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個小鬼
梁月陽驀然停下腳步,眼皮微擡,又緩緩揚起脖頸,漆黑的瞳孔中深深印着樓層:“這裏有多少層?”
“嗯?”沒想到突然說道這麽一個題外話,喬金愣了一下,“一直到十九樓。下面還有負二層。”
“二十一層。”梁月陽緩緩吐出數字,扭身看着熱鬧的劇組,眉頭緊鎖,“你們需要用到這麽多嗎?”
話題怎麽越扯越遠,喬金撇撇嘴:“根本用不着,頂多用五六層,遠景方面會用另一個樓。”
“這個樓有管理嗎?”梁月陽繼續邁開步子,走向休息室,“上面有住宿嗎?”
“管理好像是有。上面也是賓館啊,”喬金聳肩,“像雲茂那些主演都住在出名的地方,這棟樓裏,住的都是沒什麽名氣的小演員,還有跟組的工作人員。”
梁月陽頗有些意外:“你呢?”
“沒想到你還是個話痨。”喬金斜着眼睛,忍着笑,手掌貼在門上,歪頭看着男子,“到了。”
梁月陽牙齒咬住內唇,面無表情開口:“進去。”
休息室魚龍混雜,沒有鎖,因為現在還是緊張的工作時間,休息室還算冷清。
喬金揪揪衣領,裝作有些熱的樣子,推開門尋找空位置,順便搜尋一下曾飛文的位置。
梁月陽跟在後面,閉着眼睛微微晃動了一下眼珠,再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微微有些不同,他一眼看到其中不一樣的色彩。
“他?”
男人的聲音低沉,喬金順着梁月陽的目光看到縮成一團的曾飛文,心中一驚,回頭看了一眼他,趕緊快步上前。
曾飛文本就精瘦,身子蜷縮起來更是顯得不顯眼。他一個人躺在亂糟糟的地鋪上,身邊沒有其他人,顯得又可憐又無助。
“喂!”喬金把斜躺的曾飛文板正,壓平他痙攣的雙腿,正要拍打他的臉頰,閉着眼睛的男人手一掙,手背青筋直爆,他猛然睜開眼睛,整個眼睛全是慘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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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陽目光霎時犀利,左手握住喬金的肩膀往後一拉,右手上前快捷無比的抓住男人揚起的手腕。
慘白的手豎在眼前兩寸,喬金眨眨眼睛,頗淡定的把曾飛文的手按回他的腹部,看了眼四周疲憊的人,都沒注意到這個情況,低聲問:“怎麽回事啊?”
“他是不是就住在這個樓裏?”梁月陽蹲在喬金身後,兩人幾乎緊貼,說話時胸腔的鼓動時能看出兩人間的細縫。
喬金臉色瞬間苦澀:“你不會是說,這棟樓有問題吧?這麽多男人,陽氣這麽盛,鬼也不敢來鬧啊,他應該是住這。”
“看膚色。”梁月陽手指點在男人的手腕上,兩人的肌膚立馬顯現出差別。
曾飛文的皮膚透着一股绛紅色的慘白,那紅色還時斷時續,仿佛血液在皮膚下凝固了一塊又一塊。
“怎麽不送醫院?”梁月陽語氣有些嚴肅。
喬金嘆氣:“他自己說不嚴重,休息休息,大家都忙,不會專人看顧。現在送成嗎?”
“等等吧。”梁月陽摸了一下眼皮,雙指一合,點在曾飛文的手心之中,緩慢的牽引拉扯出一條紅色的枝條。
“真給傳染了?”喬金呲着牙抱住下巴,自己也就跟他握個手,委屈啊。
枝條盤桓很長後才出現一個小巧的彼岸花,喬金輕輕咦了一聲,花朵的形狀很是殘缺,仿佛被狗啃了一樣。
梁月陽目光一暗,盯緊花朵末梢的小鬼,是個十三四的孩子,正緊緊噬咬着這朵花,從男人的手心探出一個半透明的腦袋,目光中沒有孩子該有的純真,反倒是一片瘋狂。
身邊的大太陽一身陽氣,梁月陽擺擺手示意他退後,喬金挑着眉毛跟着手勢一退再退,心裏直犯嘀咕。
梁月陽毫不猶豫,動作快速的抓住小鬼的脖頸,狠狠的将他的身體從男人手心抽離出來,小鬼發出一聲慘烈的嚎叫,聲音尖利刺耳。周圍的人都沒有感知到,而其中的梁月陽的僅僅是涼涼的看了小鬼一眼。
一旁的喬金目光炯炯,他看到曾飛文身子一震,皮膚神情似乎霎時染上了生氣,不再是一潭死水一般,而站起的男人,明顯手中捏着什麽東西,看不到。
“難道又要開摔?”喬金正偷偷笑,就看到梁月陽轉過頭,耐人尋味的目光看向自己,然後踏着步子,一步步的走過來。
手中的小鬼根本沒有一個正常的神智,癡傻不堪,也就是說,魂魄不完整,有個鬼形就算是相當好運了。
“你盡管帶走。”喬金想起之前這人捏着魚走向自己的場景,胳膊就疼,他谄媚的笑,“還是別靠近我了。”
“你逼問一下。”梁月陽揚起胳膊,把小鬼對着喬金的臉。一身陽氣,逼供的好刑-具。
喬金嘴角抽搐一下,看着眼前的一團空氣,浮在空中的彼岸花,盯着梁月陽的手指變成了鬥雞眼。
他不滿的目光射向男人:“你起碼告訴我眼前的這個是什麽東西?一顆石蒜?還是一個黃鼠狼?”
他确實看不到?和茂茂一起遇到的鬼也沒看到,為什麽上次卻看到了呢?
梁月陽撇開頭平靜了一下冷靜的回答,“一個小鬼,人模人樣。”
好詞。喬金翻個白眼,用快速的語氣完成任務:“……你哪來的,幹嘛要去附身?”
梁月陽瞬間把手又向前挪了不少。灼熱的氣息讓小鬼嚎叫不已,他哇哇叫了兩聲,目光卻很是夢幻的盯住了喬金,似乎看到了什麽喜歡的東西,嘴巴一張,手上就松了勁,彼岸花輕悠悠的滑落在地上,身體竟然主動上前了兩分。
這一下出乎梁月陽的意料,小鬼一動,竟然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猝不及防之下竟然幾乎撲到喬金的身上。
梁月陽眸中閃過一絲詫異,皺着眉迅速決斷,手腕一揚,掌心貼住小鬼的背部,猛然一合掌。
小鬼癡笑着,深深的望着喬金,可惜沒有撲上前,幽靈質的身體已經霎時消散為虛無。
彼岸花柔媚的躺在地上,近在咫尺的是一個幾乎貼着自己眼睛的握緊的大拳頭,喬金實在無法想象短短幾秒發生了什麽,他一臉懵逼的詢問:“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