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陰謀得逞的笑意

任成說完之後, 對上銀霜月的微微蹙眉的臉, 深覺自己命不久矣。

平日裏伺候的人哪怕毛手毛腳了, 陛下其實從來不會處罰, 但是但凡惹了長公主不高興的, 哪個不是被打發去最苦的地方做粗活, 任成心裏直突突,卻還是得咬着牙擋在門口。

陛下交代了,要攔, 還要他娘的攔不住。

攔倒是好辦, 畢竟長公主身量較小, 身邊就一個平婉會武藝,卻也在平通之下。

但是攔不住這件事就需要技術了,陛下說了,還不能做的太假, 任成真的不知道陛下這是做的什麽妖,裝病裝了快半個月了, 到如今人終于來哄他了,他還非要人攔着。

銀霜月自進宮以來,向來是在這所有宮殿之中來去自如, 從未被攔過, 這還是頭一次感覺到來自銀冬的皇威。

她微微皺眉, 回頭看了一眼她帶來的食盒,心裏都把哄孩子的話準備好了,卻沒成想銀冬竟然敢不讓進, 恐怕那個誰都不見的“誰都”,只有她自己吧。

銀霜月可真沒銀冬想的那樣嬌縱跋扈,雖然整個後宮乃至整個皇城,她可謂是公認的一人之下,卻從來沒有真的“恃寵生嬌”過,銀霜月向來在外十分的顧忌銀冬顏面,關起門來如何的沒規矩都好說,但銀冬畢竟是君王,要是她真的闖了龍臨宮,明日還不知道要被傳成什麽樣子呢。

于是銀霜月雖然見銀冬心切,卻也還是對任成說,“那你将這個給陛下端進去,今日上元節,叮囑他好生休息,宮宴不需出面,不要走動了。”

等到宮宴之後,她再來。

說着竟是轉身要走。

任成頓時就急了,平通還在那邊拉開架勢準備要打輸呢,這怎麽才攔了一下人就要走啊!

陛下的命令重點可不是攔,而是攔不住啊!

任成急的險些頭上長出角來,眼見着銀霜月都走到臺階邊上了,他同平通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對方咽氣一般的臉色。

就在這時,內殿之中,突然間傳來銀冬,“啊”的一聲輕呼,接着便是一聲磕到什麽地方的悶響。

銀霜月腳步一頓,任成和平通終于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呼天搶地的朝着內殿跑去,那樣子可不像是陛下摔了,簡直像是陛下駕崩了,但是手上拎着的食盒卻穩穩的,一丁點的湯水都沒敢灑出來。

銀霜月聽到聲音也顧不得什麽,連忙轉身就朝回跑,跟着進入內殿的時候,銀冬已經一瘸一拐的被扶坐床上了,疼的臉色有些發白,一見到銀霜月,先是下意識眼睛亮亮的看過來,接着似乎想起了兩人如今還在吵架,頓時又把笑意和歡喜壓下去了,側頭斥責平通任成,“朕不是說了,不許任何人進來嗎?!”

兩個人心裏苦,連忙認罪,銀冬卻哼道,“自己去領板子!”

順利的将兩個人支出去,平通臨走之前,還借口找平婉有話說,将她一并被帶走了,大殿裏只剩下兩個人,銀霜月也不繞彎子,在銀冬的面前蹲下,伸手要去卷他的褲腿。

“我聽聞薛太醫說,你腿上的傷潰膿,一直高熱不退,怎的又這般不小心,”銀霜月微仰着頭,滿眼擔憂,“剛才磕到哪裏了,有沒有扯到傷口,給長姐看看……”

銀冬卻抿着嘴唇,雙手抓住了身側的被子,他手上還裹着包傷的布巾,實則傷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他隐忍的将腿挪開,不肯讓銀霜月查看。

銀霜月只以為他還在鬧脾氣,哎呦一聲,露出點笑意,“多大個人了,還同我生氣啊,這都好多天了,你有完沒完了?”

銀冬抿着嘴唇不吭聲,銀霜月以為他是在生氣,實則他是在克制自己。

這麽多天沒見,想念的要死,好容易将人騙來了,自下而上的這般看着她,銀冬有點克制不住,開閘之後便是洩洪,他現如今可還憋着呢,且憋的狠,要炸堤了。

銀霜月這個看他的角度,正好适合親吻,銀冬只要微微一低頭,便能夠再度品嘗到那柔軟的讓他這些天夢回無數次的唇。

可惜,現在還不行,這種事總是強迫有什麽意思,他總要長姐不躲避才能夠盡興。

“好啦,長姐再不管你是否臨幸嫔妃的事情,”銀霜月滿臉無奈,“等你遇到真的喜歡的嫔妃,再同她好好生幾個娃娃,成不成?”

銀霜月說,“左右現如今後宮之中,還有個沁兒挂着皇子的名頭,沒人會逼你,前朝的催促你自己平複,我不管了。”

這是她做的好大的讓步了,可惜銀冬要的可不止是這個。

于是他故作并不為所動的樣子,仍舊不讓銀霜月查看,但總算是開口道,“長姐不必憂心,我的傷勢已經好轉了,高熱無礙,反倒能令朕清醒。”

銀霜月聽他陰陽怪氣的調調,無奈的笑了下,知道這孩子還是沒哄好,便起身左右看了一圈,看到了方才任成拿進來,放在桌上的食盒,連忙走過去,把她親手做的湯圓端過來,邊吹邊舀了一個白白胖胖的,送到銀冬緊抿的唇邊。

“快嘗嘗,我來時親手做的,你最喜歡的黑芝麻餡,”銀霜月哄孩子的模樣,眉眼溫柔至極,銀冬受用的要死,心肝都在顫,聞到了芝麻的香味兒,特別想吃,他最喜歡長姐做的東西,無論什麽。

但是銀冬強忍着張嘴的欲望,将頭又扭到了另一邊,躲開了湯勺。

銀霜月沒想到這招都沒好使,放下碗嘆氣,“冬兒,你再這樣,長姐可要傷心了。”

銀冬手指微動,聲音低低道,“長姐,你還是回含仙殿吧。”

銀冬說,“如今我衣冠不整,這樣與長姐見面,于理不合,冬兒今後,定然會恪守禮儀,再不叫長姐費心。”

銀霜月覺得自己頭蓋骨有些疼,把碗放下之後,想了想,只好使出了殺手锏,手伸到自己的袖口掏啊掏,掏出了一個形狀詭異的荷包,正是先前她答應銀冬繡的那個胖頭魚的荷包。

這玩意原本是準備送給銀冬的新年禮物,卻因為新年那天晚上銀冬突然抽風,她回去便險些将這東西扔了,不過最後還是沒舍得,畢竟她繡了好久,就只壓在箱子裏。

要不是銀冬和她鬧脾氣,她心裏礙于平婉說的,這東西是送給心上人的,在得知了銀冬對她的心思之後,是絕對不會給銀冬的。

但是現在她連親手做的東西都哄不好孩子了,只好把這玩意掏出來,嘆口氣遞給銀冬,“你要的荷包,長姐繡的難看,你看看就好了,別戴,惹人笑話。”

銀冬本來還在繃着,一見荷包頓時眼睛亮的根本掩不住了,劈手就奪過來,低頭在手裏珍惜的翻來覆去的看。

醜死了,這圖案……胖頭魚扒樹葉子掉泥坑了?

銀冬忍不住笑起來,但是一想到這玩意是長姐繡的,那個補丁都打不好的人一針一線的給他縫的,銀冬就稀罕的要死。

笑出了一口小白牙,嘴角抿都抿不住了裝可憐裝憂郁的事情都忘了,看向銀霜月簡直嬌羞的像個新婚小媳婦。

“長姐真好!”

銀霜月也笑起來,早知道他這麽高興,她何苦想亂七八糟的,早就給他了。

“不生長姐的氣了吧?你仔細着手上的傷。”銀霜月問。

銀冬紅着臉沒吭聲,低頭翻來覆去的摸荷包,銀霜月再将湯圓遞到他嘴邊,他便嘴張的老大,嗷嗚一口吞了一整顆。

銀霜月喂孩子似的喂了一整碗,姐弟倆這就算和好了,不過銀冬仍舊沒讓銀霜月看他的腿,借口說剛剛換過藥,再拆開好疼的。

銀霜月本來也就是擔心他,想到那些潰膿的瘟疫患者,心中害怕,真見到銀冬,見他精神狀态很不錯,只是稍稍有些發熱,便安心了,坐在龍榻的另一邊,看着銀冬還在擺弄荷包,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一會兒線都讓你摸脫了。”銀霜月說,“你腿不好,今晚宮宴便不要去了,這兩日冷的厲害,出外再讓風透了傷處,更不愛好。”

銀冬這會不耍脾氣了,又變成了“乖寶寶”點頭應好。

銀霜月笑了笑,打了個哈欠,不知道為什麽,這大中午的竟然還困上了,懶洋洋的開口道,“你這寝殿中的龍涎香,怎的聞起來昏昏沉沉的……”

銀冬不着痕跡的勾了勾唇,側頭看向銀霜月,無辜道,“怎會?長姐是不是乏了,若是乏了,便在我這裏午睡一會吧。”

銀霜月慢吞吞的搖頭,“不了,”她說,“我還是回含仙……”

邊說着,邊起身,卻一站起來頓時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銀冬單手便攬住她後仰的腰身,将荷包放在了床上,勾着銀霜月的腰轉了個身,讓她面對自己,嘴角露出了陰謀得逞的笑意。

龍涎香自然是好的,不過是尋常的提神溫養,不過同銀霜月方才坐的那處小案上擺着的綠植一道聞,便效果截然不同了。

當然也絕對無甚毒素,不過安神效果絕佳而已。

銀冬摟着銀霜月,朝後傾身躺在龍床之上,将銀霜月拖到軟枕上,親了親她的側臉。

手指比剛才擺弄荷包時還要癡迷的流連在銀霜月的眉眼之上,視線不肯錯開一時片刻,只擡起腿,哪有半點受傷潰膿模樣,靈活的連手都沒用,直接用腳,便将床幔給勾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銀霜月:我腦殼有點昏沉……

銀冬: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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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張是禮拜天的份。下一章在禮拜一晚上十一點左右發(關乎要命榜單,理解下),到時候會爆更哦!!!

謝謝親們支持,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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