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炎熱的午後,大半個島上的人還未退去,又找着一處好戲看。
游蕩四肢動彈不得,一臉驚慌的被一衆随士擡着向崖端走去。
這些人的用意不言而喻,周遭卻無一人上前阻攔。
陸淵已經上了轎,半撩開門簾,還是氣惱着道:“快扔下去,看着就心煩。”
那些随士便加快了步伐。
陸淵說畢,便被擡着離開了峭壁。
海浪聲愈發的響,崖底下的情景也看的愈發的清楚,凹凸礁石磨的越發尖銳,即使在海水的拍打下也冒了頭,仿佛在等着撞擊的外物。
游蕩扭着僵硬脖子,從崖底別開目光,滿是無助的向賴禦的方向望去。
全身心的再喊着:救命啊!
賴禦靜立着不動,摸着下巴朝幾人問道:“救不救?”
“救也行,不救也行。”慕青可有可無的回複着,又添道,“不救的話,死的會難看點兒。”
賴禦點了點頭:“那救吧。”
慕青撇嘴應下,朝身後的丁禧歪頭道:“走吧,呆子。”
丁禧揉了揉拳頭,憨厚的神情一轉,立馬染上了狠厲之氣:“走,手早就癢癢了。”
說畢,兩人疾步沖破人群,丁禧對着攔路的随士輕易一拍,便放到了兩個,慕青趁機向游蕩身旁奔去。
賴禦踱步向後去,找了處高坡蹲下,目不轉睛的望着人群裏的魑魅。
葉秋白向後望了眼賴禦,又轉身看着混亂的人群,握緊劍柄擠了進去。
略了一眼沖進人群中的白衣,賴禦嘴角向上一揚,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望着魑魅的目光越發深邃。
慕青很快沖破重圍來至游蕩身旁,丁禧在後擋住了上前來的其他随士。
整群的随士無一人能突破丁禧道阻擋,慕青暢通無阻的拍暈了擡着游蕩的随士,将他解救下來。
只是游蕩的身子還被黑氣環繞,動彈不得,僵直的躺倒在地上。
慕青一個掄圓,一把将同等重量的游蕩抗在肩上,毫不費力向丁禧走去。
見慕青來,丁禧向前攻擊,為慕青開出一條道路。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不費吹灰之力。
這是多年來形成的默契,二人缺一不可。
打鬥激烈,看戲的人群逐漸向後退去,笑意轉成了驚嘆,不少人因怕着丁禧這“龐然大物”發怒而散了去。
輕而易舉的沖破重圍,兩人向着賴禦走去。
忽而眼前罩上了一層比游蕩身上更重的黑氣,慕青三人不知何時被黑氣罩住,隐約中,魑魅出現在了前方。
魑魅手中操縱着一團黑氣,那黑氣徐徐向黑罩子飄去。
周遭的土地逐漸縮小,黑氣正向着三人壓去。
丁禧揮了一拳上去,黑氣不但未減弱,反而吞噬了丁禧的手臂。
丁禧迅速撤回,站在前方想着別的法子。
忽然,身後的慕青雙手一軟,放下了游蕩,爬在地上喘着粗氣。
漸小的圈中,空氣越來越稀薄,而黑罩子減縮的愈加的快。
見慕青難受的模樣,丁禧迅速做出反應,用手捂住了鼻息,不再吸一口氣。
身子也逐漸像後退去,遠離了慕青,貼近了那層黑氣。
黑氣如饑餓的獸,吞噬着丁禧。
不一小會兒,丁禧的大半張身子陷了進去。
“你快過來!”慕青趴在地上,朝丁禧喊道。
丁禧搖頭,臉色已經憋的鐵青。
“過、來!”慕青咬着牙,朝丁禧嘶吼道。
丁禧不再回複,目光混濁起來。
正僵持之際,黑圈砰的一聲破滅掉。
空氣迅速湧入到三人周遭,丁禧雙目猩紅,瞪着眼睛撲倒在地。
慕青拖動着半緩的身體,迅速接住了倒下去的丁禧。
沖撞之後,兩人交疊着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一同望着魑魅身後的葉秋白。
葉秋白出劍,正刺魑魅的後脊梁。
魑魅僵在原地,手中混元的黑氣消失不見。
葉秋白收劍,蹭亮的劍身自魑魅身上帶出一圈黑氣,卻不見一絲血跡。
葉秋白驚詫之際,黑氣迅速聚合,将二人鎖在圈中。
魑魅轉身,朝葉秋白揮了一袖,一股黑氣翻滾着湧向葉秋白。
葉秋白騰空翻起,躲過了這一遭,那黑氣碰觸到黑壁後消失不見。
落地之時,葉秋白再次向魑魅刺去,正對其額上命門。
合上雙眼,葉秋白不願見這場景,只覺劍身一頓,刺入了堅硬的頭蓋中。
雙腳落地,葉秋白緩緩睜開眼睛,擡頭對上了魑魅的臉。
黑罩裏,一雙空洞的眼窩空蕩蕩的望着葉秋白,一聲刺耳的頭骨碎裂聲後,黑袍下一雙幹癟的手抓上了葉秋白的手腕。
葉秋白大驚,迅速向外抽手。
魑魅的手仿佛虎鉗般,死死的捏住葉秋白纖細的手腕。
那只幹枯的手上沒有一絲的肉感,只剩一副不完整皮囊貼在骨頭上,泛黃的骨頭随處可見。
冰涼堅硬的骨頭觸感,撞擊着葉秋白的心髒,仿佛在與一具死屍糾纏着。
驚愕的頓了一會兒,魑魅的另一只手露出,如刀刃般尖銳的五指向葉秋白的腹中刺去。
葉秋白反應過後,那爪子已經觸到衣袍,與脆弱的□□只有一衣之隔。
忽而一道閃光劃過雙眼,晃的葉秋白閉上了眼睛。
緊鉗在手上的力道不覺中也松了力。
眼上雖是難受,葉秋白手上沒停歇,一把從中魑魅手中抽離出,帶着阿束向後退了幾步,落入到結實的懷抱裏。
“受傷了沒?”
耳旁,響來熟悉的聲音,葉秋白緩緩睜眼,望見了一臉嬉笑的賴禦。
迅速的起身,葉秋白用阿束支撐起身子,背對着賴禦道:“沒、沒有。”
“那就好。”賴禦拍了下葉秋白的肩膀,向着魑魅走去。
此刻的魑魅,不知何時半跪在地上,用袖子捂住雙眼,身體不斷戰栗着。
見此情景,賴禦笑得越發歡實,漫不經心的收起手中的銅鏡,刺眼的光芒在魑魅身上消失。
魑魅緩緩放下衣袖,依舊半跪在地上,低着頭不再動作。
賴禦走進魑魅,笑道:“這位兄弟,你們準備扔的那人是我的朋友,還望高擡貴手,饒他一命。”
俯視着魑魅,賴禦嘴上客氣着,其實全權壓制住了他。
魑魅依舊不語,顫抖的衣袖無力一揮,游蕩身上的黑氣消失不見。
“多謝。”賴禦十分的客氣。
但在魑魅哪兒卻格外的刺耳,捂着雙眼,魑魅憤然離開了此地。
賴禦笑呵呵的望着魑魅下了山,轉身來至慕青與丁禧身前,俯身望着地上的兩人道:“怎麽?還不起?”
慕青半撐起身子,朝賴禦吼道:“你他娘的怎麽不早來,這個護犢子的狗東西。”
“不是手癢了嗎?這不是給你們個機會撓撓。”說畢,賴禦嬉笑着轉了身,向山下走起。
途中朝靜立在原地的葉秋白打了個響指,葉秋白跟了上來。
慕青和丁禧也起了身,罵罵咧咧的跟了上去。
身後,還默默跟着一個拉攏着腦袋的游蕩,一路沉默着,一瘸一拐的回了客棧。
已是下午時分,半個日頭抹了去,璨黃的霞光迸射進空閑的客棧。
小二無聊的逗着屋檐上的貓,過往的客人也閑散的游蕩着尋着些吃食。
島上四季常春,食材豐盛,一應俱全。
賴禦一行人在外奔波了一天,拖沓着疲乏的步子湧進客棧。
幾個大喇喇坐下,叽叽嚷嚷着要吃飯喝酒。
客棧登時吵鬧起來。
晚來的游蕩沒湊近這熱鬧,灰頭土臉的上了樓。
小二放下手中軟趴趴的貓,趕忙上前來端茶倒水。
幾人點了幾道菜,閑坐等着上菜。
一小壇酒端到賴禦面前,賴禦豪飲一口,雙眼又迷離起來。
“你受傷了,少喝點。”一旁,葉秋白小聲提醒。
“不礙事。”賴禦擺手,又喝了一大口,那小酒罐頓時少了小半。
“說了你又不聽,等傷口裂開,還得擾我連夜給你處理。”葉秋白故意抱怨一聲。
給賴禦處理傷口,葉秋白不嫌麻煩,葉秋白氣的是賴禦不愛惜自己。
這麽多年了,還是老樣子!
“好好好,我不喝了。”賴禦将酒壇往身旁一推,腿盤在坐在長凳上。
忙了一天,胡茬又稀拉的長了一層,賴禦摸着下巴,無聊的對着葉秋白瞟來瞟去。
葉秋白早察覺了賴禦明晃晃的目光,半低着頭不理睬,只要賴禦不喝酒,葉秋白便忍了。
慕青敲了敲桌子,打斷了賴禦的偷窺,問道:“你是怎麽治了那鬼東西的?”
鬼東西指魑魅,它刀槍不入,還有着讓人無從下手的黑團氣,賴禦和丁禧這種傳統刀劍客,根本治不了。
提到這兒,賴禦來了精氣神,掏出懷裏的銅鏡得意的炫耀道:“我就用了這個,把他擊退了。”
“鏡子?”慕青接過銅鏡,翻轉着觀察了一番,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他是看了銅鏡中的自己,覺得太醜了,所以不再反擊了。”
賴禦吃驚一頓,瞪大眼睛望着腦回路清奇的慕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好像有點道理。”
“是吧。”慕青得意起來。
還未等他得意夠,賴禦潑冷水道:“是個屁!”
“那是為何?”慕青抻着脖子杠了回去。
“那魑魅根本就不是人,正如你所說,他就是個鬼。”賴禦放低聲音,與圍城一桌的幾人道。
“鬼?”慕青驚詫。
一旁的葉秋白很是淡然,與魑魅交過手,早就驚詫過了。
☆、龍島尋覓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