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6|

比稿過了就是提案，然後是無休無盡的改稿，以及和客戶開會、扯皮。

下午在客戶那裏開完會，最終的方案還沒有落實下來，改了一大圈，最後客戶又要求改回最初版。一個星期以來四個人的努力全都白費，毫無成就感。

散了會，沈萱和韓允執直接開車回家。

下班高峰環線上車多，排着隊一步一步往前挪，旁邊有車強行并道，饒是韓允執的好脾氣，這會兒也不免開始鳴笛。

他近來心情煩躁，姜亞捷那邊賴在家裏不走，天天抱着韓熙，和小丫頭膩在一起，說得好聽是陪女兒，實則是拿小丫頭當擋箭牌，弄得韓允執沒辦法對她發火，連好好講道理的時間都沒有。

客戶這邊的方案進展也不是很順利，韓允執習慣了國外的工作環境，對國內客戶的善變一時适應不了，只得壓抑着惱怒，耐心地一遍遍跟他們介紹創意的初衷。

沈萱坐在副駕駛，伸手握了一下他的手，除此之外，實在找不到別的方法安慰他。

韓允執扭頭看她，無力地笑了笑。

他疲憊的表情讓沈萱想起了沙漠中遨游的駱駝，他身上背負了重重的負擔，公司、女兒、前妻，還有她自己。這些都讓他疲憊不堪，似乎随時都有可能倒地不起。

沈萱看着他抿緊的嘴唇，小聲說：“我當時不該找風投的，本來是不想你太累，沒想到客戶越來越多，雜事也越來越多。”

韓允執看了她一眼，勉強笑了一下：“不怪你，是我還沒适應好，給我點時間。”

沈萱點點頭，暗下決心，後邊的客戶一概推掉，融資注資擴大規模什麽的，也等到韓允執把家裏的事情處理完了再說。

在環線上堵了半天，回到家，韓允執在電梯裏收到姜亞捷的短信，說晚上帶着小丫頭去逛街，很晚才回來。

韓允執按滅手機，嘆了口氣，又是躲避，逡巡着不願意和他當面談一談。

沈萱看他不高興，拉他的手：“方案就快要定下來了，別不開心了。要不晚上先提前慶祝一下？”

韓允執把她的手捏在手裏，抓得緊了些，笑道：“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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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電梯開了，沈萱把他拉進屋裏，“上次說給你做飯，結果失敗了，今天将功補過。”說着，她把韓允執推進卧室，“你洗個澡休息一下，醒來就可以開吃了。”

韓允執多日沒在床上睡過安穩覺了，依言沖了個澡，往床上一倒，沒過幾分鐘就睡着了。

沈萱從卧室退出來，開始準備晚餐。

她以前不怎麽開夥做飯，臨時抱佛腳也拿不出像樣的菜色，弄了一個多小時，炒了幾盤家常的蔬菜。

她收拾了一下，輕手輕腳跑到卧室去叫韓允執。

韓允執這會兒睡得正香，熟睡時發出輕微的鼻息聲。

沈萱趴到他身邊，支着下巴看他，伸手在他眉毛上畫了畫。他眉心放松，只有淺淺的紋路，劍眉入鬓，看着俊朗又不粗莽。

沈萱突然起了色心，湊過去親他的眉毛。

韓允執覺得癢，眉心跳了跳，臉歪了一下，又睡過去。

沈萱換到另一邊淺淺地吻他，從額頭吻到鼻梁，再到嘴唇。韓允執悠悠轉醒，唇邊一片綿軟，被她勾得不自主動了動唇，伸手去攬她的腰，把沈萱拽進了被窩。

韓允執的身體暖暖的，沈萱靠在他身邊，也覺得自己的體溫慢慢升高。她伸手去解韓允執的衣扣，一粒粒解開，伏了上去，吻他的胸膛。

他的胸膛寬厚，肌肉緊繃，心口那裏隐隐傳來跳躍聲，悶悶的，又有些快。

韓允執被她撩得難受，抱起沈萱，想要翻身。沈萱卻先一步按住他的胳膊，朝他笑了笑，鑽進被窩繼續吻他。她的吻異常輕柔，越過胸膛、腹部，在慢慢往下……

韓允執沒想到沈萱會主動取悅他，眉心皺了起來，情不自禁地沉沉呼氣。

他一把把沈萱拉了上來，翻過身吻她。那種吻異于之前，帶了點狠勁兒，想要刻到她的骨髓裏，或者幹脆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裏。

這一場淋漓盡致的歡愛下來，沈萱身上泛了些淺淺的吻痕，趁着她暈紅的臉頰，像是散落的花瓣。

韓允執吻了吻她胸口的痕跡，問她：“弄疼你了嗎？”

沈萱笑着搖頭，伸手去摸他的頭發。

他的矜持和隐忍在剛剛一瞬間的爆發之後，變成了狂野和沖動，而這種沖突的交雜讓沈萱情難自抑，不斷地随着他的起伏陷入波濤洶湧之中。

這種男人，本來應該是張揚自信的，卻要壓抑着自己的性情。

沈萱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抱到懷裏。

兩人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沈萱肚子“咕咕”叫了兩聲。

韓允執看她，她把臉埋在枕頭裏輕聲笑了起來。剛剛體力透支，有點餓了。

兩個人起身吃飯，許是都餓了，狼吞虎咽的，都不怎麽說話，看着對方就輕聲傻笑。

吃完飯，沈萱看了眼時間，提醒韓允執回家。

提到回家，韓允執悶悶嘆了口氣，不想回，但又不能不回。

他不明白，兩人光明正大的關系，怎麽就到了現在這種鬼鬼祟祟的地步。

他穿好衣服，領帶懶得再系，連同西服外套一起挂在手上。

沈萱随便披了件披肩送他出門，他走出去，回過頭看她，笑了笑：“委屈你了。”

沈萱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事，笑着搖頭道：“等過了這陣子就好了。”熬過兩個月，姜亞捷做完展覽，陪完熙熙也該走了，雖然不是長久之計，但好歹是有個盼頭。

沈萱搖頭時脖子一動，鎖骨下的吻痕隐隐約約，韓允執看了神思一恍，忍不住低頭吻她。

剛剛吻上，身後電梯門開合，沈萱急忙伸手推了他一下。

韓允執聽見身後小孩兒的歡笑聲，背脊一僵，慢慢直起了身子。

姜亞捷提着大包小包的戰利品牽着韓熙從電梯裏出來，正好瞧見韓允執埋頭在沈萱胸口。她見了不由站住，俯身抱起了小丫頭。

沈萱把韓允執推開，自己又往後退了一步。她看了眼姜亞捷，她正往自己的胸口處看。沈萱知道她在看什麽，不動聲色地緊了緊披肩，把那痕跡遮住。

小丫頭不懂大人的事，但多少也知道什麽是親密舉動。她看了眼沈萱，怯怯地叫了聲：“沈阿姨。”又叫了聲，“爸爸。”說着就張手要爸爸抱。

沈萱沖着小丫頭笑笑，看了眼韓允執，他伸手接過女兒，抱在懷裏颠了颠，回頭囑咐沈萱：“好好休息，明天見。”

沈萱點點頭，又朝小丫頭揮了揮手，小丫頭卻只是窩在韓允執懷裏看她，不哭不笑，一雙大眼睛瞧着她，隐隐有些陌生。

沈萱讪讪放下手，目送着韓允執離開，又瞧見姜亞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瞪了她一眼，跟着韓允執回家去了。

到了家，韓熙直奔電視前打開動畫片。這個點，動畫片只剩了個末尾，但小丫頭依然看得聚精會神。

韓允執不理會姜亞捷，自己提着衣服進了卧室，進去之後，随手将西服和領帶仍在椅背上，自己到衣櫃前挑選明天穿的襯衣。

姜亞捷跟着他進了屋，進屋後把門關上，落了鎖。

韓允執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伸手撥了撥衣櫃裏的衣服。

如今他的衣櫃已經被姜亞捷瓜分了一半空間，自己的襯衣和她的衣服雜亂地穿插着挂在衣櫃裏，怎麽看怎麽不順眼。韓允執調換了一下順序，她的歸她的，自己的歸自己的，調了幾次，不耐煩，幹脆随她去了，選了件襯衣關上櫃門。

姜亞捷倚在門邊抱懷看他，他頭發有點散亂，随意耷拉下來，領子口開了兩粒扣子，露出了一點脖子的皮膚。

姜亞捷往他跟前走了兩步，攔住他：“你确實變了，當時你可沒有和我這樣做過。”

這樣忘乎所以，這樣瘋狂地想要占有一個人，她的全部身和心，這對韓允執來說，确實是第一次。因為沈萱的付出讓他有回饋的沖動，讓他萌生了照顧她的*。

韓允執淡然看着她，冷冷道：“人不一樣。”

“你……”姜亞捷啞然。

人不一樣？這個理由絕好，讓姜亞捷無言以對。她沉下一口氣，壓低聲音問韓允執，“我哪點比不上她？”

他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聲，不說話。

他很少拿這種冷嘲熱諷的态度對人，姜亞捷抱定了這一點才能在他面前作威作福。

可現下韓允執的蔑笑、他不齒的态度讓姜亞捷氣急難耐。論姿色，沈萱絕對輸她，論身份地位，她是知名華人畫家，沈萱又算得上是什麽？除此之外，能勾着韓允執如此瘋狂的……

姜亞捷笑笑，脫掉外衣，開始解衣扣，衣扣解了兩顆，不耐煩，幹脆襲身上前，直接去吻韓允執。

她個子高挑，吻他毫不費力，可沒得手，卻被韓允執直接拉開。

“你夠了！”他聲音不大，但冷到冰窟。

姜亞捷沒站穩，一下坐倒在床上，長發披散在臉上，有些狼狽。

她撥開亂發，看着韓允執，嘴唇顫了顫。“你不碰我是因為我和law？韓允執，你是嫉妒！你在報複我，沈萱就是你的報複工具！”

韓允執聽了，再一次被她的三觀逗樂，頗覺好笑。

“你想多了，你和他在我這兒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不在乎了，更談不上報複。”他拿着襯衣轉身離開，走到門口再次警告她，“你要陪熙熙我沒有意見，你要是以陪她為借口打別的注意，趁早死心。”

他說話時，眼中沒有波瀾，語氣平靜得讓姜亞捷覺得羞恥，生平第一次被人忽視到如此地步。韓允執說完話轉身離開，把姜亞捷留在他背後。

她惡狠狠盯着他的背影，猛地伸手捶床。

韓允執開了門走到客廳招呼女兒：“熙熙，我們洗澡去。”

他帶着小丫頭去了浴室，放好水幫她洗澡。

小丫頭悶悶不樂地玩着手裏的泡泡，猶豫着問韓允執：“爸爸，你和媽媽為什麽不在一起？”

韓熙四歲不到，這個年紀要她知道這個事實有些殘酷，但韓允執沒辦法，只好實話實說：“因為爸爸媽媽離婚了。”

“離婚？”

韓允執嘆氣，解釋道：“爸爸媽媽不再相愛了，所以就分開了。”

小丫頭消化了一會兒，揉了揉手裏的泡泡，又問：“那爸爸你愛誰？愛沈阿姨嗎？”

韓允執一愣，內心被觸動了一下。那句話他一直想說，一直沒找到機會和沈萱說。

他抿了抿嘴，對女兒點了點頭。

小丫頭又問：“那沈阿姨會做我的媽媽嗎？”

韓允執不回答，只問她：“熙熙喜歡沈阿姨嗎？”

“嗯。”小丫頭點點頭，想了想又說，“可是我有自己的媽媽……”

韓允執嘆了口氣，撩了些水沖散小丫頭手裏的泡沫。

“沈阿姨做了我的媽媽，那就是後媽了，對不對？”小丫頭看着韓允執，眼裏有些恐慌。

韓允執皺着眉，不說話。

“後媽是不是很壞的？”小丫頭說着，漸漸有了哭腔，拽着韓允執的手求他，“爸爸，我不要沈阿姨變壞……”

韓允執無奈，摸了摸女兒的小臉蛋，向她保證道：“沈阿姨不會變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