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翻過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嘿做嘿做~~我又來填坑啦~~~

觥籌交錯。

舞姬扭動的腰肢似水蛇般靈活。妖嬈的美眸橫斜,帶着野性的嬌軀,旋轉,跳躍,撩撥着在座的衆人。酒香肆意飄散,獨特的音樂伴着衆人的說笑聲顯得熱鬧非凡。冒着熱氣的可口食物被裝在精美的盤子裏,安靜地等待人們的采撷。大殿上燈火通明,壁上挂着的琉璃配飾被燈光映得斑斓……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這宴會是那麽的,賓主皆歡。

本是奢侈華貴的晚宴,然而在殿外卻跪着數十個衣衫破舊的男男女女,每個人都筋疲力竭軟弱無力,長長的頭發因久未梳理而顯得雜亂無章,遮住了一張張不帶一絲血色的臉。

與殿內的歌舞升平不同,跪着的每一個人都安靜得似乎早已死去,只有偶爾從他們肚中傳出的饑餓呻.吟才能證明,他們的确還活着。

歡歌笑語仍在繼續。他們明白,不久之後,高坐在上的帝王将決定他們今後的命運。

突然,音樂終止,陰柔的聲音響起。

“陛下聖谕,杜氏族長杜景陽勾結叛逆,擾亂朝綱,其罪當誅。念其三代忠良,今饒爾等性命,男子充軍,女眷發賣,即日執行,欽此。”

音樂再次響起,每個人都被拉了下去,再次熱鬧的宴會聲音掩蓋了一聲聲小小的啜泣。

*.*.*.*

她還沒有名字。

那天春光明媚無限風情,她洗了個幾年來最舒服的熱水澡,穿上了有生以來最舒服的絲綢錦衣,被帶到他面前。

她的主子。

島主衆多美貌姬妾之一所誕下的幼子,自小體弱,本被豢養在一方小小天地裏,卻在幾年前突然展露鋒芒,成為能住進主殿的公子之一。

彼時他仰躺在院裏的竹榻上,以書蓋面,睡得正香。

沒人敢去打攪他的好夢,她垂首站在五步開外,靜靜地等待着他的蘇醒。

整整一個時辰,榻上的少年身子已經翻了兩翻,那本《國策》早已掉落,露出少年白瓷般的精致臉孔。

這就是她将效命終生的主人,這座島上最高統治者衆多子女中的其中之一,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只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看起來溫柔無害,但——怎麽可能?

能在這個地方有一席之地,已不簡單。

歷經三年的訓練,她是一柄初見雛形的劍。訓練官們教她的只有忠誠和殺戮。不合格者棄之,想逃跑者殺之,有異心者誅之,無能力者亡之,最後活下來的,被各個主子挑選,再由他們細細打磨,最後成絕世名劍,還是破銅爛鐵,端看造化。

不過,就算是把絕世名劍又如何?最終都只能依附于主子存活。背叛,會遭受難以想象的折磨。親眼見過,就不敢想要嘗試。

“嗯……”

榻上的少年發出了一聲小小的呢喃,接着慢慢地睜開了一雙帶着朦胧的眼。先是茫然了會兒,再優雅地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下四肢,一扭頭,吓——一副被小小驚着了的模樣。

拍了拍胸脯,少年跳下竹榻,走到她面前。

“你,就是小明給我選的暗衛?”

“……是。”小明?大抵是明統領……

“可有名字?”

“勞主子賜名。”

“唔,這麽紅豔豔的衣裳……嗯……就叫,小紅吧?”

“是,謝主子。”

“別這麽拘束。”像大人似的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好好聽話,不會虧待你的。”

“屬下誓死效忠主子。”

“呵呵……”午後的春風輕拂着園中開得正豔的杜鵑花,亦如他輕撫她的發間。

“知道是哪兩個字嗎?小,是小心的小;紅,是血紅的紅。”

“……是。”

杜鵑啼血 ,滿園春~色 。

*.*.*.*

“小紅————!!”

是誰叫這麽搞笑的名字啊?她想。

四周有血腥味,有青草味,還有泥巴味——哦,她躺在地上呢。

發散的思維慢慢回歸,想起擁有小紅這樣搞笑名字的人正是自己的同時才覺得胸口痛得慌,視線向疼痛的發源地看去,一支老細老長的木棍子插在那兒,哦,對了,她中箭了。

黑色的血浸濕了胸前那片衣服,啧啧啧,還是支毒箭。

還好皮糙肉厚的她給擋住了,如果這箭真射中了主子……看看身邊還在不停叫她的人——他那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可怎麽成受得了?

不過這話她可是沒膽子對他說,如果他曉得了她稱他為一個弱不禁風的人,他一定會獰笑着用陰陽怪氣的語氣強調他事實上是有着八塊腹肌的男人并罰她一個月不許吃肉的。

前車之鑒參詳的是明統領。

衆所周知,她們這些刀口上舔血的糙人都不是很能忍受得了很多天都沒有油葷可以吃的日子。

感覺思維又漸漸放空,旁邊是主子“小紅,小紅”的叫喚,她應該第一時間答到“是”并且站得如同松柏般守在他身邊的,可是她實在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身子突然又狠狠一痛,原來是主子将他橫抱起來了,她很想提醒主子胸口中了箭最好還是讓她平躺着比較好,反正她不出意外基本上也是活不成了,還不如安安穩穩的躺着死呢。但是看到主子額上滲出的細汗,她到底還是沒将這話說出口。

在死士們的掩護下,他們慢慢離開戰圈,明統領密切注意着周圍,拿着刀挑開偶爾飛到他們身邊的箭,漸漸的攻擊越來越少,明統領提議讓主子把她交給他來抱。

主子拒絕了明統領的提議,自己吭哧吭哧抱着她繼續大步向前走,她想,好吧主子,我相信你是擁有八塊腹肌的男人!

感覺越來越冷越來越痛了,又過一陣,到底是沒忍住,她嘔了一口血,然而這血就像是找到了出口一樣,一口又一口,再也停不下來。

“小紅!”

她終于又被平放着了,這讓她好受了點,但生命漸漸流逝的感覺還是越來越明顯。

“主……子……”再不說出來以後恐怕就沒機會了,看着主子難得焦急的臉,她艱難開口:“屬下……覺、覺得……您……取的……名字……很……不好聽……”

主子: “……”

“都特麽什麽時候了你還嫌這個?!”主子生氣了,咆哮了,果然,不管在任何時候他都是不允許別人嫌棄和質疑他的。

可是她已經不怕了,畢竟她都要死了嘛,她甚至覺得有些搞笑,于是她真的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嘔血。

“你別這樣……”主子又不咆哮了,擦拭着她嘴邊怎麽也擦不完的血,十分慌亂:“你喜歡叫什麽名字都行,等你傷好了我們就改名好不好?好吧,我們現在就改好不好?你想叫什麽?想叫什麽?小紅你說話…………”

“曾經……屬下姓杜……”她聲音越來越小:“杜……怡窦……”

但是可能那個“怡”字說得不是很清楚,所以主子說:“什麽!肚兜?…………好!我們以後就叫肚兜!肚兜,你要撐住……”

她:“……-_-||”

“呵咳咳咳……”

人之将死,總會回想一番走過的這一生。

她這一生,幼年時父親被奸人陷害,全家被帝王以謀反的罪名驅逐;輾轉流離,最終她被賣到了遠離中原的島嶼,曾經的宰相幺女被訓練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兵器,成為主子的暗衛之一,被賜了一個很難聽的名字;從小心翼翼到盡心竭力,她成為主子的左膀右臂,是他最信任的下屬;現在她就要死了,還被改了個更難聽的名字……

想想還真是挺心酸的。

真的心酸嗎?

她看着全身都哭濕了的主子,覺得她這一生,其實也不算太心酸。

——咦哪裏不對……怎麽會全身都哭濕了呢?哦,原來不是哭濕了,是下雨了。

主子怎麽會為她的死而哭泣呢,她從未見過他哭。

但是他紅紅的眼眶是怎麽回事?

嗯,一定是風吹的吧。

*.*.*.*

大殿裏吵吵嚷嚷的,十分之熱鬧。我站在人群裏,腦子有些昏沉。

“小杜鵑回來啦?”跟我打招呼的是個胖乎乎的老頭,拿着本冊子笑眯眯看着我。

我:“⊙_⊙”

他:“⊙▽⊙”

對視一會兒,我才恍然憶起這是司命星君。

向他作了個揖,我才說:“星君見諒,剛才回來,反應一時有些慢……”

司命星君擺擺手示意無妨,很親和地道:“這完全沒什麽嘛……小杜鵑,你已經體驗了這麽多年這麽多種腥風血雨的生活了,可以出任務了吧?”

“可是我覺得自己……”

“不要再謙虛了嘛,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十天後你就開始正式上崗吧……哦對了小杜鵑你有想取的名字嗎上崗證是要有你的名字的,沒有想取的名字的話我就給你登記成小杜鵑咯?”

“不!————”我急忙擺手:“十天後正式上崗沒問題但請一定不要給我登記叫小杜鵑啊星君!”

司命星君很好脾氣地說:“好的呢,那你想叫什麽?”

想想之前的“小紅”、“肚兜”,甚至更早之前的什麽“二妞”、“狗蛋”等,我就覺得森森地胃疼。

“請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道:“取名字這個東西一定要慎重。”

“好的嘞。”司命星君說:“那再給你三天時間,想好了來告訴我啊。”說完,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好好幹,然後又飛奔到另一邊去了。

我視線跟着他身影瞅了瞅,嗯,是一個跟我同一批時間訓練的新人。

獨自回到了給我分配的小院,施了個淨化術将屋子打理幹淨,我躺在了床上。

養精蓄銳,養好了想名字。

腦中不經意間出現了雨中的那雙紅紅的眼眶……不知他現在如何了?

甩甩頭,忙将不該想的驅逐出腦海,不管他如何,我都是不能插手的,不想了不想了。

三天後,我找到司命星君,告訴他我給自己取的名字,并在沒多久拿到了我的正式上崗證。

杜血色。我看看牌子上面雕刻着的我的名字,十分之滿意。

血色,血色,多麽符合我的工作又是多麽有味道的一個名字啊!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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