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廣寒玉樹

吃了飯，我就迫不及待的讓白落帶我去月宮，月宮和我想象裏的相差無幾。

白色的玉柱，白色的浣紗，白色的宮殿。

唯一一點不一樣的顏色，就是月宮門口那顆碧色的玉樹，晶瑩剔透，無花無葉，只是光禿禿的枝條卻高貴優美的像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我微微驚嘆，白落聽到後，很适時的開口，“據說盤古開天辟地，他的左眼變成了太陽，右眼變成了月亮，而睫毛，便是眼前這顆玉樹。”

我小心翼翼的摸上眼前這顆華美的樹，樹幹帶着冰冷的顏色卻通體溫暖，“那這麽說，這棵樹還是我的老祖宗呢。”我指下微微用力，想着掰一段樹枝回去供着，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

“怎麽，不折一枝回去。”白落定定的看過來。

玉樹碧色的光華落進我的眼裏，我頓時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變得幹淨澄澈，自上神界之後那顆狂躁難耐的心都平靜了下來，“算了，這麽漂亮的樹，少一簇枝桠都是罪過。”

白落低下頭，若有所思。

就在我們都安靜下來的這一刻，忽然有一聲清麗婉轉恰似莺啼的聲音響起，似從鐘樓玉闕高處，九天懸河深空裏傳來，繞過千嬌百媚的春色，蘊出冰清涼薄的冬雪。堪堪緩緩的落到我們耳邊。她說，“從遠方來的客人，為什麽不進來坐坐，我已經備好茶水，你們又為何卻步。”

聽到這個聲音我就知道裏面說話的人是誰。

廣寒玉樹，嫦娥玉兔。

這樣別致的聲音，我沒見過，卻知道是誰人所有。

白落展開笑顏，牽着我走進去，裏面的陳設只給我一個感覺，就是，空！

開闊而又一目了然的大堂，沒有檀香袅袅，沒有金磚玉瓦，有的只是滇了萬年的孤獨安靜。落地聲清晰可見，那樣曠若原野的地方，一道消瘦的身影坐在桌前，桌子上是水果茶點。她像是在笑，翦水秋瞳裏溫柔的笑意，她似是在哭，遠山畫眉裏哀傷寂寞。

她是很美的，美到讓人心碎。

她又是平凡的，喜怒清晰可見。

她站起來，像白落微微彎身，聲音清晰，“見過上神。”

白落将直勾勾盯着人家看到我按到凳子上，帶着歉意的一笑，“抱歉，突然帶了人過來。”他此刻看起來很是無奈，因為我眼裏的崇拜和驚豔之情已經溢于言表。

嫦娥轉身對上我的眼睛，目光專注，似絨毛輕浮指尖，只是一眼，她便收回視線，有禮而得體，“不用抱歉，我很高興你們來看我，這整個神界，也就只有你會過來。”她落落大方的邀我們喝茶。

“美人，你好你好，我是·····。”我的開場被他微笑着打斷，“我知道，你是紅楓對吧？”她笑意溫和的開口。

我眼睛一瞪，沒想到我初來乍到居然就這麽有名了？

不過她顯然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的意思，纖白手指撥弄着瓷杯的邊沿，開口對白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這次來是有什麽事。”

我默默的想着，白落這家夥可能只是打着我的幌子來瞧瞧美人，又不好明說，不過他都這麽夠意思的帶我過來了，我當然不能拆穿他。于是我一言不發的正襟危坐。

“其實也沒什麽事，只是這麽小丫頭吵着要來月宮瞧瞧。”

看吧，果然把我推出去了。啧啧！

“是嗎？”嫦娥貌似是信了的，她慢悠悠的開口，泷了一層雲霧般的模糊不清，“這神界的人除了白落都對我避之不及，為什麽你想過來？”

我其實并沒有聽懂她這句話，潛意識裏覺得這樣的美人為什麽要避着呢？不過她的重點顯然是在後半句話，于是想也不想的開口就答，“誰都知道，廣寒仙子是英雄後羿的心上人，我這一生，敬佩的人寥寥無幾，後羿算是一個，自然想看看他的心上人是什麽樣子。”

話一說完，我就去看嫦娥的神色，卻見她整個人都怔住了，絕美的眼睛此刻卻流露出極其脆弱而又懷念的神色，嘴角抿出一個貌似是難過的弧度。

我心裏一怔，難道說錯什麽話了？

嫦娥沒有開口，只是她看向我的目光卻漸漸的變了，從一開始的保守疏離變得友好親切起來，“我宮裏有一張寒玉床，可抑制你的夢魇，去躺一會吧！”她輕輕的說，聲音像小溪劃過澗草。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給驚着了，一來就睡人家的床，這樣不好吧，再說了，她是怎麽看出我會夢魇的，這是連卿時年都不知道的事。

我不動，可不代表白落這個厚臉皮的不會動啊，他一臉輕松的道了謝，怡怡然的帶我去見那傳說中的寒玉床。

果真是寒，那直往上冒的冷氣都叫我不知哆嗦了幾回，“可不可以，不睡啊。”我咬緊牙關讨價還價。白落笑的極其溫柔。

然後伸手将我往床上一推，然後在我低聲驚呼與咒罵中，我覺得一片幹淨而清涼的氣流沖進我的五髒六腑，說不出的舒适與安逸。

然後，我便失去了意識。

而此刻的白落看我舒适的睡過去，臉色卻漸漸的陰沉下來，“她心裏的孽障已經快要壓不住了。”身後傳來嫦娥淡淡的聲音。“你當時拼了命的将她心底的魔障壓下去，卻讓她失了記憶，卻沒想到，不過百年，魔障就要再次出來了。”

白落沒有轉身，“我倒是沒想到你這麽慷慨的把他給你留的寒玉床借出來。”他對魔障這一句話置若罔聞。

她也不在意，順着他的話說下去，“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嫦娥淡笑一聲，“是因為後羿，這丫頭的眼光很好。”提到那個名字，她臉上的光彩更盛一分。

沒有等白落回答，她又自顧自的說，“後羿是民間的英雄，可是只要是神界的人，就都知道，金烏可是天神之子，他竟一口氣殺死了天神的九個兒子，天神怎麽容得下他，他那樣的人，他那樣的人······。”一聲長嘆，嫦娥的眼裏竟是滔天的恨意。“自後羿死後我就一身白衣素服，皆是模仿凡間守喪之人，整個神界都知道我對這個地方的恨，不敢親近我，不敢幫助我，也就只有你。”她話語未完便先笑起來，十足十的冷意，與剛剛大方得體的那個她簡直判若兩人，“說實話，白落，你這般招搖，又到底為什麽？”

白落終于回頭看他，眼裏波瀾不驚，“你只要知道，反正我将要做的事對你百利而無一害就是了。”

“白落。”嫦娥眼裏漸漸湧出一種莫名的光芒，“如果，你的打算是我想的那樣，那我一定不遺餘力的幫你。”

白落微微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這件事以後再說，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借你的乾坤鏡一用。”他眼底似墨化開，一片黒稠。

－－－－－－題外話－－－－－－

晚上跟着別人去看了鬼吹燈，然後······晚上就一直沒睡啊！我真是造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