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理想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不停的震動，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但是對方堅持不懈，一只手才從被窩裏伸出來，劃過屏幕，舉到耳邊，帶着睡意的沙啞聲音響起，“喂，頭兒你好煩啊，都說了好多次了，不去了就是不去了。”
“沒有，不怨你們，這些都挺沒意思的。”楊姍坐起身，揉揉惺忪的眼睛，從床上下來，腳在地上找了找拖鞋套上，走到客廳接了杯水，一口喝光。
“我以後的打算嗎？四處轉轉吧，世界之大，不止一個城市有那麽犯罪，惡是存在每一個內心的。嗯，那就這樣吧，有事情會找你的，只要頭兒別嫌棄我。”一下就挂了，楊姍盯着杯子，殘留的水珠一點點的向下滑落，集成水潭，突然笑了，喃喃道：“也許做這種事情也不錯啊。”
又回到卧室，看着還睡得死沉的楚娥，坐到床邊盯着她的睡顏，半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都愣神了，明明她長得并不出色，不是那種無死角的明星，怎麽就看呆了呢？
楊姍扯了扯嘴角，快步走出來，換了衣服，出門晨練。
一邊跑一邊想甩掉自己混亂的思慮，可是越想越混亂，也許自己就是栽了，承認吧，楊姍，你和她可不是膚淺的關系，我們是互相讨厭的，一同戰鬥的，相互利用的同伴啊。
這樣想來，她也不再糾結了，繞着公園跑了一圈，做完日常晨起的鍛煉，買了早點回去了。
等要開門的時候，才發現出門心慌的忘記帶鑰匙了，楊姍蹙起眉頭，好像曾經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啊。
又抱着僥幸的心态，撬開小門，取出長杆，頂上天花板，捅了兩下，縫隙裏就戳到了一個東西，挑了下來，“哐啷”，一個發着銀光的小物掉了下來，撿起來一看，果然是鑰匙。
一邊插進鑰匙孔，一邊說道：“真服了她，還放在那裏啊……”
一開門擡眼就看見了楚娥按着門把，半笑不笑的看着她，“怎麽？又沒帶鑰匙，做一次撬門的壞蛋了？”
楊姍白了她一眼，“又不是我想撬門的，說起來，跟你呆久了，罪惡感是一點點降低啊，我現在一點沒有猶豫就做了壞事呢。”
“這能怪我嗎？人的底線是一點點降低的，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還推到我身上，這樣好嗎？”楚娥接過早餐的袋子，取出肉餅就吃，含含糊糊的說着。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楚娥也開始吃正常的食物，盡量貼合普通人了，作息習慣也變好了，甚至還能睡沉。她自己不清楚這種變化是好是壞，只是，這的确是自己曾經渴望過的普通生活。
早上起床，吃飯，和屋裏的另一個人鬥鬥嘴，看看書，做一點工作，互不幹涉又和諧，晚上六點以後再出門，晚上十二點回來，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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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完美，十分美好，是夢幻一樣的生活啊。
楚娥不是一個有夢想的人，她是個悲觀主義者，從不相信夢想這種東西，這種美好的生活會發生在她身上就是奇跡，但是這個奇跡居然真的會實現，那麽，這個世界也許沒有那麽糟糕也不一定啊……
倚在牆上，看着楊姍吃完早飯，忙活的整理床鋪，打掃垃圾，洗衣服，一切停當，又對着沙袋打了好久，汗水淌了下來，地上都留下一小灘水漬。
楊姍取下拳套，拿過楚娥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把汗，又拿過來楚娥倒的水，小口的抿着喝，“你今天怎麽了，也……嗯，有什麽事嗎？”
“那個小村子的拐賣案最後什麽結果啊？”楚娥沒有告訴她自己剛剛的所思所想。
“那個啊，具體也沒有詳細問，頭兒說該抓的都抓了，不該抓的也就都放了，那個女孩也平安到家了，輿論上吧，沒什麽大問題，也控制住了。”說到這裏 ，她臉上閃過一絲不愉快。
楊姍把毛巾取下來，放到洗手間的水池裏，洗刷了兩下，又慢慢擦起來，轉過身對楚娥說：“我有些想法，怎麽說呢，只是突然想起來的，還挺不成熟的，你能幫我嗎？”
“先說說看吧。”
“我徹底脫離了公安系統，就想之後也不能靠着你養，再說自己也沒什麽事情做，你看吧，國家的這個整個環境吧，所有人都是受害者心理，遇到事情很難挺起胸來硬怼，媒體也天天寫着那些犯罪者的悲慘過去，吃着人血饅頭，有多少人知道，都是人渣的罪，不是他們的，普通人不應該天天防範那些不應該出現的災難啊，我想改變這些，說起來太羞恥了，每一個想當律師的人都有一顆修改法律的心，我想讓這個國家的法律系統更完善，整個社會環境更安全，壞人得到應有的威懾，好人得到一輩子的平安。”楊姍的眼神裏滿是堅定。
“哎呀，真是雄心壯志啊，我是不是小看你了。”楚娥抱着臂輕笑，“你的善良，很有意思啊。”
明明她沒說清楚，但是楊姍就是知道，“我可以不擇手段的改變它，但是它也要約束像我這樣的人。”
“連自己也不放過，嗎？”
“啊，我這樣做了，你會不會沒有食物啊？”楊姍突然想到了這個事情，有些慌張。
楚娥爆笑，“哈哈，想太多了，你窮盡一生也不一定看到全部改變，也別操心以後我的生活了，你撐死只是一個源頭，再說了，惡是止不住的。”
“也是啊。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萬光年前的星球，能讓我們看見，我要有所行動，就一定能被人看到。”楊姍微笑着說道。
“你的計劃是什麽？”
“你願意幫我嗎？太好了！你不是寫書嗎？把我們的經歷修改一下，發出去讓更多的人看見吧，我再給你講講一些我遇到的案子，還有一些經典的案例，出一本扭轉人們想法的書，這是第一步，然後借着這個影響，和各地警局聯系，辦一些公開課，然後整一個脫口秀，擴散影響力，使勁做宣傳，讓全國的人都知道這些，只要思想改變了，那麽法律的滞後性再厲害，也要适應變化的社會，再說我們是要往好的發展。”楊姍頓了頓，“我們也不是從頭做起，網絡上是有這個土壤的，只是，網絡并不代表一切，生活中并不承認網絡上的說法，我們就是要借着網絡，讓這些聲音下達到現實中，的确聽上去很不可思議，也很理想，我也只是初步想想，具體也還是要細化的。”
“真不知道我們相性這麽差是怎麽做朋友的。”楚娥小聲說了一句，才看着楊姍說，“的确是非常天真，又十分純粹的想法了，但是，我不讨厭，這樣吧，先做起來再說，我經歷這麽多，總比你知道的醜惡多了去了。我啊，從不經營自己的事業，但是還是有些粉絲的，可得好好使用啊。”說到最後，帶着邪笑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麽。
楊姍搓着毛巾的毛扭捏地開口：“你覺得真的沒有希望嗎？”
她斜了一眼，懶懶的回：“我從不給人希望，也沒有希望。”又看了一眼低下頭的楊姍，抿了抿嘴，“嘛，但是我願意相信努力的結果的。”又啧了一下。
“不用安慰我！”楊姍笑嘻嘻的。
楚娥沒再管她，坐到電腦前，打開文檔，敲下一連串的字。
腰被一雙胳膊環住，“吶，你有沒有改變？”
她低頭看了一眼，沒有扒下胳膊，雙手沒停，“你自己發現不了嗎？”
“我覺得沒變呢。”楊姍的聲音悶悶的。
楚娥有些惱，“我改了很多。”
“你騙不了我，我做的都是妄想，癡夢，你給我的都是假象，外表。”
“随便你怎麽說吧。”楚娥并不承認，但到底怎麽回事呢，也許等到一切結束，等楊姍離開，只有楚娥一個人存在于這個世上，才知道到底被改變了沒有，至少，現在是個做好事的人。
室外又下起了雨，雨聲不大不小，一滴一滴的砸在心上，雜亂又安靜，這一刻好像永恒，又好像短暫的一瞬。
室內是一對相擁的女人，一個女人背對着電腦，電腦的光打在另一個女人的臉上，一明一暗，相融，卻永不改變所處的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 結束了，結局磕了很久，真的是……
但是說好不會坑就是不會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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