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阮欣欣看到如玉大大的轉帖時，有一瞬間幾乎是頭腦一片空白。

她的演員大號自己雖然偶爾會上，但是通常都是助理按照經紀公司的指示打理的，她很少上，更不要說看裏面的內容，所以根本沒注意到如玉姑娘關注了自己。

反而，她更常用的是自己的個人小號微博，名字就叫恐怖空白。這其實源于她最早拍的一個電視短篇，算是她出道之作。然而現在幾乎沒什麽人知道了。

阮欣欣，也就是恐怖空白作為如玉姑娘的忠實粉絲，當然關注了她的微博。而且，幾乎但如玉發的所有微博內容，她都會看一看。

然而後來因為《宋時月》劇組的拍攝日漸忙碌，她看微博的機會就少了。每天趕通告，看劇本背臺詞，揣摩劇中的人物和情節。

偶爾有時間也是去Q群上，和櫻桃果子交流，與城堡群裏的如玉大大聊聊天。

卻沒想到，真實的如玉大大竟然就在自己身邊！

阮欣欣回想起自己曾經刷過去的一條微博，是如玉姑娘拍的照片。她當時看了，依稀覺得背景熟悉。

現在想來，那不就是影視城的背景嗎！她天天看見，當然熟悉！

可惜她當時根本沒仔細想。

直到現在看到如玉姑娘轉發微博，趕忙去問肖蓉副導演，她才知道真相！

如玉大大，居然就是劇組裏讓大家津津樂道，讨論了好一陣子的氣質美女道具顧問但如意！簡直太讓她意外，太讓她驚喜了好嗎？！

阮欣欣這邊激動不已，但如玉那邊也是覺得無巧不成書。

她對網絡上恐怖空白的印象很好。

不僅僅因為她是自己的讀者，給她砸過很多霸王票，更因為她直來直往的性格和雷厲風行的做事态度。

而在現實裏，阮欣欣給她的觀感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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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與阮欣欣的接觸時，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懂得怎樣與人交往，有些技巧卻又不會過分喪失自我的女子。與恐怖空白的奔放直接迥然不同。

雖然兩人她都有幾分欣賞，卻從沒想到過她們可能是同一個人。

一聊下來，阮欣欣和但如玉都有一種緣分妙不可言的感覺。她們當即交換了手機號和微信，互相加為好友之後，阮欣欣不由纏着但如玉問了好些之前關心的問題。

比如——“如玉大大阿法爾大人好久沒出來了qaq，什麽時候讓他出來溜溜啊！”

但如玉想想存稿情節，大概後天發的內容裏，剛好有段是阿法爾大人出場，而且還是非常震撼的出場。她于是道：“後天他就會出來了。”

“嗷嗷嗷，帥不帥？！”

“很帥。”但如玉道，“大殺四方。”

阮欣欣高興地直在床上打滾。

她們聊了許久，末了，她說：“如玉大大，如果你這部小說能拍電視劇就好了。就算拼着會被罵，我也要混進去要個角色qaq”

但如玉問：“你想演誰？”

“當然是娜塔莎！”阮欣欣毫不猶豫，“一想到能躺在阿法爾大人溫柔的懷抱裏，我就覺得好激動。”

但如玉聽了，雖然知道她說的是事實，但是卻仍有些尴尬。

不過她一點也不意外阮欣欣的答案。想了想，這女子的演技其實相當不錯。

之前也說了，她是如今國內電視劇圈年輕演員中的絕對實力派。

而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接觸，可以看得出來，阮欣欣之所以沒有再前進一步，不是因為她的實力不濟，而是因為多多少少有一些運氣和演技以外的因素。

如果單從拍一個好的電視劇角度來講，阮欣欣足以将娜塔莎這樣的角色演好。

“如果将來有機會，你又有時間，一定找你合作。”但如玉說道。

阮欣欣那邊看到這微信，不由一愣。

若是其他作者跟她這麽說，她一定會呵呵一笑，随即抛之腦後。

原因無他。現在寫小說的人太多，等着拍成電視劇的小說也太多。雖然小說改編的趨勢是存在的，但是數量仍然很少。而一年能真正從其中脫穎而出的不過那麽幾部而已。

每個小說作者都在夢想着自己的作品能夠被改變，搬上電視熒屏，甚至是大熒幕。但是大多數人也只是想想罷了。

還有一小部分，希求改編成網絡劇，或者是小成本影視作品，大多拍出來的東西慘不忍睹。

以阮欣欣如今的身家，不可能去演那些小制作，甚至是網絡劇。她要拍，就一定會是“上星”級別的電視劇。否則就算她自己願意，經紀公司也不會答應。

所以但如意這麽說，在懂行的人聽來多少有點狂妄，有點開空頭支票的意思。

不過，作為如玉姑娘的忠實粉絲，阮欣欣又在心底認同她的自信，期待她的成功。她很清楚《瘋子迪亞洛》這本書是什麽水平。

不論是從寫作手法，還是故事性來講，這本書都是合格的。再加上它現在的超人氣，根據她的經驗，這本書被買下影視版權并進行改編拍攝會是遲早的事。

到時候，只希望如玉大大不會随便找一個小公司就賣掉版權，最後被坑得沒法拍攝，或者拍出來的東西根本沒法看才好。

阮欣欣和如玉大大聊完，忽然有一種沖動。她發了信息給經紀人，告訴她可能這兩年內有一部電視劇她無論如何也想參與其中演一個角色。到時候如果因為這部劇錯過什麽公司安排的角色，她可不要怪自己。

經紀人接到這短信先是莫名其妙，随即氣得直笑，立刻回短信将對方罵了一通。

罵完了，她也是無奈。這阮欣欣也就是因為這種性格，才始終只能在二線，而沒法真正成為一個一線大牌。

阮欣欣倒是無所謂，臨睡前她又給如玉大大砸了一顆深水魚雷，然後戴上眼罩安安穩穩地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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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之前，但如玉和盟約傳媒那邊說周末會寫完這本書。不過實際上并不需要這麽多天。情節走到現在，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個結局。頂多最後幾萬字罷了。

只是這幾萬字相對于前面來講更需要小心推敲，不能馬虎。

終章漸漸展開，記憶在一點點鋪陳——

據但如玉所知，真正的迪亞洛一直到最後都沒有進入他們吸血鬼的圈子裏。他仿佛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是一個真正的邊緣人物。

包括娜塔莎的幾個好朋友，都将他視為微不足道的存在。即便偶爾提起，也不過是因為他的容貌、他的瘋狂，以及路易斯公爵……

然而關于他的故事很快又從娜塔莎的社交圈中消失了，被另一個話題所取代。但如玉也不知道後來迪亞洛去了哪裏。而路易斯公爵也失去了作為長老吸血鬼的一種特殊能力——這也是幾乎百年之後她才知道的。

而正是因為這種能力的消失，使得路易斯在最後關鍵的戰鬥中幾乎沒有發揮出任何作用。

阿法爾大人當時得知這個情況氣得幾乎吐血。

他幾乎耗費了十幾年的心血，希望能幫路易斯找回能力，卻根本沒有辦法。

獵人的數量越來越多，能力越來越強。他們不再單獨出現，而是開始成群結隊。從捕殺怪物，到追逐他們這些吸血鬼的蹤跡。

可以說，這些人對于吸血鬼來講，已經不再是弱勢是被獵食的對象，反而是捕獵者。

在吸血鬼的內部，對如何應對這種局面也有分歧。有人主張暫避其鋒芒，消失在人類世界一段時間，或者隐藏蹤跡。

而路易斯公爵和阿法爾大人卻認為這并不是解決的辦法。

他們的無情和狠厲讓他們更傾向于将這些獵人控制在一定的數量之內。

只說當時，路易斯與迪亞洛之間的關系已經相當微妙。雖然迪亞洛有時仍覺得路易斯過于神秘，性格怪異，甚至是經常耍弄他。

然而在心底裏，他卻将路易斯當做了朋友——一個即便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會厭惡懼怕他，反而經常出手幫他的人類朋友。

這實在是一種誤解。而造成這種誤解的路易斯公爵，一開始是故意為之，後來想要說明卻又隐隐擔憂對方不能接受……

終于，路易斯對獵人的追捕和屠殺，到底讓迪亞洛發現了他的身份。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讓他難以面對的，是有人告訴他，路易斯就是他會變成吸血鬼的元兇。

迪亞洛徹底失去了理智，只想與路易斯為敵，失去朋友的痛苦和對将自己變成吸血鬼的元兇的恨意，讓他做出了加入了獵人的群體的決定。

那一刻，他肯定地說服自己。他是為了保護人類而戰鬥的。

直到那天，迪亞洛看到獵人在屠殺一個怪物的村落。這個村落裏的怪物，都是人與山羊雜交的後代。它們并沒有做任何傷害其他人的事情。

那個獵人笑着看他，問他為什麽不出手。“你不是要保護人類嗎？來，殺死這些怪物！”

迪亞洛猶豫了。

獵人們瘋狂地放聲大笑，将“怪物”的頭顱割下來，看着它們的身體由人形變成一只只山羊，甚至架起火堆，要烤肉來吃……

迪亞洛幾欲作嘔，可終究卻發現，身為一個吸血鬼他已經沒有嘔吐的能力。而當他看到那些怪物的群體裏出現了吉妮的身影時，再一次崩潰了。

……

但如玉最後一次聽說迪亞洛的消息，還是在某個宴會上。言語間阿比蓋爾将他當做一個笑話，嘲笑他明明是吸血鬼，還保有人類的感情，而最後他愛着的人竟然是個人畜雜交的後代。

但如玉那時聽着，便不由沉默。

只因為她覺得她能理解迪亞洛的心情。與這個圈子中遠離人類情感的吸血鬼相比，她仿佛更能理解那個瘋子心中的動搖和不解，對自己究竟歸屬于那一個團體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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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連載行文中早有預示。《瘋子迪亞洛》的結尾注定不會有什麽情感上的完滿。甚至更可能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雖然迪亞洛還活着，只是遠走他鄉去了遙遠的新大陸。但是他失去了一個至交好友，一個最愛的女子，還有作為人類的所有情感。

這樣的結尾，恐怕會激怒很多讀者。

尤其是那些路易斯公爵的粉絲，也許會将如玉姑娘罵得很慘。

更何況，網絡小說對于很多人來講就是一個輕松和消遣，花了這麽長時間這麽多精力追了一篇文，最後竟然是個悲劇，是讓很多人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不過考慮再三，她并沒有刻意改變結局。更不會試圖給故事裏的人物一個虛假的完滿。她還是忠于自己的記憶，把當時讓她唏噓的一切敲進了電腦裏。

那一刻但如玉只覺得，在這個世界上的某時某刻某個角落，曾經生活着這樣的一些生命，存在這樣一些靈魂……它們值得每個人都知道。

推敲許久，她終于下筆落定，将最後一個情節寫完。《瘋子迪亞洛》這個故事結束了。

她卻沒有想到就在她将“完”這個字敲進文檔裏的時候，微博上早已因為她而鬧得沸沸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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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熠：今天好開心，抓到了如玉大大。大大好溫柔好有氣質，年輕又聰明的大美女一枚啊！（qaq深刻感到自己老了）大大還送了我禮物。是《瘋子迪亞洛》的記事本哦~太喜歡了！手感好好(^o^)/~我要好好收藏起來。

【照片】【照片】

這條微博是去盟約傳媒簽約那天，熠熠回家後發到微博上的。不過當時并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

因為熠熠雖然是晉江編輯，但是與其他接觸作者的編輯不同，她是一個版權編輯。所以關注她微博的作者也不多。

熠熠的微博關注者大部分都是她的一些網友或現實中的朋友。他們看到她發這條微博，以為就是一份普通的出游總結加上自拍照罷了。沒想太多。

但是隔了一天，熠熠的微博卻突然間火了。

她猛然一登陸發現自己居然有上千個消息，評論好幾百條。

熠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打開這些消息一看，其中一部分是在關心如玉大大長什麽樣子，求照片求真相的；還有些人在詢問筆記本的事情。

可是最早轉發，也是轉發量最大的，卻是這樣一條：“好有錢好羨慕喲！”

跟着轉發這條微博的人開始還算正常，只是後來風向漸漸變了。嘲諷的口吻越來越多。

還有一些網友幾乎是赤裸裸地暗示如玉姑娘忽悠粉絲給自己砸雷，然後拿這些錢去買奢侈品讨好編輯。

而有一名認證為某傳媒編輯的微博博主，甚至點名聲讨如玉姑娘誘騙粉絲送錢給自己，滿足她的虛榮心和金錢欲望。

“砸雷？什麽是砸雷？不就是讓讀者給作者和網站送錢嗎？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敲詐！”

雖然很多網文讀者、作者紛紛出來說她不懂網文圈。

“打賞在網文圈實在太正常了，這就是單純的一個讀者對作者表達喜愛和支持的方式。沒你想得那麽複雜！”

“這位編輯心這麽黑是不是看什麽都是黑的？”

然而這位編輯仿佛越被噴越有激情，越發開心一般。她接連又發了幾條微博，言辭更加激烈也更加直接——

“交流？交流就不能用更加平等，更加純粹的方式？就不能點個贊留個言讨論一下？為什麽非要給錢？”

“現在的網文作者越來越拜金，這個圈子也越來越畸形了。還有誰記得最初是為什麽而寫作，記得那些最初的感動呢？”

而許多不明真相的網友也似乎被她說動了，開始大量轉發她的微博。

一時間，#拜金作者#、#虛榮#等标簽都貼在了如玉姑娘的身上。而很多人也開始八她在連載過程中的回複或留言，希望從中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證明自己的判斷。證明她是故意誘騙粉絲給自己送錢的。

仿佛如玉姑娘寫了什麽文章，是否值得這些讀者的打賞并不重要。

只要她有一點點鼓勵讀者投雷的舉動，她愛錢、拜金的罪名也就坐實了。

越往後看，熠熠腦子裏越是嗡嗡作響。她意識到，自己給如玉姑娘惹麻煩了。

該死！

我沒事發什麽自拍照，曬什麽筆記本！

在這個如玉姑娘剛剛與盟約傳媒簽約的時間點，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絕對會對她造成非常壞的影響。

熠熠立刻跟火因聯系，主動承認錯誤，詢問她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火因得知消息之後，頓時有些頭大。她自從簽約那天之後回來就一直挺忙的，手下很多作者要她排榜、看大綱和劇情，同時她還要繼續籌備男頻開設的事情。

偏偏這兩天沒上微博，就出了這麽一件大事。

火因沒有責怪熠熠。因為她覺得如果真如她所說，這件事背後絕對不止是網友的争吵，而是有背後有推手存在。

這個推手很可能是想要把如玉姑娘抹黑。

她爬上微博翻了翻，忽然發現轉發量最大的幾個微博中，竟然有鬼鬼！

這是怎麽回事？

火因隐隐想起有人跟她提到，鬼鬼對如玉姑娘始終抱有敵意——難道真的是她？火因立刻給鬼鬼，也就是古薇薇撥了電話。

古薇薇接到火因的電話，被對方劈頭蓋臉的質問，第一反應就是氣憤。

想她也是在晉江寫文很長時間了，一直很喜歡晉江的氣氛，火因編輯對她也不錯。誰想到因為出了個如玉姑娘，她就好像失寵了一般，從人人當做寶貝的暢銷作者，成為一個可理可不理的存在。

鬼鬼能沒氣嗎？就是普通人心裏還覺得膈應，何況她好勝心這麽強。

所以她當即就想挂電話。心想，我不就是轉發了那麽個微博嘛，也沒說什麽啊，你們至于保護她保護到這個程度嗎？

然而聽着聽着她卻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

沒錯，她是轉發并暗暗嘲諷了如玉姑娘有錢。可是她卻絕對沒有在背後運作抹黑她，更沒有雇水軍去轉發微博，甚至刷話題。

她感覺自己可能被利用了。

面對火因的質疑，古薇薇雖然心裏仍然不舒服，甚至覺得委屈，卻道：“因因，你相信我。那篇微博雖然是我轉的，但是只是當時氣不過發洩一下。之後所有這些都與我無關，我是被人利用了。”

火因其實和鬼鬼交往這麽久，也知道她的脾氣和個性，并不相信她會做出這種事。

“我相信你。那你先幫我查查看究竟是怎麽回事，我這邊也找找線索。”

“好。”

火因挂了電話，看看微博，發現如玉姑娘還沒有動靜。不知道這些言論她是看見了，還是沒看見呢？

想了想，她決定還是通知對方一聲。不管她怎麽想，會不會回應，火因都覺得她應該知情。

只是電話打了好幾個都打不通，發了消息也沒有回複……

如玉姑娘去哪了？火因暗自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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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的盧師山這時候比較冷清。一來是天氣還冷，二來春節剛過，旅游旺季已經結束。所以即便是隔壁的八大處風景區人流也很小。

但如玉從景區旁邊繞了過去，循着一條幾乎稱不上是路的小道一直往前走。這是一個山坳，妖豔的紅色土石和深綠的矮灌木叢相互交織，看上去有幾分蕭瑟。但是又走了大約一刻鐘，突然峰回路轉，山峰坡度變大，陡峭了起來。

一身運動服的但如玉站定一會兒。她有些辨不清方向。

現在已經是開學前的最後一周了。

過了這個周末，但如玉就要去大學報道。按照她父親所說，開學之後她必須跟上同班學習進度，會非常忙碌。所以她打算趁着最後的空閑時間，把心頭的疑惑理清。

術法娃娃，那個在劇組發現的詭異玩偶。其實這樣的詛咒物并不少見，可是用來詛咒一個劇組，影響力如此之大，怨念如此之深厚的娃娃，絕不尋常。

将一部戲，一個劇組當做一個人來下詛咒不是不可能的。

但如玉記得在最初接觸術法娃娃的時候，那人就曾經給自己講過類似的事情，比如詛咒一個店鋪的生意，詛咒一場燈會等等。

“其實對一件事來講，也與人一樣，有出生，成長，衰落，死亡的過程。将它當做一個人，一個對象來看待，是一種很高深，很考驗術法使用者心境的事情。”

那人一邊講着，一邊随手用草葉紮了一個人形，“你看，所謂的術法人偶并不一定非要是人形，可因為術法實施的對象大多數都是人，而以形象拟之效果是最好的。而對象如果變作一件事物，這種拟人的做法就不管用了。道法的實施者本身，要有更高的心境，更紮實的術法根底才可能駕馭。否則，無疑于自傷己命。”

後來但如玉穿越到了歐洲大陸，才發現所謂術法人偶，或者叫術法娃娃的形式在世界各地都有存在。雖然具體名稱和使用方法有所不同，但是最終效果多半都是使用術法的人要對一個對象不利。

這個對象也多半是某個人。

而在她的記憶裏，只有那個人将術法人偶與某件事物聯系在了一起。

難道是他？不，不會！但如玉心神不寧地晃晃頭。就算他修為再高深，就算他能活到今天也早應該修成得道，又怎麽會莫名其妙地跑來對一個小劇組不利？

況且，這人偶上的氣息中，包含了太多的惡念，實在不像那人的所為。

同時，但如玉下意識地排除了所有劇組裏的人。

她和他們相處那麽久，認定他們沒有一個人有能力做這件事。可如果是外人，她又不能一一排查。

但如玉覺得可能從娃娃本身入手更合适——有沒有可能，實施術法之人只是普通人，但是這人偶卻不普通呢？

但如玉只是有這個想法，卻因為自己如今沒有半點修煉，不能看出人偶身上的端倪。眼看開學在即，她實在不願意繼續将這件事拖延下去，決定去那個地方碰碰運氣。

當時教自己術法人偶知識的人肯定是不在了，但是說不定那個曾經屬于他的地方還能找到一些線索。

漫長的時間過去，山和山之間有風掠過。這裏的風景與曾經記憶中熟悉的畫面已經相去甚遠。

然而但如玉還是閉上眼睛，憑借自己感受到的一點微弱的天地之氣，找到了要去的地方。

攀上陡峭，走過一段不怎麽好走的路。但如玉終于看到印象中的灰色屋檐。

“咦，你是誰？怎麽會到這來？”她還沒說話，就有人輕聲發問。

但如玉看去，發現這人穿着打扮像是附近村民，手上拿這個簸箕随手撒着飼料喂養一地淺黃色毛絨絨的小雞。

她一時有點拿不準他究竟是不是道觀裏的。

“這裏是青雲觀嗎？”但如玉問。

“青雲觀？”那人疑惑，“沒聽說過。你是不是來八大處旅游走丢了？一個女孩可別在野山裏亂跑，小心出事兒！”

他說的雖然好心，可眼神卻在但如玉的身上打轉，似乎在評估着什麽。

但如玉見狀，沖着後面招招手，便有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從一堆樹叢中走出來：“我跟朋友一起來的，聽說這裏有個道觀就想來看看。”

那人立刻收斂了眼神。只是他看但如玉和那男子，覺得他們不像朋友，倒像是老板和下屬。“這山上廟多，道觀沒聽過。”

但如玉指指他身後：“這裏有人住嗎？”

“這裏？”那人轉頭看了看破敗荒蕪的房子，說：“這地方哪還有人，早荒了。”

“我能進去看看嗎？”

“去，随便看。”那人又繼續手上撒食的動作。

但如玉繞過他，邁進幾乎看不出形狀的門口，很快轉了個彎，消失在那人的視野裏。過了半晌，那人仿佛意識到什麽，轉頭看去——他只看到了但如玉與他擦身而過，那個男人卻沒了蹤影。

“難道是他看錯了？”他有些不确定，忽然覺得這山上的風變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