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但如玉扶着紀光葉在旁邊的空椅子上坐下。此時此刻,這人的臉雖然仍是線條俊逸,可是卻透着幾分病态的蒼白,讓他顯得脆弱不少。
對于他的出現和所作所為,但如玉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如果她沒有猜錯,紀光葉應該是不但有通天地之靈的天賦,而且還經過系統的修行和學習。他多半是在放假期間與肖蓉接觸,發現她性情發生異常的變化。甚至很有可能,他能看到肖蓉的頭頂籠罩着黑色的霧氣。
想到之前紀光葉給肖蓉清除黑霧影響的動作那麽熟練又自然,但如玉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他必定是曾經這麽做過,發現不能根除,才跟着她來到劇組,希望找到黑霧的來源。
屋子裏這時已經變得很安靜,剛才的光芒雖然沒有人看到,但是對所有人的影響卻是顯而易見的。
他們仿佛做了一場噩夢,此刻突然驚醒,猛地意識到剛剛自己做了什麽。
每個人都略帶尴尬地看着彼此,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有人說話。
他們下意識地不相信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可是記憶中那清晰地一切卻讓他們無法否認。
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但如玉有過前幾世的經歷,對衆人的反常舉動自然有超乎尋常的解釋。然而對于普通人來講,即便眼前的一切再不合常理,剛剛的自己再奇怪,他們也不會第一時間想到什麽超自然的力量。
他們只會迷茫,然後為自己尋找一個“貌似合理”的解釋。
終于,被紀光葉最先做過清除術法的肖蓉先反應過來。她朗聲道:“剛過完節就這麽緊張,大家壓力也大,也太累了。我看要不先休息一會兒?咱們過半個小時再繼續怎麽樣?”
衆人聽了,仿佛一時間找到了對自己行為的最好解釋。
錢輝拍着腦袋:“我最近事兒太多,真是壓力有點大。對不住大家啊。”
郭凝咬着嘴唇道:“不好意思,是我太心急了。欣欣姐,你別放在心上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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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欣欣皺着眉,臉色也有幾分歉意:“沒關系,我态度也不好。”
緊接着化妝師小v等其他人也陸續低聲道歉表态。現場的氣氛總算好了起來。
但如玉的電話響起,原來是外賣奶茶送到。
頓時尴尬地不行的人們紛紛活動起來。他們一邊互相說着抱歉,一邊往外走要幫劇組其他人拿奶茶。
黑霧暫時散去,人們的心情也會漸漸平緩,劇組接下來一段時間應該可以松口氣了。這時,肖蓉和張哲二人走到她旁邊。肖蓉将手裏的一杯奶茶遞給她:“給,這是你的。”
但如玉接過來:“謝謝。”
沒想到這一動作牽動了後背被砸的部分。她因為疼痛皺了皺眉,肖蓉見了,關切地詢問:“如意,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但如玉忙搖頭:“不用了,就是碰了一下。一會兒就好了。”
肖蓉見了雖然覺得不放心,可又不願強求她做什麽。她伸手在但如玉的肩膀上輕輕揉了揉:“早點回去休息吧,今天真是……唉!怎麽這麽倒黴。”
“謝謝肖蓉姐!”
張哲道:“真是多虧你了,如意。”
剛才這種混亂的局面對劇組是一個致命打擊。基本上圈裏如果有劇組鬧成這個樣子,基本也就要散場了。
可是張哲不知道為什麽,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好像突然之間就想吵架,然後突然之間又心情舒暢起來。
實在是太奇怪了!
他原來是聽說過有群體效應,心情傳染等心理學說法的,說是當一個人置身某種環境裏,如果周圍人都流露出一種情緒,他即便不想這樣也會不由自主開始與其他人同化。可是卻沒料到自己也會經歷這些。
而想到這一點,張哲就越發慶幸,還好肖蓉和但如意當時并沒有受到影響,而是能冷靜下來處理情況,将局面維持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
如果當時大家沒有進屋,如果在外面引來更多的人,甚至是影視城內經常出現的娛樂記者的關注,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對于他們的電視劇來講,将是一個口碑上的致命打擊——到時候投資方會不會那這件事說事兒要扣錢還不一定呢!
不過好在肖蓉和但如玉在場。
她們倆引導暴躁的人們進屋休息,又訂了奶茶平複大家的情緒。
雖然看上去只是很小的幾件事情,卻對局勢影響很大。
這樣一來,女一女二打架,劇組不合之類的消息就可以當做普通話題炒作來處理。負責媒體公關的人對此已經駕輕就熟。
所以張哲的感激說得極為真誠,并表示希望如意去醫院看看肩膀,如果有什麽問題及時處理。費用方面,劇組全部負責。
肖蓉看到椅子上睡着的紀光葉,無奈地嘆氣:“哎,又是這樣。我就知道他今天也得犯病。”
犯病?但如玉轉頭看向紀光葉,見他睡得極沉,恐怕是因為剛才那一下驅散整篇黑霧的舉動,幾乎消耗了他所有的功力。所以他的身體啓動自保機制,讓他陷入沉睡之中加速恢複。
但是在外人看來,恐怕就是他莫名其妙地在外面睡着了吧?
但如玉聽肖蓉的口氣,便問:“他經常這樣嗎?”
“可不是。”肖蓉道,“開始他突然昏睡,我們以為他是有什麽病呢,吓得不行。誰知道檢查之後,什麽事兒也沒有。問他為什麽這樣,他也說想睡就睡了,沒有為什麽。簡直是難溝通。”
說完,肖蓉便被人叫走了。劇組還要趕進度,剛才一番混亂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他們再耽誤不起。
所以每個人都忙碌起來。而道具方面本來已經準備好了,又有老劉師傅照看着。但如玉便借着剛剛受傷,理所當然地留在屋裏休息。
這時屋裏的櫃子已經被扶起來,東西也大概收拾了一下。而除了她和紀光葉之外,再沒有其他人。
她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看向沉睡在一旁的紀光葉。
他還真是拼命。
所謂天地之氣,有人說是天地之間最初的一些元素和屬性。正是這些“氣”的交織才孕育出如此斑斓多彩的世界。
它所包含的種類、數目均是未知。但是人們大致将其分為兩類。
或稱上下,或稱善惡,或稱光暗。
不同的人,不同的世界觀,對天地之氣的解讀不同。對受到“氣”影響的生靈,表現出來的形态的看法也不同。
具體來說,有的人認為它是靈氣,可以汲取,可以利用修煉;
有的人認為被“氣”影響之後是一種邪的入侵,人會變得不像他自己,會堕落甚至成為“惡”;
也有的人,将天地之氣歸結為天與地之間的平衡,小心翼翼地尋找和遵循着其中規律;
更有人将其看做是一切的最初,也是一切的根本——他們想方設法從各種事物中汲取天地之氣,企圖追根溯源,将自己的生命升華,乃至長生不老……
輾轉幾世,但如玉見過太多,也漸漸了解了許多。然而還有更多是她沒有搞懂的。
在她看來紀光葉所使用的術法更接近道法。他所用到的口令、手訣都與她所見過的一位法力深厚的修道之人類似,有一脈相承的痕跡。
然而較為不同的是,紀光葉的道法之力更加純淨,更加自然,甚至有種浩蕩之氣。
要知道,所謂術法是一種外物,是在歷史流傳之中,人為總結研究出來的方法。而術法所調動的源力,也是術法力量的源泉,則是使用者本身的本源。
說是靈魂之力也好,說是魂魄本源也罷。不同說法,但所指之物非常接近。
這種本源因人而異,因靈魂而異,也會洩露出更多使用者本身的秘密。
如此純正而浩然的本源……紀光葉的靈魂恐怕是但如玉幾世所見之中,最接近光的人了。
看了一陣,但如玉便站起身,在房間裏走動起來。
這個房間是劇組為了拍攝,在這個影視城長期租下堆放雜物的房間。平時的道具也放在這裏。房間的門口寫着劇組的名字,是他們的臨時根據地。
所以這裏的一切都與整個劇組,與每一個人息息相關。
經歷過今天劇組整體被黑霧影響,産生近似于集體性暴躁的情緒之後,但如玉總覺得問題還是出現在這個房間裏。
她在屋子裏小心地慢慢地走過,時而閉上眼睛,仔細地感受着什麽。但是很可惜,和之前一次一樣,她什麽也沒感受到。
這個沒有經過修煉的身體對天地之氣還是太不敏感了。
但如玉無奈,想了想,終究還是決定四處翻找,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的東西。這其實并不容易。因為這個房間本來就是電視劇拍攝劇組經常用的,裏面有各種以前劇組或者是現在劇組實用的東西。其中不乏稀奇古怪,平時用不到的物件。
但如玉檢查了幾樣,都沒有發現什麽端倪。
她找得很認真,卻沒注意到在她的身後,坐在椅子上斜着身子的紀光葉早已睜開雙眼。他看向她的眼神越發糾結,甚至還帶着幾分炙熱。
他悄悄起身,走到她身邊,看似随意地跟在她身後,看着她上下翻找的動作。直到但如玉從比她高出一頭的木架子上,取下了一個用麻繩繞成的人形玩偶。
玩偶大約十厘米高,被黑色的絨布罩起來,兩只眼睛是黑線組成的x字形狀。
但如玉的瞳孔不由一縮,神色凝重了幾分。
“這是什麽?”紀光葉見她的表情發生變化。
但如玉根本不知道他跟在自己旁邊,這人簡直如鬼魅一般沒有聲音。她猛然轉頭,驀地看到他雕刻一般的臉龐上,一雙眼中的黑眼球仿佛瞬間褪去顏色,成為了泛着青色的白眼珠。
而那眼珠中還閃過一道皎潔的光芒,讓人錯覺他的雙眼是最珍貴最閃耀的海底明珠一般。
但如玉被眼前這副景象吓了一跳,以為紀光葉剛才術法使用不當走火入魔了。誰知當她剛要躲避時,卻見他又恢複了之前的那副模樣。
再看他的眼睛,哪還有什麽青白,什麽光芒,不過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瞳仁罷了。
但如玉畢竟見多識廣,很快鎮定下來。
“沒事了吧?”她問,“你是身體不好嗎?為什麽會暈倒?”
紀光葉沒理會她的話。眼神在她的肩膀上逡巡。
她現在其實很糾結。
他從小時候就是這樣,看到有人受傷,有人出現麻煩,他就會想去幫助對方,解除對方的傷痛。
這就好像是他與生俱來的,無法抗拒的本能!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他得知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自己的靈魂中帶有與天地之間的先天靈氣所至。
後來經過修煉學習,他知道該如何控制自己的這份奇怪的欲望,控制自己的行為。雖然心底還是會對受傷之人産生想要幫助的沖動,可到底冷靜了一些。
現在,他基本上只是對因為術法或天地之氣影響而受到傷害,受到麻煩的人有比較強烈的反應。而他也能用較為隐蔽,利落的手段幫他們解決問題,從而讓自己內心平靜下來。
只是為什麽……
他看向但如玉,十分确定這個看上去年紀很小,恐怕還不滿二十歲的女孩并沒有受到任何術法的影響。甚至連天地之氣異常的痕跡在她身上也找不到。
她只不過是因為剛才的意外,肩膀受了一點點傷而已。
可是為什麽,他會這麽在意?
該死。
難道是因為剛才過度使用術法,所以才會出現無法控制自己的現象?
之前大量的黑霧籠罩劇組的每一個人,這明顯是不正常的。那黑霧在他看來也是一種天地之氣,但剛好與他的天性相反,帶有惡意和陰暗,仿佛從地底深處的火焰地獄而生,彌漫到了人世間。
他之前也是低估了。以為肖蓉受到的不過是普通天地之氣的自然聚集影響。說實話,自從開始修煉,他還沒有遇到過今天這樣濃烈的“惡意”。
即便他剛才用盡全力,甚至不惜調動自己的靈魂本源,也不過驅散了黑霧的一部分,而不是将它徹底清除。
如果不能找到根源所在,恐怕過不了多久,它還會卷土重來。
紀光葉剛才已經試圖靜下心來運功修煉,卻閉上眼後念頭仍然不斷。他壓抑着躁動的心,徑自伸手将那人偶拿了過來,問:“這是什麽?”
但如玉覺得奇怪。按照他剛剛的表現,不該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最起碼,他應該能感覺到人偶身上的氣息吧?
難道他也是在假裝不知?
“是個人偶吧,看上去挺詭異的。”但如玉随口說着。想了想,又試探道:“我聽說有些少數民族可以使用這種人偶下詛咒。只要将被下咒人的生日釘在人偶的身上,再施法便可。”
紀光葉仿佛真是第一次聽到她說的這些事,如同好學寶寶一般将人偶翻了過來。果然見背面釘着一張符紙樣的字條,上面用黑筆寫了一個日期。
“真的有日期。”紀光葉那一副發現了寶貝的樣子,讓但如玉不禁懷疑,難道他不是假裝,而是真的不懂?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人偶是詛咒?日期是被詛咒人的生日?”紀光葉又問,“這日期是去年11月份的,還是個孩子啊……”
“什麽詛咒?”這時錢導進來拿東西,正好經過他們旁邊。聽到紀光葉的話,他好奇地湊過來:“靠,這個娃娃怎麽看着這麽詭異……這日期,老張,你過來!”
張哲叫:“什麽事兒啊,忙着呢!”
雖然這麽說,他還是跑了過來。
“你看這個日期,是不是很眼熟?”
“當然眼熟啊,這不是咱們劇組的開機日期嗎?”
但如玉聽了,腦子裏轟地一聲,眼睛一亮,仿佛一切不合理都有了解釋。
雖然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找什麽,但是在接觸娃娃的一瞬間,但如玉就意識到——就是這個娃娃,是它攪得整個劇組不得安寧!
它上面包含的惡意竟然十分剛烈厚重,竟然在她碰到它的時候紮得她皮膚生疼。
現在得知它上面的日期是開機日期,但如玉便更加确定。制作術法娃娃的人,針對的就是他們整個劇組。簡直是無差別攻擊,地圖炮似的詛咒法。
還真是喪心病狂。
這時,道具老劉師傅又湊了過來,看到紀光葉手上的人偶便道:“咦?這個娃娃不是李祥的東西嗎?他怎麽還沒拿走?”
“李祥?!”錢輝似乎一下子想不起來他是誰。但是很快他便一拍大腿,道:“靠!李祥!我想起來了!原來是那孫子詛咒咱們?”
老劉師傅嘟囔着:“什麽詛咒啊,不就是個人偶娃娃。”
錢輝道:“總之這人給咱們劇組釘小人,肯定是不安好心。我當時就看着那孫子賊眉鼠眼的,果然是個麻煩事兒。”
他倒沒有真覺得這詛咒能有什麽效果。就算剛剛發生那麽奇怪的事情,他仍然下意識地沒有将兩件事聯系到一起。
不過被詛咒這種事就算沒有效果,也難免覺得晦氣。錢輝生氣主要是因為這點。
老劉師傅搖搖頭繼續去找自己需要的東西,卻忽然“咦”了一聲:“小飛,你過來!你說那個影青花瓶是放在這嗎?”
劇組的雜工小飛很快跑了過來:“對啊,沒錯!”他左右找了找,仍然不見花瓶的影子。便問但如玉:“如意,你還記得嗎?我那天把花瓶擱在這了!”
但如玉點點頭,确認了他的說法。
這下衆人都有些頭大。他們都知道相對其他道具,這花瓶可是價值不菲。而這幾天影青花瓶都沒怎麽用到,所以一直放在這裏也沒人想起來去查看它。如果真是丢了,或者被什麽人拿了,還真不好找。
然而她忽然又問張哲:“張哥,我還記得道具被破壞那天,李祥曾經進過這個房間。他出去的時候,手上有拿什麽東西嗎?”
“好像……有個黑塑料袋……”張哲仔細回憶着。
錢輝恍然大悟:“艹這個王八羔子,居然敢偷咱們劇組的東西!如意,你放心,花瓶肯定會找出來的!媽的又詛咒又偷東西,我他媽不揍他一頓我就不姓錢!”
待錢輝帶着張哲氣沖沖走了,紀光葉仍留在原地若有所思。
但如玉見狀,便順手去拿他手裏的人偶娃娃。可沒想到這人竟然使勁兒捏着娃娃,不讓她拿走。
“人偶給我吧。”但如玉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自認為甜美,能讓人卸下心房的笑容。
然而紀光葉卻似乎無動于衷。他神色複雜地看了但如玉一眼,直把她看得心裏發毛。
不過對這個娃娃,但如玉可是勢在必得。她心底還有很多疑問,覺得這娃娃并不單純是用來詛咒那麽簡單——要知道,想要詛咒一整個劇組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
即便但如玉見識過很多奇人異事,也只見一人有過這樣的本領。
可她十分确定,這娃娃不可能與他有關。
忽然紀光葉放開了人偶,卻将另一只手伸過來,搭在但如玉手上的肩膀上。
“你……”剛開口,但如玉的眼角卻瞥見了一抹微光。
相對之前驅散黑霧的萬丈光芒是那樣渺小,那樣的微弱。
那微光是從紀光葉的掌心發出來的,如螢火版閃動着,覆蓋在她的肩膀上。配合着他按摩的動作,溫暖和舒适的感覺迅速擴散,之前因為撞擊而酸痛發漲,甚至一扯動就疼得一抽的地方漸漸恢複正常。
她立刻知道紀光葉在做什麽了。
他身高超過一米八,比但如意的身體高一頭還多。此時一邊扶着她讓她不要動,一邊冷着臉低頭看向她的傷患處。
眼神雖然冰冷,面容雖然僵硬,卻讓人感到安寧可靠。所謂光之本源,大概就是如此吧。
“謝謝。”
“恩。”
“你要走?”紀光葉問。
但如玉道:“對,反正劇組暫時應該不需要我了。今天只是過來看一下。你沒事了吧?”
紀光葉雖然仍沉默了一下,卻終于點點頭:“沒事了。”
“那就好。”但如玉笑着,但明顯心思已經不在了。她匆匆與紀光葉揮手告別,然後打開門跑了出去。
在她身後,紀光葉盯着她的身影看了許久,然後猛然轉頭,看向她剛剛找到那人偶娃娃的地方。紀光葉身高臂長,只是伸手一勾,便從拿架子的最裏面又拿出了一個人偶,看上去竟然與剛才但如玉找到的玩偶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