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承風沒讓她等很久,一會兒就回來了。

痛苦難耐的顏如意背倚牆,頭低垂,蹲在地上等他。

她凄慘的模樣,看起來與一只淋了雨,全身都濕透的可憐小狗沒啥兩樣。

“先吃止痛藥。”他在她面前蹲下,把藥丸放進她手裏,并旋開礦泉水瓶蓋,将水拿給她。

吞完藥,顏如意不敢起身,怕亂動會讓頭更痛,她打算先蹲着休息。

金承風陪她蹲着,邊拔掉手上東西的蓋子,撕開薄膜。

“那是什麽?”她有氣無力的問他,看得出來應該是薄荷涼膏之類的東西。

“藥房老板說擦這個可以暫時舒緩頭痛。”他遞出傳統的薄荷棒。

她二話不說,立刻在頭側兩旁大量擦着,彷佛擦愈多愈能減輕頭痛。

“能走嗎?”見她搖手,金承風掏出手機,撥打幸福民宿的電話。

接電話的人是馬玉欣,他才剛表明身份便被她打斷了話,搶白告訴他現在民宿有個外國觀光客,喝醉酒正在鬧事,他們夫妻倆非但分身乏術,甚至要求他快過去幫他們解決麻煩。

麻煩?他們有麻煩,他也有一個麻煩。

不先将他的問題解決,他怎麽幫他們處理事情?

結束通話,他睨了顏如意腦袋一眼,抿唇站了起來。

“我背你走好了。”他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做出這個決定。

“不必了。”她婉拒他的好意,“再讓我休息一下,頭應該就比較不會痛了,到時候我可以自己走到民宿,你先走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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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在趕他了。

問題是,他先走之後,還不是會回頭再來找她,他何必多此一舉。

“你要一直蹲在這嗎?”他注意到她怪異的行為,已經引起附近店家的留意,以及路過游客的側目。

“總比被你背着走丢臉好。”她咕哝了聲,不想再丢第四次臉。

她不讓他背的原因,不是女性的矜持,而是面子的問題。

她寧願痛苦,也不要丢臉。

金承風難以置信的瞪她,懷疑她累到腦殘了。

“是丢臉比較重要,還是早點到民宿休息比較重要?”他真想棄她于不顧。

要不是看在她是馬玉欣的朋友分上,以他冷漠的個性,他絕對會袖手旁觀,不管她的死活。

顏如意抱着頭,一動也不動的繼續蹲在地上。

說實話,她有點被說服了。

她的身體實在太不舒服了,再堅持下去,她怕自己會昏倒在這裏,再者,他言之有理,能夠盡快到民宿休息,她為何要浪費時間,顧及顏面問題呢?

丢一次臉,與丢第四次臉,有什麽差別?

“好吧,都丢三次臉了,不差這一次。”她屈服了,示意他蹲下來。

見她答應了,金承風反而有些回神,沒想到自己剛才真的打算要背她,他雙手環胸,冷着一張酷臉睨着她,最後還是蹲了下來。

一天之內,他做出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

現在她又再度讓他打破慣例,要背着一個女人行走。

他上輩子欠她的不成?

顏如意舒服的趴在他背上睡覺。憑良心講,被人背着走,真的比自己走輕松多了。

“睡着了嗎?”他們成為南灣路上的注目焦點了,一個英俊的帥哥,背着一個昏睡的女人,能不引起旁人的側目嗎?

拜她所賜,路過之處,無不有人對他行注目禮。

“還沒。”被失眠症困擾着,她沒那麽容易睡着。

“你究竟幾天沒睡了?”那種熬夜加班的頭疼滋味他是懂得,但是想睡卻睡不着,一夜失眠到天亮的痛苦,他沒經歷過,所以無法體會。

“好一陣子了。”她快累垮了。

自從受到分手打擊,她沒有一天能安穩的睡到天亮,再遭遇陷害的重擊,情況更嚴重,幾乎天天都失眠。

“你來度假嗎?”今天是平常日,雖然沒有大批的游客,倒是有不少的外國觀光客。

“難道你不是?”他邊走邊和她交談,慶幸自己平時會到健身房運動,否則哪能如此輕松的背着她行走。

“我是來睡覺的。”她給他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再不好好的睡一覺,她真的要到醫院去報到了。

“大老遠從北部來這裏睡覺?”他覺得很荒謬。

“臺北有太多煩人的事,待在那個地方我根本睡不着。”她不想與他們待在同樣的天空下,呼吸同樣的空氣。

她很累,不過她很堅強,沒有掉一滴眼淚,也沒有被擊倒,只是要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整理好混亂的心情,她會重新再出發,恢複成那個充滿自信又開朗的顏如意。

她只是需要一個可以喘息的地方,而南部是她最佳的選擇,所以她躲到幸福民宿來療傷。

“你的背……”像父親溫暖的後背,莫名的讓她感到很安心。

“怎麽了?”他任勞任怨的背着她走,不理會一名豪放女的搭讪。

“沒什麽,覺得困了。”第一次被陌生男人背着走,她卻沒多大的感覺,只是不喜歡兩旁的女生一直瞪視她。

她會不會因為他而成為整個南灣女性的公敵?

想到有可能會被他害慘,她不知為何就想笑,漸漸的也放松下來,唇角含笑的睡看了。

“你……你們……”在前庭掃酒瓶碎片的馬玉欣見金承風背着她好友走進來,表情錯愕得猶如看到恐龍誕生。

“她睡看了。”他把手中的行李交給她。

受到嚴重驚吓馬玉欣盯看他們瞧,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們……怎麽會在一起?”她困惑極了,就是天下紅雨都沒辦法讓她這麽詫異。

“等她醒來你再問她。”被折騰了半天,金承風不想解釋只想歇息,“她的房間在哪?”

“跟我來。”馬玉欣領看他走進民宿主棟,在大廳與古進軒相遇。

“承……”他吃驚的愣住了。

“什麽都別問等一下再說。”金承風搶先他一步阻止他追問。

馬玉欣帶引到二樓一間寬敞的四人房,這一間是鮮少對外開放的保留房。

“把她放下來吧”她沒有壓低聲音,不怕吵到顏如意,根據以往的經驗,如意一旦進入熟睡階段,不睡上一天是不會醒來的。

放下顏如意後,金承風順手幫她脫掉鞋子,蓋上被子。

“你們的行李我就放在這了。”就近往電視櫃一放,馬玉欣作賊心虛的退到房門口。

她不合理的話讓他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

“我的房間在哪?”他神情嚴肅的瞪着她,有一股不樣的預感。

“呃……”她難以啓齒的望看他,“那個……是這樣的,第一,民宿客滿沒有房間了,第二,客人太多了,我很忙,沒辦法照顧如意,反正你們都認識了,我相信你的為人就順便幫我照顧一下如意,第三,不關我的事,你有問題就去找進軒。”

說完她就溜走了。

“你……”金承風雙手環胸,當場氣到說不出話來。

他是來度假的,不是來照顧人的!他們夫妻倆,竟敢這樣對待他!

古進軒輕咳一聲,親自過來請罪了。

“有空嗎?我們談一下。”他是幫兇之一。

“我正要去找你!”金承風臉色微愠的表達出心中強烈的不滿。

“我們去那邊談。”古進軒走往陽臺,打開了落地窗,外面有一組休閑桌椅,“請你體諒一下,玉欣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實在是因為沒房間了,所以只能這麽安排。”

言下之意他是同意這個安排的。

金承風難以置信的看看他,沒想到馬玉欣在胡鬧,他也跟看瞎起哄。

“你要我跟她同睡一間房?”嚴格講起來,他與顏如意并不算是認識,他們的認識僅止于互相知道對方的姓名罷了。

“我知道你的顧忌,但是你放心,如意不是那種人,不會半夜爬起來勾引你,或對你有所誤解的糾纏不清。”認識顏如意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古進軒相當清楚她的為人。

“你在替她背書?”金承風從不單獨與女人共處一室,怕的就是造成對方的誤會。

“對。”他敢以人頭做擔保,如意不是随便的女人。

沉默了半晌,金承風知道自己沒得選擇了,只能接受這樣的安排。

“另外還有一件事。”古進軒昨晚有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建議,“如果如意能幫你的話你會接受她的幫助嗎?”

“金錢資助嗎?”被建設公司惡意倒了一筆帳,金承風的公司目前有資金調度的困難。

“除了金錢挹注之外,她若願意到你公司去幫忙,你肯答應嗎?”他打的如意算盤是,有如意投入的幫助承風的公司,不但能起死回生,甚至能發揚光大。

至于規模會多大?以如意的能力,再加上承風專業的設計,他相當有把握,他們兩人若是肯攜手合作,絕對能把幸福室內設計這間小公司發展成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公司。

她?能有多大的本事?大概是受到她先前犯下蠢事影響,金承風不認為她會是個有專業能力的人才。

“現在公司經營困難,不缺總機小妹。”不,他更正她的年紀,看起來應該接近三十了吧?那更不适合當總機小妹。

“不要被她的外表給騙了,”古進軒當初也如同他一樣看走了眼,“目前她正處于被男友抛棄、表妹陷害的雙重打擊中,模樣自然有些狠狽憔悴。”

金承風若有所思的将視線移往室內。

這也說明了無精打采的她為何會恍惚的拿出一千塊要投幣、粗心的吃錯他的面、失神的直盯着他瞧,以及坐在公交車等候亭裏發呆。

“聽過天下集團嗎?”古進軒明知故問。

“你在問廢話。”金承風移回視線,不客氣的投以白眼。

“沒離職之前,她是飲料事業部的協理。”意思是要他別小看她,她是商場上的女強人。

“你相當清楚,要進入天下集團是何等的困難,更何況是坐上協理這個位置,沒有兩把刷子的人,是絕對辦不到的。”

要坐上協理這個位置,說起來或許很簡單,但是能坐得穩、坐得久的可沒幾個。

如意能一坐三年,憑的是她真材實料的能力。

金承風很詫異的看向顏如意,難以想象她竟是個精明幹練的女強人。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句話在形容的就是如意。

“如何?”

古進軒要他好好考慮,有顏如意相助鹹魚都能翻身。

“她肯嗎?”金承風算是點頭答應了。

只是他相當的懷疑,她這尊大佛肯委屈待在他這間小廟嗎?

“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煩惱了,玉欣會處理的。”棘手的事解決了,古進軒不忘妻子的交代,“還有玉欣要我問你,倘若如意肯以低價出租房間你是否願意承租?”

“她有這麽好心要當說客嗎?”擺他一道,金承風質疑馬玉欣居心叵測。

“她是看不慣你最近當高級流浪漢,一直睡在公司的沙發。”古進軒也很想幫他,無奈經濟不允許。

“另外她想借機補償你,當作是住民宿的損失。”

強迫他與如意共享一間房,玉欣覺得十分過意不去,于是提出了一個折衷的賠償辦法。

“事情辦妥了,玉欣希望你能原諒她。”

馬玉欣沒勇氣面對他的怒氣,孬種的推派丈夫來當說客。

金承風餘怒未消。

“讓我考慮一下。”

自知理虧,馬玉欣畏縮的端來一盤水果當作賠罪禮。

“要叫醒她嗎?”用過晚餐回房不久的金承風沈思的站在床邊,看看熟睡的顏如意。

“不行。”馬玉欣阻止他,“現在把她叫醒了,她會很難再入睡的。”

“不吃晚餐沒關系嗎?”中午她面吃沒幾口,晚餐又不吃,他不确定她身體是否負荷得了。

“一餐不吃不會死人,但是沒讓她好好的睡一覺,她會倒下來的。”自己可不想再去醫院探視照顧她了。

“她會睡多久?”金承風現在不擔心她會不會半夜爬上他的床,改擔心她會不會從此一覺不醒。

她的睡容挺吓人的,像個安詳離世的人。

要不是馬玉欣在這,他定會伸手探她的鼻息,确認她是否還活看。

“大概一天。”馬玉欣根據以往的經驗來判斷,“我從沒看她這麽累過,這一次我真害怕她會崩潰。”

愈想愈氣憤,她走了出去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吳心亞,詢問看鸠占鵲巢的何曉薇到底遭到報應了沒。

馬玉欣罵人的聲音很大聲,金承風幾乎都可以聽到她的談話內容,他走到房門口,正好聽到顏如意蒙受不白之冤,卻非但不為自己洗刷罪名,甚至一肩扛起所有的責任,只因何曉薇是她的親表妹。

親情有這麽重要嗎?

關上房門,他走到落地窗前的一張躺椅坐了下來,有點煩悶的拿起畫冊,勾勒着草圖線條,随即又停下筆,放下畫冊。

他來這裏度假是為了沈澱思緒,放松心情,好獲得更多的創新靈感,結果被馬玉欣胡搞瞎鬧後,他整個人不但無法得到平靜,甚至感到很煩躁。

站了起來,他拿出換洗衣物走進浴室,想沖個澡好好冷靜一下。

顏如意睫毛搧了下,眼皮微掀,覺得似乎看到了金承風,想要再看仔細一點,卻抵擋不住累意又沉沉的睡看了。

沖完澡,金承風邊擦拭着濕漉的頭發邊走出浴室,行經顏如意床邊,他停下腳步,再度伸手探探她的鼻息,摸摸她的額頭,确定她安然無恙的活看才走開。

打開礦泉水,他飲了一口,不曉得自己在發什麽神經,只覺得自己的舉動很可笑,居然會在乎一個非親非故的女人死活。

她讓他破例無數次,等她醒來之後,或許他會失常的再接受古進軒提議的荒唐事。

拿走另一床鋪的薄被,雖然合并的兩張雙人床很大,但他一點也不想睡在那上面,與一個認識的陌生女子同處一室,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他沒辦法再共睡一床,讓自己輾轉難眠。

關上大燈留下小夜燈,他在躺椅坐下,打算這次度假都睡在這張躺椅上,反正……他自嘲一笑,都當慣高級流浪了,睡幾晚躺椅沒什麽差別。

半夜,顏如意又睜開眼一次,模糊不清的視線中看到了金承風,他在躺椅上睡覺,為什麽?腦中才閃過這個疑問,排山倒海席卷而來的困意又使她閉上了眼睛,陷入熟睡。

睡到隔天中午過後,她終于睡飽醒過來了。

閉着眼睛,她低垂着頭坐在床邊發呆。

“醒了?”回房要探視她狀況的金承風被她披頭散發的鬼樣子吓了一跳。

慶幸現在是白天,要是夜晚見到了,心髒不夠強壯的人,保證絕對會被吓到屁滾尿流。

“嗯。”她有氣無力的應了聲。

“還好嗎?”他遞了瓶礦泉水給她。

“不好。”搖了搖頭,她打開礦泉水小口飲着。

見她放下礦泉水站了起來,像個游魂似的要飄出去時,他馬上叫住她。

“你要去哪?”她的模樣比鬼還恐怖,這樣她還想出去?

“肚子好餓。”好幾餐沒吃了,她要去覓食。

“等一下。”他把她推進浴室。

她呆呆的看看他取出一支新牙刷,擠上白牙膏,然後交到自己手裏。

“做什麽?”她呆呆的問他。

“刷牙洗臉。”他一副“你在問廢話”的表情。

“我好餓。”她現在最想要做的是吃飯,不是刷牙洗臉。

放下牙刷,她繞過他想離開浴室。

金承風以高大的身軀擋住她的去路,不讓她離開。

“梳洗一下再下樓。”他很堅持,她的模樣除了邋遢外還很吓人。

為了別人的心髒着想,她得整理一下儀容再見人。

“吼!”哪來的龜毛男,做事一定要這麽有原則嗎?她不梳洗就不讓她吃飯,是想看她餓死嗎?

不,她會先氣死!

雙手環胸,金承風背靠浴室門,留在裏面監視她。

為了吃飯,顏如意認命的拿起牙刷,火大的刷完牙,再火大的洗完臉,最後火大的走到他面前。

“可以了嗎?”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在問他。

“你的頭發。”他覺得很礙眼,不是很滿意。

她又火大的瞪了他一眼,不情願的走回浴鏡前,拿起梳子……然後她有些愣住了。

鏡中那個臉色蒼白如鬼,看起來既憔悴又狠狽的女人是誰?根本不是以往那個充滿活力有自信的顏如意!

她怎麽會是這副模樣?是誰把她搞成這個樣子的?

用力梳看糾結的長發,她失神的直盯看鏡中的自己瞧,一點都不在乎頭發會不會被自己給扯下來。

“你在做什麽?”金承風看不下去了,一把搶走梳子,“是在梳頭發還是在扯頭發?”

顏如意沒回答,仍盯看鏡子瞧,難怪他不讓她先去吃飯,她自己都被自己糟透的模樣吓到了,更遑論是其他的人,鐵定會以為白天見到鬼。

“你是不是女人?連梳個頭發也不會!”他不滿的弄濕她的長發,替她梳着淩亂糾結的發絲。

她怔忡的看看鏡中的他,不明白他在氣什麽,卻清楚的知道一點他受不了邋遢的女人。

“為什麽我們會住在同一個房間?”她看見房內有他私人的物品。

“這個問題你要去問馬玉欣。”金承風到現在還沒原諒馬玉欣的自作主張。

“玉欣嗎?”她正好要去找她要飯吃。

早熬好一大碗蔬菜粥在等她睡醒的馬玉欣,一看到她下樓來了,立刻端着碗将她拉到外面的中庭去,選了一組含傘的休閑椅坐了下來。

“怎麽回事?”餓壞了,顏如意一坐下就不顧形象的吃了起來“為什麽我會跟他住在同一個房間?”

“呃……在電話裏不是跟你說民宿客滿了沒有房間了嗎?所以……那個……

只能這麽安排了。”馬玉欣露出小鹿班比的眼神,雙手合十的請求她諒解。

顏如意的反應和金承風一樣,很不滿意她這樣的安排。

“承風是進軒的朋友,我們認識很久了,就是因為信得過他的為人,才會讓你跟他同住一間房。”馬玉欣向她保證,金承風不會對她亂來,“你放心好了,他對邋遢的女人很反感,絕對不會對你感興趣的。”

半夜她去過他們的房間幾次,發現承風很有紳士風度把床都讓給了如意睡,還為了避免造成誤會在躺椅上睡了一晚。

明明是兩張雙人床,大到足以容納五、大個人睡都沒問題,他卻寧願舍棄舒服的床睡躺椅。

是個性使然?或顧忌因素?

顏如意白了馬玉欣一眼,即便她私下邋遢得要命,玉欣有必要如此不給面子的照實講出來嗎?

金承風對邋的女人不感興趣。

剛好她顏如意對龜毛的男人也不感興趣。

“他做事是不是很堅持原則?”想到他讓她餓這麽久,她就一肚子氣。

“你怎麽知道?”馬玉欣訝異的看看她。

“不是被迫害過,你認為我怎麽會知道?”她餓到都快胃痛了,他還在堅持出去要美觀,她不妥協他硬是仗着人高馬大的優勢逼她屈服。

吼!怎會有這種人!愈想愈火大,顏如意忿忿的吃着蔬菜粥,大口大口的咀嚼着,彷佛她嘴裏含的不是蔬菜粥,而是金承風,要把他給嚼爛吞下肚般。

她幼稚的舉動惹得馬玉欣哈哈大笑。

不只如意被迫害過,她也曾被迫害過,所以她能理解如意此刻為何會跟那碗粥有仇的原因。

“其實也不能怪他,可能跟他從小的家教有關,他做任何事都是秉持看追求完美的原則,自律甚嚴,外加吹毛求疵,沒有幾個人能忍受得了他挑剔的個性。”

要不是看在他是進軒的朋友分上,她有時也受不了他的龜毛。

“他該不會有潔癖吧?”敢再要求她做東做西的,等她吃飽恢複元氣了,大家就走看瞧,她鐵定跟他翻臉。

“一……點點而已。”為了接下來的事情能順利進行,馬玉欣昧看良心說話。

“如意你有看到我們正在蓋第三棟民宿嗎?”

一、二、三,剛好圍成一個門字型她怎麽可能沒看見。

“缺錢嗎?”她小有積蓄,可以免利息借給他們夫妻倆。

“我們不缺是承風缺。”馬玉欣正在幫金承風調頭寸。

“那關我什麽事?”他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就是因為沒有關系,才要把他們搞成有關系咩……

“是和你沒關系,不過跟我有關系。”馬玉欣拿出一張名片給她,“承風開了一家室內設計公司,我們是股東,幸福民宿就是他一手設計的。”

她終于想起來了!顏如意一臉恍然大悟。

難怪她會覺得幸福室內設計公司與金承風這個名字很耳熟,因為之前她就曾聽好友提過幸福民宿是他設計規劃的。

“最近承風被一家建築公司倒了一筆帳,資金出現了調度困難,你也知道蓋民宿需要用到錢,我們現在沒有那麽多錢可以借給他周轉,所以你能幫他嗎?”

馬玉欣有情有義的要挺他到底。

“不幫會怎樣?”她聽出了大概,知道玉欣又想算計她了。

“公司倒閉,我們投資的錢就拿不回來了。”很現實的問題,否則她不會這麽無賴的請求如意協助。

“拜托啦!如意你幫他等于是在幫我們就當作是投資,如何?”

“投資一間快倒的公司?”顏如意覺得好友瘋了。

“出錢也要出力。”她真正的目的是要借用如意的能力。

“什麽?”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目前不是沒工作?背負那種罪名,從天下集團出來你認為能找到什麽好工作?與其窩在鳥不生蛋、雞不拉屎的小公司,不如到承風的公司去發展。”馬玉欣使出渾身解數,賣力的游說着,“相信我,幸福室內設計公司絕對是一支會賺錢的優良潛力股。”

“前提是得要我進去幫忙才有可能吧?”顏如意不客氣的當頭潑她一盆冷水。

“沒錯。”馬玉欣心虛的幹笑着。

“另外還有一件事。”

“我不想聽。”顏如意要她別說了,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別這樣啦!如意。”推了推她,拜托她聽一下,“你家不是還有一間空房?

空着也是空着,可以低價租給承風嗎?不然他最近每天都睡在公司的沙發,那也不是長久之計!”

顏如意難以置信的瞪着好友,一度以為自己的耳朵有問題。

“馬玉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要我跟他同居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

你瘋了不成?”她不答應。

“看在你過世的父親分上,難道他的學生有困難,你就不能伸出援手相助一下嗎?”馬玉欣愈說愈離譜。

“以年紀來換算,他不可能是我爸的學生。”顏如意戳破她的說詞,要她死了這條心。

“你不相信我?那就相信進軒,我們兩個敢以項上人頭做擔保,承風絕對是個正人君子。”見好友露出質疑的眼神,她立刻提出有力的證據來,“你們咋晚不是共處一室嗎?兩張合并的雙人床明明大到足以睡上五、大個人,他卻遵守禮教的睡在躺椅上,這難道不能證明他的為人?”

“我的安危比較重要,還是他的為人比較能相信?”顏如意沒被說服。

“你擔心他會對你有所企圖?拜托!我還擔心他半夜會遭到你的騷擾呢!”

馬玉欣不留情的吐她槽,惹來她一記大白眼,“來看看那一邊,看到沒有?

人家多受歡迎啊!每個女的都哈他哈得要死,你看看,你自己你的身材比得過她們嗎?”

“馬玉欣!你找死嗎?”拿她跟那些胸大無腦的豪放女相提并論,未免太降低她的水平了吧!

她承認她顏如意是沒有天使的臉孔、魔鬼的身材那又如何?她引以為傲的是腦袋好不好?

“不要馬上就拒絕啦!如意稍微考慮一下,承風的人品真的不錯,不相信的話,這幾天你可以自己趁機觀察,到時候再下定論如何?”她已經盡力了,如意再不答應的話她也沒辦法了。

“馬玉欣,他到底給你多少好處,讓你這麽盡心盡力的幫他?”她總覺得玉欣另有目的。

“我不是在幫他,我是在幫你。”目的就是要讓她沒心思去傷痛。

而承風會是最佳人選,因為無人能招架得住他的挑剔,如意回臺北之後,肯定會被他氣到飙出難聽的話來。

想到那個畫面馬玉欣就覺得好笑。

他們兩人會擦出什麽樣的火花?

她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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