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當年

天塌了，有我扛着。——By吳維斯

回家的路上，吳維斯看着蔣小舟，幾次欲言又止。

蔣小舟知道吳維斯絕對又有什麽壞主意了，便裝作沒看見，故意不理他。

吳維斯見事情敗露，只好試探着說：“小舟，你看，你教你的學生們要好好學習，考上大學，可是吧，你好像還沒……拿到畢業證吧。”

蔣小舟萬沒想到吳維斯會提到這一茬，忙指向窗外：“看，飛镖。”呸，明明想說飛碟的。

吳維斯卻生起氣來：“小舟，我在跟你說正經事呢。我知道你其實很看重這個學位，也想再繼續出國留學一次，能在新聞方面有深造。所以，我希望你行動起來，我也會在一旁幫助你的。”

小舟收起望向窗外的眼睛，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要說畢業證和學位證，她當然想要了。當時之所以選擇不告而別，是因為她對生活失去了信心，她只想逃得遠遠的。現在既然有機會，她其實挺想嘗試一下的。可是，她還能做到嗎？當初年輕腦子好用的時候，她還有許多看不懂的東西呢，現在放下書本八年，抗日戰争都打完了，她究竟還能記得多少，學習能力又能到什麽地步呢？

所有的未知數，使她無法給吳維斯一個答案。

吳維斯感覺到身邊人的憂慮，停下車，握住蔣小舟的手：“放心吧，有我呢。我可是最棒的經濟學家，是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的經濟學家。”

蔣小舟抽了抽嘴角，呵呵，還有這樣自誇的，但是能別連我一起貶低了嗎？誰是腐朽，誰是腐朽？說！

為了拿到畢業證和學位證，并開始着手申請米帝的學校，蔣小舟一回到W市就先請了三個月的假，安心準備學習和考試。

複習的頭一天，為避免蔣小舟反悔，吳維斯幫蔣小舟把所有的英語考試都報了名。

W大旁邊的二手書店裏有些冷清，偶爾有兩三個學生進來，看起來都青春洋溢。

蔣小舟內心不安，這些準備考試的學生可算是最會學習的一批學生，和他們一起考試，豈不是自取其辱。

蔣小舟不知不覺地就想往外走。

吳維斯忙拉住她，像看不吃飯的小孩子一樣看着蔣小舟。

小舟撇嘴。過一會她像是想到什麽，換了副谄媚的表情：“那，你答應我一個請求好不好？”說完眨巴眨巴大眼睛。

“說吧。”吳維斯有些無奈，大學的時候蔣小舟因為某天特別不想去圖書館，硬是拉他去坐了過山車和海盜船，還看了一場午夜兇鈴，真是讓他永生難忘，他倒要看看這次她還能提什麽要求——不過不管什麽請求，他一定要堅守底線，絕不答應。

“我想去看爸爸媽媽。”蔣小舟撒嬌。

吳維斯絕對想不到原來自己是沒有底線的。在他聽到這麽簡單又這麽粗暴的請求後，幾乎第一時間答應了蔣小舟的請求。

“明天就去。”蔣小舟蹬鼻子上臉。

蔣小舟的箱子裏裝了整整三大本相冊，占了大半個箱子。

頭天晚上，蔣小舟挑選相冊到半夜。

她覺得每張照片都好，都想和吳爸吳媽還有吳維斯的放在一起，又怕自己帶的太多，放不下，就想一定要選最漂亮的。

可是，沒有最好，只有更好，每一張都舍不得放下，每一張又似乎不太滿意。于是，蔣小舟決定，把能帶的都帶上。

所以就有了機場裏吳維斯同志問蔣小舟：“你的箱子裏是裝了炸彈嗎？”而被抓走詢問的小插曲了。

夜晚到了吳家，蔣小舟興致滿滿地拿出相冊，和吳媽一起翻看。

蔣小舟有好多在鄉下奶奶家的相片，穿着碎花小棉布裙子，臉上手上都是泥巴。

吳媽忙拿給吳爸看了，說：“想不到女孩小時候也這麽淘氣。”

說得一屋子人都笑起來。

過了一會，翻到相冊的最後一頁時，吳媽心裏突然咯噔一下。

她指着相冊上的一個女人，盡可能不動聲色地問：“小舟，這個是誰啊？”

小舟笑得有些勉強，聲音輕柔地說：“是我的親生媽媽，可惜我一次也沒有見過她。”

吳媽心裏涼了半截，但她不相信世界上怎麽會有那麽湊巧的事情。

“小舟，你當時在哪裏出生？不是在你的家鄉嗎？”

小舟覺得吳媽真神奇，吃驚地問：“媽媽，你怎麽知道我是在外地出生的？當年我媽媽是全國少有的德語翻譯，央企指派她去C市談公事，那個時候她才懷了我7個月，以為并無大礙的，誰知道……我居然那麽不懂事，非要早點出來看這個世界，害得媽媽因難産去世……”

這段事情，她連維斯都沒有說過，但這次因為她把吳媽當成自己的媽媽，所以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她心裏很難過，竟沒注意到吳媽完全變了臉色。

吳媽顧不上安撫小舟，急忙叫吳爸進了屋。

“老吳，你還記不記得那年我們去C市救得那個女人？”

吳爸說：“記得啊，怎麽不記得。哎，都過去那麽多年了，還提他做什麽？”

其實吳爸因為這件事，心裏一直有個結。他當時帶吳媽和一歲的吳維斯去C市拜訪岳父岳母，經過大橋時，正好看到一輛摩托車掉進水中。

騎摩托車的男人只是略懂水性，幾乎自身難保。他身為一名人民警察，自是奮不顧身地要去救人。而按照一般救溺水者的慣例，需要等他在水中快不能掙紮時才救。

他當時并不知道要救的女人懷了孕，又年輕。因是妻兒在身邊，他更不敢沖動地跳入水中。所以，他看溺水的女人略微掙紮過後，卻也不敢太晚，才下水救人。

可他跳下去之後發現落水的竟是個孕婦！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大概一屍兩命了吧，他萬分後悔。誰知女人肚子中的小嬰兒竟堅強的活了下來。

吳爸每每想到這件事，心裏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愧疚感，也因此三十年過去了，他都再沒有游過泳。他怎麽都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

吳媽知道吳爸心中的結。她再三思慮後對吳爸說：“小舟可能就是那個孩子。她媽媽的照片……就是當年那個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