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正文
眼睜睜的看着陶安消失在眼前,季擎澤的心情也很複雜,就像看着好友又死了一次。
蘇北這個時候還陷在虛空中,整個空間都是混沌的黑色,好像被雲霧包裹,聽不見任何聲音,也說不了話。
“不攔着他嗎?蘇北怎麽辦?”馮焱急的想罵人,他撿起地上蘇北的手機準備叫救護車。
“陶安說的是實話,他也沒辦法。”看了眼蘇北毫無生氣的臉,手腳冰涼,他脫下外套包裹住對方。出門的急他自己只穿着居家的睡衣,此刻顯得有些滑稽“別打電話!不過是耽誤時間而已,我帶他去落雲觀找道長。”
馮焱不知道跟落雲觀的什麽道長有何關系,不過他也想到這情況去了醫院也是白搭“我也要去,我不放心他。”
“你會開車嗎?”路程不短,他要照顧蘇北,有馮焱在也多個幫手。
“放心吧,我假期經常開車出去玩”他前年就考了駕照,家裏的車子沒事兒就開着練手。
季擎澤半邊手臂無力,只好讓馮焱幫忙背着蘇北。一路下了樓後,馮焱靠着扶梯一個勁的喘氣,就算背着再輕的人下十樓也累掉半條命了。他跟門衛打了招呼說同學生病了要趕緊送去醫院,很快對方便放行了。
導航到荊市黃石鎮,一路上車開的平穩速度卻絲毫不見緩慢。季擎澤抱着蘇北坐在後座,車內空調開着,蘇北的身體還是冰冷,呼吸幾乎觸碰不到,心跳也越來越微弱。
他親吻着蘇北的額頭,呢喃着“北北,聽到了嗎?別離開我”。
馮焱看着後視鏡,心情複雜。剛确定自己喜歡蘇北,卻發現他已經名草有主了。剛才看見季擎澤願意為了蘇北去死,內心也頗為震撼,不知道如果是自己做不做得到?
路上強忍着疲倦,馬不停蹄地開了六個小時,片刻不敢耽擱,終于在近中午十二點到達了落雲觀山腳下。
“你開車辛苦了,我來背吧。”馮焱雖然覺得很累但還是準備背起蘇北,卻被季擎澤阻止了。
“你都受傷成那樣了,怎麽背啊?”摔下來的那一下可是實實在在的,自己隔得遠都聽見了,難為他還能面不改色的堅持這麽久。
“我體力好,速度能快些。你幫我把他放背上稍微扶着點,別讓他掉下來就行。”他蹲下身單手拉着蘇北趴在自己背上,馮焱眼看拗不過他,就幫忙給人推到背上去了。
雖然是一只手拖着蘇北,但看起來也是很穩當,他走的速度均勻很小心,只要人稍微滑下來一點,他就往上擡一下。馮焱伸着胳膊在旁邊護着,基本上也不用操心,因為對方比自己還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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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山上走就越冷,好在一直在走動身體也微微發熱,稍停下來就感覺寒風刺骨。上山的路幾乎都是階梯,好走卻辛苦了膝蓋,期間季擎澤的速度始終沒有慢下來過,終于在一個小時後爬上了山頂。
大大的鎏金字體書寫的“落雲觀”三個大字,牆面斑駁看起來很有年代感。
一個道士正在院裏澆花,看見來人就放下水瓢迎了過來“幾位善人可是找白雲道長?”
季擎澤聽見這話,直覺找對人了“是的,煩請引路。”
“跟我來吧”他前面帶路,穿過了幾間供奉之處,來到一間類似書房的地方。
門戶大開着,道士輕叩木門“白雲道長,他們到了”。
馮焱向引路的道士致謝後跟着他們走進去,沒有了一排排書架的遮擋才看清裏面有一架古式的床榻上面還放着一個小方桌,桌上熏着香,煙霧袅繞的升起。
季擎澤是第二次見這個道士,知道對方不比尋常就心生恭敬“道長打擾了,能幫我看看他是怎麽了嗎?”他小心的放下蘇北,山頂寒冷更甚,用衣服小心的蓋在對方的身體上。
“本道今日淩晨夜觀天象,便覺他大難已至。待我先來看看”他探了探蘇北的鼻息,然後又用食指點在其眉心,閉眼忖思半晌。“他的魂魄被外界強力震離身體,不過”然後他從蘇北頸項處拉出一根繩索上面拴着一塊玉佩“幸好他一直戴着”。
“魂魄離體!那怎麽辦?還回得去麽?”馮焱着急的詢問。
白雲道長指着蘇北的玉佩“這叫鎖魂玉,尋常體質佩戴可免于見到異物。可他今年有劫非玉佩可解,我給他這個玉佩并不是幫他驅鬼,而是鎖魂。當他被來自外界的強力所沖擊靈魂震出體外時,玉佩可幫助他保住魂魄,免于被沖散。”
“那可有法讓他回去?”季擎澤擔心的問。
“二位請在外面等候,我需靜心施法引出他的魂魄歸位。”白雲道長拿出符紙開始勾畫。
季擎澤跟馮焱懷着忐忑的心走出去,順便關好門。總算是有可解之法,既幫不上忙,就安靜着別打擾了道長。
感覺過了很久,蘇北終于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蘇北,聽到我的聲音嗎?跟着我。”
這個聲音一直不間斷地跟他說話,他尋着方向一直走,感覺越走越累,越走越艱難,就停下來說“走不動了”。
“孩子,別停,繼續走。”
聽到鼓勵他又站起來走了幾步,然後一陣劇烈的疼痛,好像被車子碾過一樣喘不過氣。突然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還在呼哧呼哧地喘氣,額上冷汗直冒,四肢酸軟,仿佛經歷了生死邊緣。
等稍微緩和了一些,他才看清眼前站着的是白雲道長“道長?你怎麽在這兒?”然後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又驚呼“我怎麽在這兒?”他只想起來陶安憤怒地靠近自己,然後伴着一陣劇痛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是上次那位和你一同前來的善人送你過來的。”白雲道長也感覺有些疲倦“我得去休息了。經此一劫你以後再也不會看見那些異鬼,從此與常人無異。”
蘇北撐着身體站起來,朝着道長深鞠了一躬“多謝道長”然後又受不住酸軟的雙腿跌坐在軟塌上。
白雲道長點頭微笑,拿着蘇北已經不再需要的玉佩走了出去“他好了”。
兩人在屋外早已聽到動靜,只是未得吩咐不敢貿然進去。現在聽見喜訊,激動地就往裏走。兩人塊頭都不小,尴尬地堵在了門口。停頓了兩秒,馮焱做出了退步“你先去看看他吧,我先上個廁所”。
季擎澤很感謝他,但想着對方也喜歡蘇北,就覺得心裏很不爽。于是道謝的面容就顯得有些糾結“謝謝你了”。
走進去看見蘇北正坐在床榻上,眼角眉梢都是喜色,看見季擎澤進來,什麽都忘了只記得分享自己的高興“道長說我以後都不會見到鬼了!”太好了,從此不用擔驚受怕,也不用再讓父母操心。
蘇北看着季擎澤穿着睡衣,一只胳膊不自然的垂着,面色掩飾不住的疲憊。雖然不記得具體發生了什麽,不過一瞬間他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一種大概是心疼的情緒在整個胸腔蔓延。
“你怎麽哭了?”季擎澤走過去讓他靠在自己懷裏,用沒受傷的手輕輕地擦拭他的眼角。
“你手怎麽了?”看見他手臂的不正常,擔心的詢問。
“沒事,一點小傷。”
看他不願意多說,蘇北就放棄了追問“那陶安呢?”
季擎澤先斟酌了一下“你恨他嗎?”
對方搖頭“不,我沒資格。何況我也算因禍得福了。”
“他已經想通離開了。”季擎澤不确定現在該站在什麽位置對待蘇北,是按之前的約定給他點時間,讓彼此冷靜一下,還是不管不顧的就這樣再也不放他走了?
“我們在一起吧?”蘇北将臉埋在對方的胸前,悶聲悶氣的說,心想着如果他沒聽見那就算了當他沒說。
季擎澤感覺到蘇北呼出的熱氣噴灑在睡衣上滲進了皮膚,身體瞬間亢奮了起來,某個部位明顯的表示了自己的高興,當然也包括心裏。
“我聽見了,你說在一起。”如果手臂沒受傷他想緊緊地把蘇北擁進懷裏,如果環境允許他更想親吻他的嘴唇,如果對方能接受,他還想狠狠地疼愛他的身體,讓他體會一下自己有多高興。
“好,我們在一起”最終他也只是疼愛的撫摸着對方的後頸,帶給他安慰和勇氣。
蘇北不放心季擎澤非讓他先去鎮上醫院看看再走,現在他正坐在椅子上讓醫生給他固定胳膊。
馮焱陪着蘇北等在門外,剛才蘇北一直追問他昨晚發生的事。雖然季擎澤囑咐過不要告訴蘇北,但是怎麽瞞得住啊,只要開了口就自然會牽扯出後面的事,要不然他肯定知道自己有所隐瞞在撒謊。
聽到季擎澤為了救自己居然想以命換命!蘇北心裏一抽抽的疼起來,又恨得牙癢癢,這混蛋知不知道他要是為了自己死了他能不能承受啊,自私的混蛋,雖然心裏罵着可眼淚還是控制不住在眼眶打轉。哎,看來是逃不掉了,管它今後多困難,走一步算一步吧!
馮焱心疼着蘇北流淚,又暗自嫉妒季擎澤能擁有蘇北,也許更多是嫉妒他們兩廂情願的感情吧。
“馮焱,真的很感謝你。回去一定請你吃飯!”蘇北拍着他的肩說。
“拉倒吧,誰不知道你,小氣死了,什麽時候請誰吃過飯啊!”蘇北是他們宿舍家庭條件最差的了,所以每次有活動他都找借口不參加,其實大家喊他一起也沒想過要他給錢,只是蘇北自己覺得不好意思不願意去。
他認真的看着馮焱的眼睛再次道謝“謝謝你”,遇到這種事普通人都是能躲多遠躲多遠吧,他卻還伸出援助之手幫自己。
這倒是把馮焱鬧的不好意思了“你要謝幾遍啊?我知道了知道了,等你請客的時候我不會客氣的”。
這件事馮炎從頭到尾看在眼裏,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這種感情,兩個男人要死要活的在一起。不過不管別人怎麽想,這次他的心已經不可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