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糾葛

世界上的事情說不清楚，總是一環扣一環。——By蔣小舟

吳爸聞言，手中的茶杯“砰”地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世上竟真的有這麽巧的事情？

門外的蔣小舟和吳維斯聽到屋裏的動靜，趕忙進來看。

吳爸尚未緩過勁來，臉色蒼白。吳媽忙在一邊說：“沒什麽事，就是你爸手滑把杯子摔碎了。”

蔣小舟要過來收拾地上的碎片，吳維斯卻搶先一步過來收拾了。

“媽媽，真沒事嗎？”吳維斯滿腹狐疑，看爸媽的表情，實在不像是沒事。難不成是爸爸生了病？他年輕的時候可是被警局評過标兵的，拿槍拿了半輩子的人，能把杯子掉了？前兩天身體還好好的，一手能捏碎倆山核桃，怎麽說病就病了呢？

吳媽推兩人出門說：“有事一定會告訴你們的。”越是這樣否認，問題就越大。

維斯一時沒辦法，只好先領着小舟出了房間。

可他了解爸爸，年齡大了，越是有事才越要裝作風輕雲淡的樣子。

所以等他回了房，他抓着蔣小舟的手：“你說，爸爸不會是得了什麽病？比如帕金森綜合症？又或者老年癡呆前兆？”

小舟見吳維斯這麽嚴肅，也害怕起來。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掃把星，總是克死自己最愛的人。現在好了，真的應驗了，還沒嫁進來呢，就把爸爸克病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維斯：“要不我們先問問醫生？”

一句話點醒吳維斯。他拿起手機，撥通了新晉好友段亦鈞的電話：“喂，亦鈞？”

段亦鈞的聲音有些異樣：“有什麽事？”

小舟錯愕，這倆啥時候變成了鐵哥們？不過這不是重點。

小舟問：“亦鈞啊，我想問問你，老年癡呆，或者其他老年疾病的特征是什麽？”

段亦鈞想了一會，問：“你們問這個幹嗎？”

蔣小舟吞吞吐吐：“爸爸，就是維斯爸爸，今天摔碎了一個杯子。我們看他臉色很不好，覺得他可能是生病了。”

段亦鈞問：“那吳爸他吃飯怎麽樣？”

“恩，吃的很多，就是比我吃的多的那種。”

“睡覺呢？老年人覺少，半夜睡得熟不熟是關鍵。”

蔣小舟邊思考邊點頭：“熟，比我和吳媽睡得熟多了。”

“那他除了臉色蒼白以外還有別的什麽異常嗎？”

異常？那就是摔了個杯子！

蔣小舟慌忙說：“吳爸昨天還做了兩個俯卧撐呢。”

電話那邊靜了下來，然後突然間傳來一陣咆哮聲：“那吳爸就是摔了個杯子，只是摔了個杯子而已！”

然後就“砰”的一聲挂掉了電話。

他們絕不知道，段亦鈞的內心此刻正嘶吼着：“我正和媳婦進行到關鍵地方啊，這叫什麽事？！欺負他沒有見過吳爸所以不知道吳爸身體好嗎？”怒摔！

小舟和維斯挂了電話，開始面面相觑，蔣小舟想難道是自己把事情誇張化了？便勸維斯也別太較真。

可維斯是吳爸吳媽的親兒子，多少年來的相處，讓他知道這事絕沒有這麽簡單。

晚上趁小舟睡熟，他趕忙去爸媽的房間。

門縫裏透出絲光來，他放心地敲了敲門。

門那邊吳媽問：“是小舟嗎？”

吳維斯嘴角抽搐，說好的親兒子呢？

他輕聲說：“是我，媽。”

吳媽因而下了床，來為維斯開門。

“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媽媽和爸爸剛才商量了一下，決定把這件事情告訴你，然後由你來決定是否和小舟說。”

一段故事，說的講故事的人很沉重，聽的人也很沉重。

吳維斯皺緊眉頭，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停了一會，他痛苦地問：“你們為什麽決定告訴我？把這件事情永遠埋藏起來不好嗎？”

吳媽疲憊地長嘆口氣：“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小舟以後知道了這件事，反而會使我們之間有隔閡。倒不如早日說清楚，于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有好處。”

吳維斯心中已明白大半。

他心裏複雜而又糾結。從他父親的立場來看，他并不覺得爸爸做得哪裏不對，畢竟他身邊站着的是他的家人，他不能丢下自己作為丈夫和父親的責任。但是從蔣小舟的立場來看，終歸是他的爸爸當時太過猶豫，如果能再早五分鐘、甚至一分鐘，事情會不會有所不同？

他腳步沉重的回到自己的房間，看着身邊熟睡的妻子，輕輕地吻上她的發梢。

原來，我們早就見過了啊，在你沒有出聲的時候。緣分這麽早就定下了，所以才有了我們後面的糾葛嗎？

可是，他寧願他們緣分再晚一點，那樣，他是不是就不用擔心和愧疚？他的爸爸是不是也不用自責這麽多年？

同時，他心裏悲哀，又不僅是為他和蔣小舟，也是為他的爸爸。

日後爸爸與小舟整日相對，無論小舟是否知情，對他的爸爸都将是一種折磨，會讓他無數次的回憶起那天的情景，然後氣自己沒能早一點跳下去。

一件事，造成兩代人終生抹不去的傷痕。

吳維斯緊緊摟着蔣小舟，害怕下一秒就又會失去她。

小舟被維斯的動作驚醒，聲音黏糯地問：“維斯，你怎麽還沒睡？你快睡吧。”

維斯又緊了緊手臂：“沒事，你睡吧，我想看着你睡。”

蔣小舟拿他沒辦法，只得卷了卷被子，便又進入了夢鄉。

只盼望一夜酣眠，醒來之後吳爸、吳媽和吳維斯長長久久的還在她的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