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許是被夏淳吓了一場,少傅對她生産格外得如臨大敵。原先配的兩個伺候月子和将來孩子的婆子奶娘, 此時都覺得不夠用了。
不多久, 淩雲淩風就又送來了兩個醫女四個奶娘過來。
夏淳看着這麽多生面孔難得有些無言,就算是雙胞胎, 也用不到這麽多人伺候吧?婆子先不必說,這兩個醫女年歲不大, 約莫十六七的模樣。此時妝發齊整地立在面前, 柳腰細眉,唇紅齒白,很是青蔥貌美。
夏淳眯着眼打量這兩人, 扭頭看向少傅, 少傅此時端坐在窗邊。
少傅這段時日都閑賦在家,甚少出門走動。或許是累了又或許是存了心鍛煉申屠淵,夏淳發覺他這幾日連公文都很少看。除了翻看些醫書便是在作畫。
此時他一身朱紅的薄衫勾勒得腰肢精瘦, 腰間束着紅紗, 墜着紅玉和金器。發絲也沒有平日裏梳的齊整,額間灑落些碎發, 掩蓋了鋒利之氣。烏發雪膚,唇紅如血。他一手執杯,垂眸翻看着書頁啜飲一口, 姿态略顯閑适。察覺夏淳的目光掃過來, 他剛飲了一口茶水,唇上沾了些水色,逆光瞧着誘人得仿佛熟透的紅果。
夏淳注意到兩位醫女的眼睛不自覺溜過去, 眼角微微挑了起來。
少傅放下了杯盞,微擡起鴉羽似的眼睫,目光才緩緩從手中的書籍上移開。他眼睑下兩團青黑還沒散去,想來這些時日夜裏都休息不好。少傅淡聲道:“無礙,奶娘只會留兩個,這些只是供你備選。”
既然是雙胎,自然所有的安排都要按雙份來。
夏淳隐約覺得他近來又憔悴了些,心裏暗暗嗟嘆。懷個孕果真是傷啊,不僅傷母親還傷父親,瞧把大美人給憔悴的,她看了都有些心疼了:“那這兩個醫女呢?宋嬷嬷會醫術,先前你送來的兩個婆子也擅長婦科。醫女就不必了。”
話音一落,兩醫女身子便是一僵。不過依舊低着頭,并未說話。
“這兩個是太醫院的醫女,算是廖太醫的弟子,尤擅婦科。”夏淳那日大哭一場确實将他吓到了。不僅為按夏淳的心也是安撫自己,少傅特地尋來兩位醫女來照看,“平日裏為宮中貴人診脈,也伺候過宮妃生産,留下是為照看你生産。”
夏淳眨了眨眼睛,‘哦’了一聲。醬紫啊……
再看兩人,就順眼了許多。
兩醫女微擡起下巴,嘴角矜持地勾着,不卑不亢地沖夏淳福了福身。
夏淳擡手示意她們起身,打量的目光就收回去了。雖說她一看這兩人就注意到所謂‘觊觎’的目光,但若為她的安全生産着想,夏淳覺得少傅還是可以往後放一放的。畢竟周卿玉雖美,她的小命更重要。
捧着果茶咪了一口,夏淳擺擺手示意宋嬷嬷安排。
她的肚子如今已經七個多月,懷了雙胎,孩子不大可能會足月生産。雖然不太想看到這兩個姑娘,但也就一兩個月的功夫,熬一熬就過去了。
少傅不知夏淳心中輾轉,捏了捏眉頭,放下游記走到夏淳身邊。
夏淳半躺在軟榻上,不知在幹什麽突然躺倒,碩大的肚子撐着衣裳叫她起都起不來身,仿佛一個笨拙的王八。她手心裏偷偷藏了一個果脯,這是她藏了好久的東西。不多,剛好一個小荷包。剛才準備趁其人不備塞嘴裏,誰知道太興奮了沒坐穩。
少傅用了巧勁将人扶起來,拿個靠枕墊她的身後。
夏淳動了動身子坐得更穩當些,面上一點不慌,就是手心裏果脯這會兒沒機會塞嘴裏吃了。她擡起頭瞄一眼少傅,少傅在她身邊坐下,盯着她肚子的目光有些凝重。夏淳心裏一虛,翻着眼皮一動不動與他對視。
少傅緊促着眉頭,這模樣看得夏淳後背發毛:“……幹什麽?”
周卿玉抿着嘴沒說話,表情有些奇怪。
夏淳沒好氣:“看什麽看!你是沒見過嗎這麽稀奇?”
周卿玉如今也習慣了她沒事找茬,眼皮子都不帶擡一下。他就是突然發現,夏淳的肚子好像又大了不少。明明前些時候看還沒這麽悚人,這會兒看卻覺得一個不小心就會撐破。這麽小的肚子裏面裝了兩個孩子,他心驚膽戰。
少傅抿了抿嘴,幽深的眼眸裏閃着旁人看不懂的光,手也慢慢放到夏淳肚皮上。
夏淳:“……”手心裏果脯都快捏化了,不懂他突然之間又發什麽瘋。
“你是不是偷吃東西了?”
夏淳臉一僵,見鬼地看向他。/公/衆/號/小/甜/寵/文/
少傅沒注意到夏淳的不自然,手心在肚子上來回撫了兩下,感覺到溫熱的氣息。他心驟然變得十分柔軟,小聲嘀咕道:“沒吃東西的話,我怎麽覺得又大了不少?”昨夜他摸的時候沒覺得這麽吓人,今兒一瞧怎地這般吓人。
夏淳聽到這話,懸起的心放回肚子裏,沒好氣白他一眼。
雖然她是第一回 懷孕,但也知道小孩子這種東西一天一個樣。她肚子裏這兩個沒出生也免不了,估計幾天就長成另一個模樣。張了張嘴,她剛準備說什麽,突然啊喲叫了一聲,吓得出神的少傅渾身一抖。
來不及張口,他就感覺到手下的小家夥在拳打腳踢。
動得很是兇,連續好幾下,頂得老父親的手,叫少傅心裏好一番激動。說來也稀奇,兩孩子長到七月,周卿玉還是第一回 親手摸到孩子胎動。
“像我,我天生手腳靈活。”夏淳不由嘚瑟,“都是我養得好啊。”
少傅懶得跟她計較,孩子什麽好都是像她,不好的就像他。心情愉悅地撫慰了一番孩子,少傅另一只手不知不覺抓住了夏淳藏在裏側的手。夏淳僵持着不動,少傅勾起嘴角,目光不離肚子:“拿出來。”
“什麽?”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夏淳穩得一批。
“手裏的東西。”少傅別的都可以依她,就是吃食這一塊管得十分嚴。屋裏別說糕點了,夏淳多吃一筷子都不行,“我早就聞到蜜餞的味兒了。”
這麽遠你都聞得到,你特麽是狗鼻子嗎!
“什麽蜜餞?”夏淳恍若無辜,“這屋裏哪有蜜餞?就這點果茶。”
少傅不跟她多言,直接将她手心裏的東西摳出來,丢到地上。不管夏淳崩潰的臉,仿佛閑庭看花般滿屋子走動了一圈,然後精準地将夏淳藏到牆縫裏的荷包給找出來。扭過頭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恥笑:“藏得還挺嚴實。”
夏淳哭了,真的哭了,周卿玉這狗男人!
“我都兩個月沒吃蜜餞了,就藏了這一包!給我吃一點怎麽了!”她艱難地爬起來,頂着那大肚子別提多可憐,“周卿玉你這狗男人,生兒子沒屁.眼兒!”
少傅嘴角的笑容扭曲了片刻,抓起哭喪的人就一頓好打。生兒子沒屁.眼兒,這是在罵誰,少傅當真要被這蠢貨氣死!說白眼狼都是擡舉了她,這就是個混不吝的混賬玩意兒:“我兒子是誰生的?這樣詛咒自個兒兒子,你還有臉哭!”
夏淳才不管,從她嘴裏奪食,她今天就跟他拼了!
屋裏兩人好好兒的又扭打成了一團。少傅說是要教訓,肚子這麽大呢他哪裏下得去手。一手攥着夏淳的胳膊,另一只手蜷着懷裏人的腰,反倒挨了不少的撓。兩人吵吵鬧鬧的,夏淳忽然哎喲了一聲,嚷嚷起了疼。
少傅以為她又在耍賴,這丫頭壞的狠,準備抱着人往榻上去。只是低頭一瞧,方發覺夏淳臉色不對,嘴唇刷一下就白了。
“來人!”
少傅趕緊掀了夏淳的裙擺去摸裏褲。觸手一片濕潤,知道這是羊水破了。多虧這段時日讀了好些醫書,少傅心裏雖慌,手下動作卻有條不紊。
他彎下腰打橫将人抱起,大步朝着早就預備好的産房走去。
外頭宋嬷嬷才安頓好婆子醫女,這頭就聽到小丫頭哇啦哇啦地叫喚。她心裏一悚,轉頭趕緊又折回去。把剛放下包袱的醫女婆子都叫出來。
夏淳的院子不大,但這會兒走起來才發覺其實也不小。宋嬷嬷心急如焚,一面走一面就在問小丫頭夏淳的情況。她曾經也是伺候過宮妃生産的,知曉頭胎沒那麽容易生,将人領回主屋就趕緊下去安排起來。
小彩蝶素來是躲着少傅的。只要少傅在主屋,她從來都不冒頭。這會兒聽到夏淳要生産,趕緊就奔了過去。
趕到之時一群人圍在産房門前,裏頭傳出一陣一陣的尖叫。小彩蝶火急火燎地擠進去,就看到少傅抱着人一臉冷靜地發呆。朱紅的衣袍被揪扯得亂七八糟,這會兒他也沒在意,一手被夏淳咬在嘴裏,一手還在慢吞吞地摸着她的肚子。
“很疼?”少傅神情鎮定,聲音也沉靜得聽不出半點慌亂,如果手腕沒叫人咬出血的話。
廢話!當然疼啊!不疼能叫這麽大聲?
不過這話她不敢說,扭頭就出去找宋嬷嬷。正好這時候宋嬷嬷也趕到了。她大喝一聲叫人讓開,領着人趕緊上了臺階。産房的門是開着的,宋嬷嬷第一個進去,跟在宋嬷嬷身後的兩醫女面面相觑,幾大步走到少傅的身邊:“大人。”
少傅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麽氣味難聞不難聞了,冷着臉叫兩人趕緊替夏淳診脈。
夏淳小臉煞白,惡狠狠地瞪着少傅:“周卿玉,要是我今天一屍三命了,你就等着午夜夢回,老娘娘三個來找你索命!”
話音一落,少傅沉靜的臉忽然扭曲了。
他看着還沒生就滿嘴喪氣話的夏淳,煞白的臉色鐵青鐵青的,顯然是怒極了:“再敢多說一句,本公子就崩了你的牙!”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感謝在2020-01-27 22:34:25~2020-01-28 19:07: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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