲音，他皺起了眉頭，不滿地看向我，

他看到了我，明顯也是一愣。

過了好半天，他才收起驚訝的表情，冷冷地問：“你又發什麽瘋？”

“啊？”他的問話來得太突然，一時讓我應接不暇。

“什麽事？”他瞥了我一眼，又繼續關注他手裏的病例。

我平複了一下心情，指了指他手裏的病例，問道：“這是不是我的。”

文歌坐在我的對面，表情淡然，又陷入了一言不發的狀态。

氣氛一時間降到了零點，我尴尬地站在那裏，有些手足無措。醫院的冷氣開得實在太低了，我穿着無袖的連衣裙，此刻身上的汗毛早已根根豎起。

小妍還等着做檢查，我在這裏幹耗着也不是個辦法。

“文醫生，還有什麽事情嗎？”我不該這麽疏離的，可是嘴上仍舊說出了這樣的話，“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我承認我怯懦，所以我要趕緊逃走。

沒想到，我們的重逢會是在醫院。他是主治醫生，我是病人的家屬。

“等一下。”

放在門把上的手，又縮了回來，我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叫住我是因為什麽。難道，他還在為當年我自作主張的事情生氣嗎？可是，他明明已經懲罰過我了啊！

離開我，不就是他對我最大的懲罰嗎？

我回過頭，忐忑不安地望着他，只見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病例，又在上面唰唰地寫了些什麽，然後遞給了我。

“你的病例。”

原來只是這樣而已，是我想得太多。

“謝謝。”我接過病例，有種微微的失落。

他現在是要裝作不認識我嗎？

“你的穿衣品味提高了不少。”文歌的眼睛依然明亮絢爛，臉上卻沒有了從前調皮的笑容。

我沒料到他會說這樣的話，一時愣在那裏。

“不過，姜米欣，這并不能改變你原本惡劣的本質。”文歌沖我一笑，冷冷的，比冷氣還讓人膽寒。

“文歌，我---”我哪裏惡劣了，明明我都是為他好。

“姜小姐，你可以出去了。”他打斷我的話，回到辦公桌旁，不再看我一眼。

文醫生，姜小姐。果然是禮貌又生分的稱呼，很适合我們現在的狀況。我攢緊了手中的單子，默默地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門牌上寫着：外科。

外科？開什麽玩笑，怎麽可能是外科呢？

小妍是我的表妹，她來醫院是因為前些天游泳，耳朵裏進水，導致發炎了。本來已經檢查完了，小妍又說反正已經到醫院來了，順便檢查一下視力。我心想，反正也沒什麽事，就再陪她檢查一下吧。但是我們到一樓的時候，才發現将病例落在了醫生那裏。這不，我只好又跑了回來。我發誓，我剛剛還和她一起從那裏出來，那裏明明是耳鼻喉科。

可是，這裏現在卻變成了外科，真是太神奇了！突然想起以前看過那些關于醫院的恐怖電影，不由感覺一陣惡寒。這樣一想，感覺更加恐怖，只好加快了腳步。

我走到樓梯口才發現，原來這裏不是六樓，而是七樓。

原來，他說我惡劣，是因為我走錯了樓啊！我還以為是什麽靈異事件呢，真是傻啊！

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如果，今天醫院的電梯沒有壞，我就不可能走樓梯，如果我沒有走錯樓，我就不會遇到文歌，如果沒有遇到文歌，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糾結。可是，世界上沒有如果，我們就這樣重逢了。

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吧，注定我要在這個地方遇見文歌，以這樣突兀又直接的方式。

恍惚之間，小媛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表姐，你怎麽還沒下來啊？”小妍焦急的聲音一下子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馬上就來。”我手忙腳亂地收拾好自己的思緒，往樓下走去。

文歌給我的病例，是個新的，上面只寫了一串十一位的數字。腦袋裏瞬間冒出一個想法：這是文歌的電話號碼！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連忙把那本病例塞進包裏，蹬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往六樓走去。

小妍檢查的過程還算順利，倒是最後繳費的時候，我一個沒站穩，把腳給扭了。

這是個什麽心理，太晦氣了！

小妍哭喪着臉，對我萬分歉意，還硬要給我挂個號，檢查檢查腳。

“不用了，我回去擦點藥就好了。”開什麽玩笑，我是一分鐘也不想在這個鬼醫院待下去。

“可是，我們已經在醫院了。你是因為我才受傷的，這讓我心裏很過意不去。”小媛癟了癟嘴，看起來挺難過的。

“沒事，我們打個車回去，”我把高跟鞋脫下來，拎在手裏，“快點啊，我還能走。”

小妍無奈，只好提着一大袋子的藥，追了過來。

如果你在醫院的大廳裏看到一個光着腳丫，步伐不穩的女人，請不要大驚小怪，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真是的，大家不要再拿那種眼神看我了，我真的不是神經病。

我在醫院門口很順利地攔到了一輛出租車，幾乎是落荒而逃。透過後視鏡，醫院的大門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K市人民醫院。

原來，文歌在這裏工作。

七年之癢，意思是說許多事情發展到第七年，就會不以人的意志出現一些問題。所以，很多很多的故事都與七年有關，但是無論過了多少個七年，我們的故事都不會改變。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這就是，我們的故事，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