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砰！”

二中隊最遠處的靶子終于倒了一個，但不是成才擊中的。

齊桓放下望遠鏡，聲音平淡：

“C3搶靶了。”

袁朗沒看馬健，他的視線從剛才開始，一直停留在成才身上：那小子，連射擊姿勢都繃得随時會崩開一樣。

成才知道馬健在搶他的靶子，他不管，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一個一個打。

齊桓有了不一樣的表情，有點意外，也有點不滿：

“這麽有意思的游戲都不理會，這小子真夠傲氣的。”

“不是傲。”

齊桓詫異，他看到袁朗眼中犀利異常的光，那道光直直瞄準對面那個循規蹈矩的狙擊手。

“這不是傲麽？”

“你沒看二隊其他人的表情麽，他不應戰，絕不是因為傲。這小子……有點兒麻煩。”

二中隊隊列已被一股濃郁的不滿所籠罩，成才的室友岳俊就站在成才身後不遠處，他急得直朝成才喊：“成才！成才！”

三中隊，吳哲對三多說：“你看二中隊的人急的，成才沒應戰。”

三多一聽，頓時急得用氣聲朝成才喊：“成才！成才！跟着打啊！”

可惜，成才就像沒聽見一樣，連扣動扳機的速度都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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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這一槍，徹底把二隊副隊長秦越的火氣點着，他猛地甩下望遠鏡，又舉起來。

齊桓立刻舉起望遠鏡，同時，他看到一個靶子緊跟着另一個靶子被擊中。

“是追靶。C3明确宣戰了。”

齊桓看了看成才，又看了看袁朗：

“隊長，要不要換人？”

不等袁朗說話，對面忽然傳來二中隊副隊長秦越的暴喝：

“下一個！岳俊！”

“到！”

岳俊立刻就位，端起狙擊步朝靶區射擊。

三中隊，馬健見換人上場，旋即以一個接近極限的速度扣動扳機，狙王火力全開。

成才返回隊列中，安靜的看着室友岳俊射擊。

二中隊所有人都在注視靶場裏的情況，成才也在看着靶場的情況，隊友的急切與他的平靜形成兩道無形的牆，各自成界。

三多看着成才，吳哲也看着成才，齊桓也在看成才，袁朗反而将視線從成才身上挪開。

袁朗隐隐意識到，他不該把成才這個二茬南瓜交給萬磊，因為想要消除成才與老A之間的距離，他才是那個最合适的人。

（三）誤解

總算結束一天的訓練，晚餐過後，三中隊的四人小組散着步往寝室走。沒走出多遠，三多指着前面不遠處笑起來：

“是成才！”

剩下三個都住了嘴，不等吳哲招呼三多，三多已經興沖沖的朝成才跑去。

岳俊看見三多，朝三多招招手。

三多加快步子跑到成才和岳俊跟前，他發覺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古怪，下意識的收了收嘴角。

“岳俊。”

岳俊攬住三多的肩膀，友好的問：

“三多，那天我問你成才讨厭吃什麽，你說是韭菜，對吧。”

成才的臉色瞬間變暗。

三多瞅瞅成才，瞅瞅岳俊，猶猶豫豫的解釋：“成才……他……他其實不挑食。”

“我沒說挑食的事，我不愛吃香菜，這很正常，不是麽？老A的确得吃得下很多東西，可這與自己的喜好無關，對吧。”

岳俊松開三多，半火不火的看着成才：

“在三多那裏讨厭，在我這裏就不讨厭，那是三多說了假話。”

三多臉色也暗了下來，他看成才，成才的臉色已是難看。三多忙替成才解釋：

“岳俊，你誤會成才了，他不是讨厭，他只是不喜歡韭菜的味道。”

“那就說不喜歡味道。這麽點兒小事都沒個痛快答案，成才，你真當我是兄弟麽？”

岳俊對成才過于嚴肅的質問，連三多都覺得尴尬不已。

“不是這樣的，岳俊……”

岳俊朝三多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他只和成才談：

“我實在不明白，究竟我們給了你什麽壓力，以至于你如此封閉自己。有話直說，喜歡什麽讨厭什麽，或者想和誰一個寝室，或者想幹脆換一個中隊……”

“岳俊！”

成才終于不再忍耐，他可以容忍對方不理解自己，可他無法容忍岳俊誤會他到這種程度：

“我沒想過要換寝室，我也沒想過要換中隊。”

“你是很本分，你用你的本分去遷就隊裏每一個人。可是你以為隊裏有誰領你的情麽？老A不是嬌生慣養來的，用不着你一味遷就。你在訓練場上拼命、在模拟戰裏也拼命，你總是把自己累得疲憊不堪。可你看不見，全隊的人都在思考如何與你相處，思考得疲憊不堪。”

成才臉色鐵青，他可以反駁岳俊的話，因為岳俊所說的根本不是他真實的想法。可是岳俊是他的室友，他不想和岳俊鬧僵，滿腹解釋，就這麽被壓制下去。

岳俊撣撣衣服上的灰，以一種無所謂的語氣做了這次談話的結束語：

“這是我一直想對你說的話，但不是我一個人的想法。你要是想揍我，我随時奉陪。”

三多要去追岳俊，反被成才一把拉住，三多朝成才發急：

“成才，你怎麽不跟他說啊，你不是那樣的人。”

“他偏要那麽想，我解釋有什麽用。算了。”

這時，三隊的另三個老南瓜才走過來。吳哲說：

“成才，你應該解釋，這樣的誤會，不利于你自己的程度更大。”

“吳哲說得對。”三多有了吳哲的支援，對成才更加賣力的勸說：

“連隊長都說，說你整個人繃得太緊，一看就是和二中隊融合的不好。這不好，對他們不好，對你更不好。”

成才聽三多提起袁朗，心裏像被什麽扯了一下。他想起最後評估那天，袁朗問他願意來老A麽，他說願意，然後鐵路說二中隊需要狙擊手，問他願不願意，他看袁朗，袁朗在微笑，微微垂着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成才說願意，他知道他自己的身份，他得服從組織安排。成才以為袁朗不會在意自己的事，三多的話，出乎他的意料，太多。

“事情沒你們說的那麽嚴重。”

成才扯出個笑臉安撫三多。

“你胡說，你現在連我都不說實話啦！”

三多氣急敗壞的打開成才的手，恨鐵不成鋼的數落成才：

“事情根本很嚴重，你和隊裏的人溝通不順暢，就算你是全世界第一的狙擊手，再這麽下去，你還會面臨去留問題。你這回回來，的确比以前穩了，你的人和你的心都穩了，可這不等于你就能處理好所有問題。我們見過你在演習中的表現，可靠，值得信任，那是真實的你，我們都知道。可是你現在在二中隊，他們不了解你，你不能指着他們等到演習或者模拟戰時再去了解真實的你，因為他們沒和你經歷過那麽多。這是隊長說你的。”

成才有點迷糊，他不大相信袁朗會給他這麽多的評價，這樣的細致像是袁朗對待三多的态度。

“沒什麽溝通不順暢，隊長他不知道。”

後邊，齊桓忍不住插嘴：

“一頓飯就看得明明白白，還用多知道。老岳那麽自來熟的鬧人性子，我還是頭一次見他一頓飯不超過兩句話。”

成才語塞，他承認岳俊對其他人很熱情，熱情得有些讨人煩，但是對他不那麽熱情，至少對方從沒跟他勾肩搭背。

“成才，這……有些話，該說你得說。你不能老憋在心裏。就像今天白天的事，C3向你挑戰，你不應戰。大家都以為你高傲，對C3不屑一顧。可是隊長說，你不應戰，不是因為高傲，而是因為，你覺得那是訓練，訓練不用那麽較真。”

三多剛說完話，馬健就疊着雙臂壓在三多肩膀上，把三多壓得差點趔趄。

“隊長說是隊長說，我得親耳聽聽當事人怎麽說。”

“C3……”

三多怕成才多想，趕緊開口攔住馬健。

成才需要時間好好想想，他拍拍三多的胳膊，安撫說：

“我知道了，我回去會向岳俊解釋的。要是還有下一次，我會應戰的。”

等成才走遠，吳哲拉住三多問：

“三多，成才這算是……被說服了麽？他不會多想吧？”

三多對成才信心不減，無時無刻：

“成才他那麽聰明，一定會想明白的。他……他不會多想吧……”

說到最後，他自己也猶豫起來。

吳哲點點頭：

“我想，我大概明白岳俊所說的‘疲憊不堪’了。”

（四）對戰

隔天，負重訓練結束，成才把東西扔地上，跑到旁邊草稞子裏吐得直不起腰。

秦越對這一幕習以為常，随手從車裏抄起瓶水朝坐在地上的隊友扔過去。

岳俊在成才旁邊照顧着：

“怎麽又吐了，你不會是昨天吃韭菜吃的吧？”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