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暫的半日小假。
成才回到寝室,簡單洗把臉,坐在桌前歇息。窗外傳來不能再熟悉的訓練口號聲和射擊聲,餘溫未消的友誼賽像是一場夢,才剛結束,成才已經在回憶。
這次的回憶裏,成才不再是孤單一人,有依舊老好人的三多、張揚的胡楊、笑神經僵硬的明輝、認真的殷毓偉、好脾氣的吳哲、私下開朗的馬健、操碎心的指導,還有看上去湊合但實際上非常靠譜的袁朗。回憶停在袁朗身上,再往下就只剩下這個人。成才想起略顯遙遠的評估,他啞然自己現在想起這件事居然會笑出來,當時那個“兩個人不在一個中隊就是隔了千山萬水”的一根筋式想法明顯不該是他會有的。可實際上呢,他們雖然被現實拉開了距離,心卻跨越一個又一個障礙,最後挨到一起。
好的情感,回憶起來是滿滿的幸福與快樂,哪怕這幸福與快樂摻雜了心疼與苦澀,也還是讓人欲罷不能。好的伴侶,是彼此支撐相攜,與這個人在一起,彼此只會越來越好。那麽這一刻,內心與思想因這個人而充實飽滿,這樣的情感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好的情感,這個人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好的伴侶?
成才走到窗邊,他朝遠處眺望,綠樹高樓的身後是青淺得依稀分辨不出輪廓的遠山。從這腳下到那遠山,這個看似無邊的距離裏,是有無數條路陳列其中,可惜人只有兩條腿,只能擇一而行。然而不論選擇哪條路,自己都不再是孤單一人,哪怕獨自上路,那也是兩個人的征途。
征途遙遠,行進之人要經歷很多,不論是成才,還是袁朗。袁朗在工作方面有很多經驗,在感情上一樣冷靜異常,而這異常的冷靜,反是以認真負責工作的形式所展現于人前,以至于旁觀者咋舌不已。
萬磊從未見過袁朗此時這樣的認真,這個認真中多了某種沉甸甸的東西,這是以往他不曾從袁朗身上看到的。如此難以名狀,他試圖分辨這份沉甸是什麽,然而毫無頭緒。
“老三,今兒沒事吧?”
“什麽事?”
“我是說,難得今天哥幾個都在,晚上聚個餐。”
“什麽情況?”
“我不說了麽,難得沒人出任務沒人搞特訓。”
“大隊不是開會未歸麽。”
“我是說咱們這幫二毛二。”
“奉陪。”
“晚上五點半。”
Advertisement
袁朗等萬磊離開辦公室,停下手中的工作,站起身踱步到窗邊。這段時間,他思考了太多東西,關于工作,關于生活,關于成才,關于他們的未來。兩個中隊不是距離,七年的差距不是距離,不同的家鄉也不是距離,不一樣的兩個家庭可以慢慢拉近距離。這次的友誼賽,他們雖然大部分時間陪伴于彼此身旁,但身為老A,他們仍然是各自用肩膀扛着各自的使命與生活。這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卻不是他們的心的距離。記憶翻回那天的林中靜夜,一向冷傲的狙擊手少見的任性起來,把他當做人形抱枕練臂力。這看似是兩個人不能再近的距離,仍是遠的隔了幾層衣服。
那個人就在自己心裏,還能有什麽是比這個更近的距離麽?
人生有涯,而事無盡,這場屬于兩個人的征途,還有的忙呢。不認真點提高效率怎麽行。袁朗輕笑,他返回辦公桌,繼續未完成的友誼賽總結。
(二十五)距離
任務:在規定時間內找出十個目标。
夜色裏,二中隊的人馬消失在一棟樓的陰影裏。
某一扇窗被悄悄打開,一個身影眨眼鑽進窗子裏。成才放輕腳步移動身體,他觀察這個黑暗的房間,分辨出衣櫃、床和桌子。屋子裏的一切都簡單得不能再簡單,成才相信他很快就能找到目标。
如果不仔細聽,根本不會發現屋子裏有人在活動;如果是尋常的普通人,就一定聽不出來。成才的腳步甚至比貓爪的肉墊還要輕,他挪到衣櫃前,動作輕緩的打開衣櫃……
“刷!”
自衣櫃裏忽然探出的一只手,突兀驚心。成才下意識迅速後撤,視野已被一個熟悉的身影充滿。一場亂鬥旋即展開,襲擊者招招致命,成才艱難招架,他不知道同伴們是否也遇到類似的突發狀況。這家夥居然躲在衣櫃裏,擺明了是在等他入甕。
幾十個回合下來,成才不敵對手,腳下失去重心,被摔倒在地。襲擊者欺身壓上,灼熱的氣息噴在成才的耳畔。成才發狠的掙紮,無奈手腕已被牢牢鎖住。
袁朗直等到身下的獵物不再掙紮,才露出一絲得意的笑意:
“這麽想我?”
“沒想你。”
“那麽多藏匿點,非挑這個房間?”
“我偷懶,以為你沒在。”
袁朗微微擡起臉,精銳的眸子死盯住成才:
“白天偷聽我說話了?”
“沒偷聽。”
“還嘴硬。”
“唔!”
成才被身上的重量壓得喘氣困難,皺着眉反駁袁朗:
“你那麽大聲,誰聽不見。”
袁朗無聲微笑,他低下頭,在成才頸間親昵的蹭了蹭:
“你能來,我真高興。”
成才感受蹭在臉頰上的短發,他活動手腕,從袁朗的鉗制裏抽出雙手。
“起來,我得找東西。”
袁朗翻身起來坐在地上,視線随着成才而動。
成才麻利的站起身來,環視屋子一周,腳像灌了鉛似的動也不動。
袁朗呵呵笑:
“再不找到時間了。”
成才幾分郁卒幾分苦惱幾分氣惱的回視袁朗,對面的人一副坐等看好戲的表情,成才越發下不去手:在房屋主人的注視下翻找東西,總覺得奇怪。
“我幫你?”
“閉嘴!”
成才決定無視袁朗,不就是找個東西,這是任務,就算把袁朗的房間翻個底朝天,這個理由十分充足。成才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當着袁朗的面,開始滿屋子翻找目标。抽屜、書桌、衣櫃裏、床底下、置物櫃、衛生間、盥洗室,所有可能的角落成才都找過,沒找到目标。
袁朗的視線一直追随成才,就像在看四處撒歡的寵物。等成才一臉無語的站在屋子中間,袁朗忍不住笑出聲來。
成才站在袁朗的床鋪前,他的目标是袁朗的被褥。他看袁朗,得到袁朗點頭同意,他将袁朗的床鋪翻開,又将袁朗的被子展開,一無所獲。
目标是在袁朗的房間裏沒錯,還是有什麽地方遺漏了。
成才瞥了袁朗一眼,視線再次落在袁朗的衣櫃上。他來到衣櫃前,打開衣櫃,眼前是略顯暗色的軍裝,成才心底湧起某種深沉的依戀:這是袁朗的制服,制服的衣兜他還沒翻找過。成才回頭望向袁朗,那人只是坐在那裏,雙眸中的熱情穿過屋中的暗色,直直落在他的眼前身上。成才的臉有點熱,他把心一橫,将袁朗的制服從衣櫃裏取出,一個衣兜一個衣兜的翻找。上衣、褲子、春夏服秋冬服,周身都是袁朗的味道,成才腦袋犯沉,他已經戒了煙,這時候反被袁朗制服上淡淡的煙草味道熏的迷糊。
一無所獲。成才将袁朗的制服收好,關上衣櫃門,重新環視房間:這個房間的每個角落,成才都已經找過了,再要搜,只能是刨牆了。成才深深嘆口氣,他靠近袁朗,有種被推入陷阱的奇妙感覺。
“再有半個小時任務結束。沒找到目标算是失敗。”
袁朗信心滿滿的坐在地上,一雙犀利的眸子夾雜着某種捕獲獵物的興奮光芒。
成才腦中閃過一個想法,他來到袁朗面前,單膝及地蹲在袁朗面前:
“是你。”
“活人不是目标。”
“目标在你身上。”
成才的雙眼,泛出不一樣的某種光亮,柔潤如玉,又鋒銳如刀:
“我說對了?”
袁朗笑着站起身,朝成才張開胳膊,示意成才可以搜身。那雙漆黑的眼睛成了深不見底的深淵,凝住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牢牢抓住面前的人,将之拖入其中。
成才站起身靠近袁朗,吃力的盯着袁朗,縱使一遍一遍告訴自己這是任務,然而身體像中了什麽蠱毒,不大聽使喚。手落在袁朗的衣領上,微微顫抖着。面前的人毫無警戒之意,只是站在面前,一副任他擺布的順從模樣。這是任務。成才強迫自己冷靜,他的手緩緩從袁朗的衣領滑至胸前的口袋,平坦的觸感透出某種結實,成才耳朵發燙,手掌一路向下,壓在袁朗衣服下擺的衣兜上。這兩個衣兜也是空的。成才垂下手,他已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面對袁朗,他再也無法藏匿自己的私心。
“我不是故意偷聽你說話,只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我知道。”
袁朗靠近成才,嘴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