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符聞歌走到了兩人的身後，那位早上還捶胸怄氣唯一的滿分學生是從二中轉來的趙遠詩，此刻正拿着一張試卷笑得滿臉褶子的朝着旁邊的少年道：“蘇昱你最後一道大題用的方法已經超出高中教材了，你自學了大學的課程了？”
蘇昱臉上沒什麽表情卻還是禮貌的點了一下頭：“嗯。”
“哈哈！”趙遠詩仿佛找到了話友一般，眼裏的興奮怎麽也藏不住：“大學打算選物理系？”
“是。”
“N大的物理系是全國最好的，你的成績輕松就能上。”趙遠詩說到這裏臉上浮現出了一抹驕傲的神色：“想當年我……”
符聞歌聽見‘想當年’這幾個字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那是趙遠詩要給別人講他那段輝煌歷史的前奏。
做為一名從高一開始就在他所教學的班級走過來的她，雖不能說倒背如流，但也算得清清楚楚了。
反正沒有一個小時肯定是說不完的。
少年靜靜地坐在那裏像一個傾聽者，神色認真，符聞歌有一瞬間覺得要是不制止的話，這場會談趙遠詩可能會因為聽衆的合格貫穿整個晚自習。
“我們趙老師啊，是個很厲害的老師，以前也是從N大物理系畢業的，在校期間還為學校取得過很多榮譽，原本有更好的發展卻将自己奉獻給了教育事業。”符聞歌将頭伸到兩人面前，側過臉朝着蘇昱眨了下眼睛後，臉上帶着感動的看向趙遠詩：“趙老師，遇見你是我們大家的福氣。”
馬屁很準的拍對了地方，即使趙遠詩的歷史事跡傳教被她打斷，卻也一點沒生氣，反而慈祥的笑道：“聞歌你過來。”
他和藹的指着身邊的少年:“這個是剛轉校來的蘇昱同學，這次物理滿分就是他，你好好學習學習。”
因為趙遠詩的話，少年原本半垂着的睫毛輕輕向上撩了撩，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落在了她的身上。
四目相對間，符聞歌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片刻後又像脫了缰般狂跳不已。
“我會和蘇同學好好學習的。”這屬于青春期少女的萌動來勢洶洶，符聞歌按捺住那股子蠢蠢欲動，扯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蘇同學你好，我叫符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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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依舊是記憶中那道久久不散的聲線，少年收回了他的視線轉而又半合着眼，有些沒精神的樣子，白熾燈的光線打在他的側臉上，卷長的睫毛泛着光，薄唇輕抿活像一只慵懶高貴的貓。
見兩人打過了招呼了，趙遠詩對蘇昱說了聲‘回去吧。’
蘇昱應聲鞠了下躬就準備往辦公室外面走。
這才剛打了招呼就要走了。
符聞歌視線不舍的放在他身上，就在這個時候，仿佛應了她心中的召喚，對面辦公桌二班班主任忽然從電腦前擡頭皺眉喊道:“蘇昱，你過來一下。”
言語間口吻嚴肅，符聞歌一邊暗喜着蘇昱被留了下來，一邊又有些好奇，像這樣成績優異的學生老師不都該是如沐春風一般接待麽。
然而她也沒空去探究了，與此同時趙遠詩盯着她去，敲了下桌子：“卷子拿過來我先看看。”
她将自己的試卷遞了過去，趙遠詩接過就粗略的翻了幾下，嘆氣：“你這物理丢了三十多分，進步空間很大啊。”
就在這時，對面辦公桌也傳來了一道嘆息，吳倩的聲音充滿擔憂:“蘇昱，你這次月考總分雖考了725分，可所扣的25分裏面英語占了15分，我覺得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聽了這話，符聞歌有些詫異的往隔壁看了過去，只見被指責成績的人依舊滿臉淡然仿佛老師口中的不是自己一般。
她還沒深入好奇，便感覺到周身一股低氣壓。
回過頭發現趙遠詩捏着她試卷的手有些用力，以至于原本幹幹淨淨的卷子變得皺巴巴的。
那張臉上的表情明顯不太好。
符聞歌看着自己卷子上大紅色的67，算是明白了趙遠詩為什麽變臉了。
她的物理這一科就扣了33分，比蘇昱總分所扣的分還多。
所謂的豬怕長膘，人怕對比。
兩個老師無意間提起，又入了對方的耳，免不了一場較量了。原本年級最高分在蘇昱來之前一直都在二班，這蘇昱一來首座就直接易了主。
趙遠詩本就不郁，現在又被現場惡狠狠比較了一波，他臉色發黑的将手上的卷子攤開，氣呼呼指了兩道大題：“講了無數遍還能錯，送分題都不要，你高考是準備去送人頭的吧!坐在這裏好好改，改不好就不用回去了.”
符聞歌物理差了也不是一兩天了，這突然間遇上這種場面，還是在心上人面前，她撇了撇嘴很小聲念了句：“我要能改對我就不會錯了。”
“你還有理了是不？”趙遠詩強忍怒火氣的手指發抖一幅要發作的樣子。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外面忽然探進來了一顆腦袋，朝着裏面喊道：“趙老師，副校長找您去商量事情。”
符聞歌松了一口氣，不得不感嘆一下自己的好運氣，按照經驗來看，這要不是副校長中途殺出來，她今天妥妥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就坐在這裏給我好好改，不懂的翻書。”趙遠詩說着就起身準備出去，餘光看到對面桌那道挺拔的身型，符聞歌下意識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在趙遠詩不怎麽善良的注視下，符聞歌又瞥了眼還在圍繞英語呱啦呱啦個不停的吳倩，腦袋靈光一閃，脫口而出：“趙老師，我物理确實不好，從今天開始我會努力的，可我目前自己去折騰這些不懂的題目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符聞歌說着指了指不遠處的蘇昱，一臉‘我愛學習，學習愛我’的真誠又道：“您這會兒有事，我可以讓蘇昱同學給我講一下這兩道題嗎？當然，禮尚往來，我可以給蘇昱同學講英語。”
被提名的少年食指微微動了動，随後面不改色的看了一眼他們，雖說只有一眼，符聞歌倒是沒有錯過那黝黑的眼底浮現的一絲抗拒。
兩位老師一臉的衡量，幾秒的沉默後，趙遠詩先露出了一抹笑容。
本來當高三班主任兼教導主任就很忙，平時很少有時間去收拾符聞歌這個反動派，即使明白她唯一拖後腿的科目是物理。
眼下······
雖說跨班扶貧這種事情很少見，但是蘇昱确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就算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這兩人組隊扶貧，他們班的符聞歌完全占了大便宜。
這要是在天才的幫助下順便開幾個竅門……
趙遠詩清咳了一聲，這個時候仿佛終于想起了符聞歌的優點，叩了下桌子，正了正臉色，朝着對面辦公桌道:“吳倩，我這位學生符聞歌你聽過吧？今年全國英語競賽獲得了第一名，這次月考英語題超綱卻還是考了149分，十分優秀。”
趙遠詩的意思吳倩知道，明裏暗裏就是想讓這兩孩子互相指點。
然而，符聞歌她也很早就知道了，不對，應該說整個高三的教師沒哪個不知道。
——成績雖好卻及其叛逆，高三了都架不住隔三差五被請家長。
想到這裏她的臉上有些糾結，好不容易從天而降一個高考狀元預定人，這事兒要弄得好倆孩子成績都提升倒是喜聞悅見，可要是弄得不好···
特別是一想到符聞歌那些‘差評’···
吳倩的猶豫符聞歌看在眼裏，也知道趙遠詩是一個護內的人，餘光撞上了少年投過來的不溫不熱得視線，符聞歌朝他揚了一下眉毛，随後舔了舔有些幹的唇，聲音顫抖的帶着委屈與一絲希望：“趙老師，吳老師，你們放心！我會好好學習的！也會好好幫助蘇昱同學的！”
趙遠詩教了她兩年多，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麽示弱又懂事，随即一拍即定，也不顧對面兩人的意見：“那就這樣說定了，同學之間就該相互幫助。”
面對着上級領導的直面壓力，吳倩笑得僵硬卻還是柔聲朝着身邊的少年道：“如果有不适應的一定要和老師說。”
言下之意便是：這符聞歌要是耽誤你了一定要告訴我。
“吳老師你放心，符聞歌很愛助人為樂，他們兩個互助學習一定沒問題。”趙遠詩說着就往辦公室外走去，沒走幾步又指了指自己的位置：“我去開會，蘇昱你過來這邊給她講下這次的月考試題吧。”
直到趙遠詩走出了辦公室，蘇昱依舊站在原地沒動，只是那雙亮得驚人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的落在符聞歌的身上。
符聞歌晃了晃手上的卷子，嘴角藏着一抹挑釁的笑意，面上卻誠懇的朝他喊道：“蘇同學，那就麻煩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