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打死你

***

段家坐擁龍脈, 一手遮天。李氏壟斷傳媒行業,耳目遍布天下。蕭氏卦無不準,料事如神。以上三大仙門, 吃瓜群衆不敢妄自非議。唯有雲山。祖上八卦就已夠津津樂道, 子孫還橫行無忌,一朝跌下神壇, 滑天下之大稽。

雲山琴宗成了各大主城的笑柄。

昆侖驿站。

乒鈴乓啷的摔砸之聲不絕于耳, 接連不斷地從會議廳裏傳出來。離得800米遠都能聽見雲傾樓盛怒之下的咆哮。

“葉策究竟是誰?!!”

“李淩, 倘若你今日查不出他的底細, 李氏情報機構挂在門上的金字招牌, 我親自來摘!”

李君也來了脾氣。他和葉小流氓不同,是真真正正的名門公子。平日裏謙遜溫和是教養,但總被一個二世祖指着鼻子罵,佛都有火了。

“我說了千遍萬遍!他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孤兒,在西湖邊賣茶葉蛋為生的!哦,可能天賦異禀,滄海遺珠,擋了某些人的道!令其神志不清, 四處亂開炮了!與其在這對我發火, 雲公子不如回去好好考察你的百人加強連, 是不是徒有虛名!”

“你!”

一番連珠炮的質問, 說得雲傾樓羞憤交加,青筋暴漲,背上的七弦琴嗡嗡争鳴。

李淩雖然敗家, 但不是豬隊友。修真界一有風吹草動,他總能及時知會其餘世家。

許如雲不想段家失去一名得力盟友,出來打圓場,“不過一時排名,你們何必動怒。”

段千衡日理萬機,沒來得及參加登仙譜開封。先派了客卿之首的許如雲來。

雲傾樓一見她這幅精打細算的理中客模樣就哈哈幹笑,“段唐兩家喜事将近。唐門上升世家排名,段氏最為高興了吧?你何必惺惺作态!”

許如雲冷靜地說:“試煉在即,難道我們要內讧麽?無論登仙譜排名如何,段、李、雲、蕭四家的情義不會因之改變。”

李君哼了一聲。

雲傾樓扭頭冷眼看他,忽然微笑,雙目猩紅,滲人得慌,“我倒是忘了……”

“小李公子豪擲千金,在姑蘇城舉辦煙火大會。足足放了七天七夜,滿城金箔,花火不熄,只為給唐三公子慶生。此等壯舉,傾樓平生未見,記憶猶新!”

這腦殘事又不是他做的!李君邊罵李淩,邊坦然地對上雲傾樓要吃人的眼神,冷道:“你想說什麽?”

雲傾樓:“你喜歡唐三,被他迷得暈頭轉向,所以故意隐瞞葉策的身份吧?”

前面是屁話,後面是實話。李君心虛了一下,面上也猶豫片刻。

就這片刻,好像被雲傾樓抓到了把柄,解下背上的古琴,蓄勢待發,冷笑道:“果然——”

這時,一直沉默的蕭離開口道:“區區一名門客,何必大動肝火。”他是第一占星師,因洩露太多天機,導致雙腿殘廢。和李淩是表兄弟,同穿紫色修服。

雲傾樓冷笑:“封玄譜前三,每一位都有翻雲覆雨之威。這話,可是你親口說的!”

蕭離神色恬淡:“如果雲公子認為整個雲山世家的實力都及不上這一名門客,大可将此谶言奉為金科玉律。蕭離還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蕭家以占星蔔卦聞名,不擅斬妖驅邪,因此不參加昆侖試煉,早早回去了。

偌大的會議廳裏剩下三人。

靜了片刻,許如雲道:“此次試煉,目的為何,大家都心知肚明。自古刀劍同源,倘若唐門得到黑金,恐會走江家老路。為修真界平和,絕對不能讓唐淮星通過十八層試煉!

如今封玄譜開封,葉策身為劍宗首席門客,定會與唐淮星同行。根據線報,唐三隐有入魔之相,已封閉聽覺、嗅覺。只要除去葉策,這次昆侖試煉,保管他有來無回!沒有唐淮星的唐門,還能掀起什麽風浪?”

李君聽得心裏一沉。

無論在21世紀還是如今的游戲副本裏,他的職業都與搜集情報有關。他很清楚“根據線報”四字的含義——段家在唐門安插了間諜。

什麽時候安插的,安插了誰?這些李君統統不知道。他按下內心的震驚,拿過茶杯,掀起杯蓋吹了吹,透過氤氲的水霧,仔細觀察雲傾樓的表情。後者一副心下了然的模樣,想必早就知道了。

這件事必須盡快通知葉策!

“人有三急,失陪。”李君放下茶杯,施施然地離開會議廳。剛一打開門,差點被閃瞎眼。

一身土豪金打扮的段千衡立在門口,似笑非笑地問:“李公子,你去哪裏?”

“我……”

段千衡的修為高他們不止一個檔次。倘若不有心收斂靈壓,能讓一個人活活窒息而死。李君的咽喉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勉強擠出一個“我”字,就再也出不了聲。

雲傾樓冷哼,“他火急火燎地上廁所。你可別把他憋壞尿褲子上!”

“怎麽會?”

段千衡見李君身側無人,笑道:“出門忘帶随從了?”偏頭吩咐一名佩劍侍女,“夢琴,你去服侍李公子。別怠慢了。”

“是。”

那名侍女的修為一看就不低。說不定比李君這文弱書生還能打。她如影随形地跟着。即使李君上茅房,也不離開半步。被段家監視起來的李君暗自叫苦不疊,心道葉策自求多福。

***

首先通知唐門榜上有名的是同在姑蘇,依附于段家的一個小門派。緊接着,恭賀之聲紛至沓來。想要拍段唐兩家馬屁的人絡繹不絕,幾乎踩平唐門的門檻。

而對于他們的禮物,葉策照單全收。

唐淮月不在,與人周旋的事全落在他身上。無非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舞着袖子,四面逢源。

“哪裏哪裏。”

“同喜同喜。”

“客氣客氣。”

“回見回見。”

以上,是葉策這些天裏重複最多的詞句。

而唐淮星完全是甩手掌櫃,只要在櫻花林裏練劍即可。失去三感,令他更加警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鑽研劍道,進步神速。

先前亂了好一陣子的心,也因封玄譜開封而塵埃落定。這是否代表上天也已承認葉策的身份——他今生是唐門的人,永遠會留在唐門?

一想到這無限可能,他出劍更是堅定。

“西轟!西轟!大事不好啦!”

圓圓臉弟子大驚小怪的聲音由遠及近。

唐淮星收招,問:“何事?”

“葉幾——”他只說了兩個字,眼前刮過一陣風,白衣劍客就沒影了。

唐門客廳。

“唐心去把結界放下來,今天不見客了!”葉策捂住眼睛,摸索着坐到椅子上,嘶了一聲,罵道:“雲傾樓真他媽惡毒!下次見他,一定罵他!”

唐寶冷哼着說風涼話,“你這是掉錢眼裏栽了吧!我說什麽來着?唐門自從開山立派以來,一直兩袖清風,從不貪污腐敗。你看看,你看看!才收了幾天的禮,還沒焐熱,眼睛就瞎了!”

唐心從外頭回來,聽見這話,眉頭一皺,“唐寶!你閉嘴沒人當你是啞巴!”

“哼!不聽湯包言,吃虧在眼前!”

葉策緊閉的雙眼不斷地流下血來,用手指試着輕輕觸碰眼皮,一陣錐心刺痛。

“卧槽。真JB疼!你們別告訴唐三啊!馬上要昆侖試煉了,讓他安心練劍。只要你們配合我,我還能裝幾天正常人!”

“晚了。”唐寶看向門外,“來了。”

葉策立刻噤聲,擡起袖子蓋住臉。

唐寶翻個白眼, “師兄又看不見,你遮什麽?”

說的也是……葉策讪讪地放下手。

小弟子自發讓開道,容唐淮星走近。他在不遠處停下,問:“誰做的?”

雖然看不見、嗅不到,但他還有一只耳朵能聽見——葉策瞎了。

一股難以自持的憤怒從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在奔湧的血液裏鼓噪叫嚣,令他幾乎握碎手中的劍柄。

他緊緊抿着嘴唇,死死克制着。

葉策輕描淡寫地笑:“欸,也怪我活該!”

今早雲山前來賀喜,似乎為了諷刺葉策貪得無厭,他們省去做表面功夫,直接送了一箱真金白銀。葉策嘴賤問了一句,“純不純啊?摻水了吧。”

那修士笑着回了一句,“真金不怕火煉。您可以自己檢測。”

然後葉策就叫人拿來火盆,把金子丢進去。砰的一下炸開花,猝不及防地濺上他的眼睛,一陣火辣辣的痛楚過後,就伸手不見五指了。

草他媽的,錢裏有毒!

回頭再去尋那修士,早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小弟子們聽了都義憤填膺,吵着嚷着要上雲山算賬!

葉策揮揮手,“都冷靜些。我現在尋思着,哪有這麽蠢的?雲山正大光明地尋釁唐門,是雲傾樓瘋了,還是他不想活了?”

唐心:“你的意思是,這人害你,故意嫁禍給雲山,想挑起兩家紛争?”

唐寶:“說不定就是他瘋了呢!他那個狗脾氣,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他不是老早看唐門不爽了嗎?”

葉策:“有八卦?”

唐心解釋道:“雲山原本琴劍雙修。但傳到雲傾樓這一脈,似乎拿不起劍了。他年幼時曾來唐門學習。老宗主說他不是修劍的料子,還不如好好修琴。他很生氣,回雲山後,發誓一定要在劍道造詣上超過唐門。”

葉策拍手笑道:“這樣!難怪。他看起來就心高氣傲的,一旦被人否決,就得尋死覓活了!”

唐寶嘲諷:“你還笑得出來!早上還是雙秀呢,下午就成笑話了!”

葉策十八歲,唐淮星二十歲,兩人都是少年英俠,後起之秀。天榜開封後,修真界的人給他們取了一個響當當的稱號叫“唐門雙秀”。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剛剛榮登封玄譜榜眼的葉策瞎了,消息不胫而走。

前幾天上門的客人是來溜須拍馬的,後幾天來的就是看熱鬧的。他們見面恭維“唐門雙秀,風采卓然”,出了門啐道“唐門雙瞎,殘廢本廢”!

其實葉策過得未必是他們所想象的不好。

前些日子他都蒙着眼睛練劍、走路,基本适應了看不見的生活。現在瞎了,倒也還行。他和唐淮星并肩坐在花樹下,笑着說:“我是不是特別有先見之明?”

唐淮星沉默許久,才“嗯”一聲。

葉策聽出他的不對勁,笑着問:“你怎麽又生氣了。年紀輕輕,想太多會短命的。”

唐淮星背上的寒劍忽然發出清越劍鳴,在靜谧林間尤其響亮。

“徒雨蟬已前往西昆侖。等我們到了昆侖山,請她為你醫治。”

葉策聽見這名字就牙疼。

原著中,徒雨蟬在西昆侖對唐淮星一見鐘情,兩家遂定下婚約。如果她是尋常仙門的兒女,說不定早就成婚了。可她偏偏是徒山宗主的掌上明珠。

徒山醫宗重女輕男,醫術也只傳女不傳男。談婚論嫁沒有嫁人一說,只能由男方入贅。

想當然,唐淮星是死也不會帶着唐門嫁過去的。說要退婚,女方不幹。叫她嫁人,娘家也不幹。因此兩人的婚事一直拖着,拖到唐淮星變成廢人,被好兄弟江曦捷足先登。

這時候老宗主、唐淮月都已經死了。江曦作為唐三開壇奏天,親口承認的“唐門四少”,理所當然地主掌唐門大權,順理成章地接納他的未婚妻,并且恬不知恥地帶着唐門嫁了。

徒山本家都是女弟子,江曦生活得醉生夢死,快樂似神仙。

……真不是個東西。

雖然他不是江曦,但良心隐隐作痛。

“其實不治,也挺好的。看不見後,心反而靜下來了。能聽見潺潺小溪的竊竊私語,能嗅到大紅牡丹的國色天香。”

他越是說得輕松,唐淮星越是在意。藏在袖子下的手倏地攢成拳頭,緊緊握着,手腕上的青筋都一根根崩了起來。

過了好半晌,從牙關裏擠出一字一句:“以後誰欺負你,我打死他!”

道長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

轉眼到了試煉的日子。

一路風餐露宿,晝夜兼程,踩着六月的尾巴,他們不緊不慢地趕到西昆侖。還沒進場,就成了萬衆矚目的焦點——兩個蒙着白色眼帶的瞎子,實在特立獨行,引人側目。

人群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你說這次誰能奪魁?”

“段千衡六年前就通關了。如今大名還刻在昆侖碑上呢!闖過地獄十八層,他只用了七天時間!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我看,沒人能打破他的成績。今年段家派了首席客卿許如雲來挑戰。段千衡肯定将通關技巧傳授給她了。魁首是誰,還用說嗎?”

“蕭氏不參加。徒山忙着救死扶傷,也不參加。登仙譜前六,一下子去了倆。花落誰家,沒有懸念吧?”

“你把唐門漏了。”

“哦,對!也不知道那兩個廢物來幹什麽?”

“唐淮星劍術無雙,但有勇無謀。所招攬的門客應與他互補。由此可見,葉策是個文客。你說——瞎了眼的秀才,不是廢物,還能是什麽?”

“哈哈哈哈——慕容先生分析得在理!在理!”

一名修士認出說話的人是雲山慕容媚,問道:“先生。如今仙門重新排位。似您胸懷經緯,為何不往高處走?”

可見雲山排名降低了,連威信也低了。

慕容楣心中自有打算。

段家待遇是好,但高手太多,他去了凸顯不出自己的獨一無二。他也向李氏擠眉弄眼過,但李淩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一次都沒回應。唐門排名上升太快,都說槍打出頭鳥,劍宗已成衆人眼中釘了,去不得。蕭家萬年老四的地位一直不倒,是因為代代出先知。招攬食客的要求也必須能算會蔔,和他專業不符。徒山更不用說了。每個男人都想去女兒國,然而對方不給吃巴掌就不錯了。

因此他才一直效力于雲山。而現在正值用人之際,無論他做什麽,雲傾樓都不會辭退他。

自從封玄譜出來後,雲傾樓的臉色就沒好過。想是因葉策引起他的忌憚。

慕容楣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這次一定要找機會,一舉做掉葉策,彰顯出自己的實力來!

這是一座偌大的廣場,中央豎着一座白玉石碑,上面刻着歷年來通過試煉的人名字、用時。

段千衡負手立于石碑旁,看着依照登仙譜排位列隊的修士說:“試煉大門即将打開,請諸位做好準備。”

潛意思是,該喝水的喝水,要撒尿的快去,物品沒補給好的——隔壁李氏小賣鋪高價出售各類道具、仙丹。

唐淮星對葉策說:“我去找徒雨蟬,你在原地等我。”

葉策:“我去噓噓。”

一道不懷好意的聲音傳來,“樹林在你左手邊。”

葉策點頭:“多謝。”他拔下背上的桃木劍,點着地面,慢慢地走進樹林。

慕容楣冷笑着跟在後頭。

其餘仙門的人看見了,知道這是雲山要給唐門教訓,都識相地沒說話。既不提醒葉策,也不通知唐淮星。

等走到四下無人的地方,葉策才停下來,伸手去解褲腰帶。

“嘎吱——”

毫不掩飾的腳步踩在枯枝落葉上發出聲音。

葉策手一頓,微微側耳問:“是誰?”

“雲山慕容楣。”

葉策微微點頭,“慕容公子,你好。久仰大名。”

他臉上貼了一張狗皮膏藥,下巴粘了一顆豌豆大的黑痣,模樣要有多猥瑣就有多猥瑣,看得慕容楣心下越發厭惡。瞥見他手中拿着的武器,嘲諷地問:“木劍也能傷人嗎?”

葉策道:“只求自保。”

慕容楣幾乎要以為封玄譜是人工榜單,有黑箱操作了。不然為何連葉策都能排到第二名?

他冷笑:“唐門不是一向自視清高,從不招攬食客嗎?怎麽會留下你這麽一個廢物。做瞎子的滋味不錯吧?這可是我精心研制出來的蠱毒!”

葉策:“真是你做的?”

他訝異的不是雲傾樓心腸歹毒,而是驚訝他的智商,和看人的眼光。

慕容楣道:“不過一個食客而已,瞎了死了有誰會在意?難道唐淮星會因為你,和四大世家決裂嗎!你也不看看,這裏什麽人都沒有。我殺你,輕而易舉!”

葉策碎碎念:“吐葉依松磴,舒苗長石臺。”

“哈哈!害怕得背古詩了?我告訴你,別說是《唐詩三百首》,你就是給我唱《兒歌三百首》,今天我都要狠狠教訓你!告訴你什麽叫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場!”

話說完,他欲擡步上前。哪知鞋底像是黏住了,竟然不能動彈。低頭一看,下身一圈圈地纏繞着翠綠藤蔓,連手臂也被束縛住了!

“你!這是什麽妖法?”慕容楣驚慌失措地擡頭,“你想幹什麽?”

葉策挽了一個劍花,笑嘻嘻地問他:“你剛才說誰是廢物?”

慕容楣嘴硬道:“你!唐淮星!你們兩個都是廢物!啊——”

“撲哧——”

葉策毫不留情地将木劍捅入慕容楣的腹部,攪動他的骨肉,“你說誰是廢物?”

慕容楣疼得倒抽冷氣,仍舊怒不可遏地說:“你!”

撲哧——

這一劍戳進大腿,勾筋纏肉,鮮血淋漓。他淡漠地問:“誰是廢物?”

撲哧——

沒等到慕容楣回答,他又一劍戳入胳膊,“只要我一個手抖,切斷你的筋脈,你就成廢人了。我知道你用毒,可沒了雙手,還怎麽制毒?再問你一次,誰是廢物?”

慕容楣想不通。葉策手上的劍明明是桃木做的,卻猶如長着倒刺的利刃般,絞得他五髒劇痛,手腳似被撕裂。

即将成為廢人的恐懼像山似地壓在他身上。他眼神驚恐地說:“別刺了……別刺了!啊——好痛!我是廢物!我是廢物!”

啪——

葉策擡手給了他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啐道:“真沒骨氣!”

啪啪啪——

他笑眯眯地左右開弓,扇得不亦樂乎。

慕容楣的臉頰高高腫起,像一個醜陋的豬頭。

葉策:“聽說雲山有一個百人加強連。那麽少你一個,也不要緊吧。你猜試煉的門一開,雲傾樓是先來找你呢?還是随便叫一個客卿陪他進去呢。”

一定是後者。雲傾樓還沒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慕容楣涕泗橫流,“是我有眼無珠,是我不識泰山,求求你放過我吧!”

一股排洩物的氣味漸漸發散開來。

葉策眉頭一皺,“好臭。你随地大小便?”

慕容楣連忙搖頭,“不是!是有一條狗,過來拉了一泡屎!真是一條死狗!”

葉策啧道:“我很喜歡的狗的。”

慕容楣急忙改口:“哦!真是一條可愛的狗!它拉的屎太完美了!簡直是上蒼的恩賜!”

葉策笑嘻嘻地扇了他一巴掌,擡腿一腳将他踹倒在地。蹲下來,精準地按住他的腦袋,往樹下的狗屎上湊:“你太賤了。即蠢又毒,所以我賞你吃大便。”

“不吃完,不準走。”

慕容楣流下悔恨、屈辱的淚水,張開嘴,一點點吃起來。

***

得到徒雨蟬的回複後,唐淮星回到隊列裏。

李君也在試煉大門開啓前,被段千衡放了。他一溜煙地排到唐淮星身邊,壓低聲音說:“慕容楣跟着葉策進小樹林了。”

唐淮星:“你是?”

聽到這回答,李君簡直要給李淩抹一把同情淚了。大張旗鼓地追求唐三,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結果正主根本不care,連聲音都沒記住!

他汗涔涔地說:“在下隴西李淩。”

唐淮星點頭:“多謝。”

李君看着唐三慢慢走遠,然而不是進小樹林,而是往後頭的隊伍走,在排名二十幾位的世家前停下。

唐淮星:“剛才是你們議論葉策?”

幾名修士面面相觑,看他是個白淨的瞎子,心裏鄙夷,冷笑道:“怎麽?”

唐淮星緩緩抽劍, “你們一起上。接我一招。接不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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