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由于高三體能的問題,原本每周兩節的體育課也增加到了三節,而且不同于高一高二時那種體育課=玩樂課的概念。

在一中,高三的體育課完全讓學生們感受不到年輕的美好。

下課鈴聲響起,操草場上剛被魔鬼訓練了四十分鐘的學生們一窩蜂的往小賣部沖了去,這其中還包括累得茍延殘喘被吳曼架起來的符聞歌。

二十多分鐘前,就在符聞歌感嘆着‘美色和脾氣果然是成正比的麽’這個問題,且就要進入夢鄉的時候,那個她認為站在教學樓只分得清人畜的趙遠詩擰了根教棍‘從天而降’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伴随着趙遠詩那句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符聞歌被他攆在操場裏喘着大氣跑了兩圈,最終以她累趴在跑道上,怎麽都動不了,妨礙了別人的訓練,這才算完事。

吳曼一想到年過五十的趙遠詩跟在符聞歌身後鞭策她前進的模樣,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我說,老趙對你真的是十分關愛了。”

符聞歌奄奄一息的看了她一眼:“我一點也不介意把這種愛分享給你。”

“我可心領了,你是不知道···”吳曼吞了吞口水繼續道:“老趙氣呼呼沖到操場來的時候手裏還拿着個望遠鏡。他把望遠鏡給了孫老師,又把孫老師的教棍搶走,一臉黑氣的走進小樹林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要完。”

“我就說他怎麽可能發現我沒在操場的,原來配了裝備啊。”符聞歌挑了挑眉:“你就這樣放任他捉我的?”

“畢竟我還沒活夠啊,在友情與生命中我肯定選後者啊。”

“啧,友盡。”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即将到小賣部門口的時候,最後一節課的預備鈴聲便敲響了,吳曼一聽到鈴聲就像耗子見了貓一樣往回沖,索性二班最後一節課是自習課,符聞歌依舊不為所動的往小賣部挪動着小碎步。

“老板,要瓶百歲山。”

“一瓶百歲山。”

一道低沉誘人的聲音和她的一同響起,符聞歌覺得自己耳朵有懷孕的傾向,她怔了兩秒才不動聲色的摸出自己的校園卡,正要伸手将展示臺上的那瓶百歲山拿起來的時候,一只白皙的手從後面伸出來拿走了她看上的那瓶水。

就在她默默地想着這手很好看很熟悉,這聲音也很好聽的時候,‘滴-’的一聲,校園卡成功消費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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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小妹妹,百歲山只有一瓶了,你看要不要換其他的。”

符聞歌收回了手,見售貨員有些花癡盯着她背後的視線,疑惑的眨了眨眼,半響後轉過頭,入眼便是小樹林裏那道被她調戲過的身影。

符聞歌呆呆地看着蘇昱越走越遠,不知為何,總有一種這人拿走了她看上的水,是在表達被調戲的不滿。

她原本還以為他完全不在意呢。

那道身影走到了小賣部門口拐角處的垃圾桶時忽然停了下來。

秋日的餘晖下,少年修長的手指擰開了礦泉水的蓋子,仰頭喝水。

瓶子裏的水漸漸變少,偶有兩滴從嘴角滑落到那一上一下的喉結處,晶瑩剔透,莫名感性,符聞歌頓時覺得更口渴了。

直到空瓶子被扔進了垃圾桶,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那拐角處,她才慢吞吞的回過頭,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那就給我拿瓶怡寶吧。”

“好叻。”售貨員從箱子裏翻了一瓶怡寶遞出來,符聞歌口幹舌燥的盯着那水,頓了頓又道:“要不還是拿兩瓶吧。”

高三一班和二班位于教學樓頂層的最左邊和最右邊。

小賣部挨着的樓道上去就是二班,平日裏能躺着絕對不坐着的符聞歌,回教室的途中直接忽略了最短路線,硬是繞了一大圈。

直到她即将走到高三一班前門的時候,表情特別嚴肅的理了理頭發和衣服,随後挂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從高三一班飄過。

前門到後門,放個屁的時間就能走完,她卻慢騰騰的挪了半分鐘。

直到在一道又一道奇怪視線中确認了某人的位置。

對于自己這個反常的行為,符聞歌有些恍惚。

跑完十圈籃球場,滿頭大汗的劉聽南癱在座位上,看見符聞歌走進教室後問:“你去哪裏了啊,怎麽才回來?”

符聞歌皺了皺眉,好半響後緩緩道:“去見證大衆理論的不完全性了。”

劉聽南喝了口水,見她有些奇怪的模樣,将臉湊了過去:“說人話。”

“簡單點來說就是去打臉了。”符聞歌嫌棄的推開她的臉,自言自語道:“唉,眼見為實,理論為虛。”

“打什麽臉?”劉聽南白了她一眼:“你是跑步跑傻了吧,神叨叨的。”

“少女的心事,你不懂的。”符聞歌嘆了口氣一臉憂郁的望着窗外。

劉聽南:“……”

由于在高一時就辦理過不上晚自習的程序,下午放學後,不像其他學生那樣等着第三輪轟炸,符聞歌直接回了家。

剛進了家門,符聞歌掃了眼半敞開的鞋櫃。

原本該放着一雙黑色拖鞋的地方是空的,她立馬蹬掉了腳上的鞋子,換上了自己的拖鞋就往客廳走去。

聽見響聲,符印斯擡起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遲了。”

“沒辦法,老師拖堂。”符聞歌聳了聳肩坐到他的對面,目不轉睛的盯着他那張十多年都沒什麽大變化的臉。

她從小就由爸爸帶大的,她的爸爸長了一張很好看的臉,以至于她的眼睛被養得很叼,在這奔二的高齡也沒體驗過春心萌動的感覺。

可一想到蘇昱,以及自己的反常,符聞歌愣了一會兒準備和自家爸爸來一場深入靈魂的交流。

“爸。”

“沒錢。”符印斯看着報紙眼睛都沒擡一下。

“說得那麽俗氣,老爸,我像是那種喊你是為了錢的人嗎?”符聞歌伸手将符印斯手裏的報紙取了下來,撇嘴道:“我是有話想和你說。”

符印斯掃了她一眼,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皺了皺眉:“你又被請家長了?我沒空。”

“老師工資又不是你發的,還能天天請你喝下午茶哦。”盯着符印斯那雙淡漠的眼睛,符聞歌碎碎念着,扭捏了一秒才又道:“爸,我想上晚自習了。”

客廳裏一陣沉默。

符印斯取下了眼鏡,捏了捏鼻梁,那雙漆黑的眸子半合着,處事不驚:“容我提醒一下。兩年前你撒潑加打滾說離不開我,就差以死相逼讓我去給你申請不上晚自習的。”

“嘿嘿。”想到自己曾經的中二行為,符聞歌面上尴尬一閃而過,随後語氣裏充滿了‘忏悔’:“那是我以前不成熟的行為,經過了兩年的深思熟慮,我現在領悟了作為社會主義接班人的義務,因此對于別人上晚自習我卻在家荒度時間的行為感到十分的羞愧。”

“小歌在羞愧什麽啊?”李秀珍(符家的阿姨)的聲音從廚房傳了過來:“可以吃飯了。”

“沒什麽。”符聞歌朝着聲源處喊了聲:“李阿姨,我們馬上就來。”

然後看向對面的人:“好不好,爸爸?”

“你的羞愧來得有些晚。”符印斯說着瞥了她一眼從沙發上起身朝着飯廳走去:“要上就去上,但是晚上讓李叔去接你。”

“好的爸爸,我會努力學習成為祖國最為耀眼的花朵的。”符聞歌松了一口氣,跟在他身後往飯廳走去。

從小到大符印斯對她雖是放養的,但她覺得要是被刨根問底到原因——‘你女兒我是青春期來了,情感萌芽了,以至于想去上晚自習,多點時間勾搭對象’估計也是不會放縱的。

第二天也正是最近一次月考成績出來的時間,早讀課的時候各科目的試卷紛紛發了下來。

兩個理科火箭班的物理都是教導主任兼二班的班主任趙遠詩教的。

一班的蘇昱這次物理考了滿分,以至于趙遠詩今天的火氣較往日更盛,畢竟這一屆學生他唯一遇到的滿分是剛從二中轉來的。

讓他面子挂不住。

符聞歌在看到自己六十多分的物理試卷的時候,想到趙遠詩走出教室時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有些惆悵。

早讀課下課,她主動找到了教師辦公室去,見她的到來,原本笑容滿面和其他老師說着什麽的趙遠詩,當場表演了一出川劇變臉。

見他要發作,符聞歌乖巧的朝着他敬了個禮:“趙老師,我想從今天開始來上晚自習。”

“符聞歌!我說你···”趙遠詩愣了愣:“你說什麽?”

“鑒于我的物理成績很不理想,我想從今天開始來上晚自習。”符聞歌擺出一張忏悔的表情,小心翼翼道:“趙老師,可以嗎?”

符聞歌的成績在火箭班一直處于中上游,而唯一的拖後腿科目便是物理了,因為這個趙遠詩一直都很頭疼,奈何她又不是個聽話的主兒,作為教導主任學校的學生都怕他,唯獨符聞歌,不管他怎麽收拾怎麽教罵,都左耳進右耳出。

此刻聽了她的話,趙遠詩那一張滿是‘朽木不可雕’的臉色被大喜過望所替代,流露出了欣慰、感動的表情,言語間甚至帶上了激動:“可以,怎麽不可以。”

符聞歌怎麽也沒想到她突然熱愛學習這麽個行為将趙遠詩剛從業時那股沖勁都給炸出來了,當天晚自習就将她捉到辦公室,準備開個小竈。

對于第一次晚自習,她原本打算借着找老朋友指教的借口去一班混的,卻沒想到就這樣被半路截胡了。

然而,就在她惆悵不已的捧着月考試卷抵達辦公室的時候,看見坐在趙遠詩旁邊的那道身影心跳莫名就快了幾拍。

此刻,即使是她也想感嘆下,緣分有的時候真的是說來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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