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誰也不給
定金或首付?這是嫌棄二十萬太少,耳釘女孩臉上鄙夷更甚,她再次從包裏抽出一張卡,拍向桌面。
“見錢眼開,自私貪婪,你哪裏配得上陳嘉遇!我再給你二十萬,拿了錢趕緊滾。”
食指輕輕敲打着放在桌上的手機,扈曉嘴角揚起,笑容甜蜜,“不久前,陳嘉遇許諾50萬,讓我帶上身份證、戶口本跟他走。”
冷不丁有這出,耳釘女孩面色微僵,旋即拔高嗓音道:“陳嘉遇要帶你去哪,民政局?絕無可能!”
“我說的句句屬實,你如果不信可以親自問,他很快回來。”
“你多大臉,值得我去質問陳嘉遇?扈曉,你不過是圖錢,想要多少報個數。”
扈曉右手支頭,嘆息道,“哎,我這還是頭一次被人拿錢收買,實在沒經驗得很。”
頓了頓,她突然下巴輕努,饒有興致地問:“陳嘉遇,你覺得多少合适?”
聽到這話,耳釘女孩豁然扭頭看,瞧着幾步開外面色清冷的人,她瞬間有股想把身旁小姐妹臭罵一頓的沖動。
一個個是瞎子嗎,都不知道看着點!
她頃刻站起,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眼神做賊般快速往陳嘉遇身上瞄,緊接着又快速收回,俨然一個含羞帶怯的乖巧女孩。
看着老虎瞬間變成貓,扈曉暗道有趣,主動打破沉默:“陳嘉遇,她是你在哪惹的紅塵債?”
無視耳釘女孩,某人徑直走到扈曉身旁,緊挨着她坐下,“不認識。”
“陳嘉遇,我們見過的,兩年前在你姑姑家。”
“陳嘉遇,你挨着我做什麽?你位置在對面。”
兩個女孩同時開口,聲音重疊在一起,陳嘉遇只覺得開頭三字特別響亮,他眉頭輕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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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位置,你坐對面去。”
話還是說給扈曉的。
耳釘女孩再次被忽視,她焦急地補充,“陳嘉遇,我是謝璧,跟你姑姑住在同一個大院。而且,我今年考上了C大,現在是你學妹。”
陳嘉遇視線掠過桌面,發現扈曉一手支着頭,一手很有節奏地輕敲手機,優哉游哉如看戲……
他擡眸瞥一眼謝璧,聲音清冷得如有霜的早晨,“我跟王家不熟,也沒有姑姑。至于學妹,C大每年都給我新增幾千個。”
扈曉暗暗咋舌,陳嘉遇嘴忒毒,對方使勁搭建的關系,他一句話下去,灰飛煙滅。聽聽這幾千個,無異于指着對方鼻子說——你沒什麽不同。
果然,謝璧臉色難看,走得飛快。
喧鬧散去,兩人并排坐着,陳嘉遇沉默喝茶,扈曉支頭思考,沒過多久,她突然擡起手肘,捅了捅身側人。
“學長,你坐對面去嘛。”
“咳咳!”
毫無防備之下,胳肢窩突然遭襲,耳邊同時響起扈曉柔軟又撒嬌的話,陳嘉遇驚得直接被茶水嗆住,掩嘴輕咳好一會才緩過勁來。
“正常語氣說話,別動手。”
“學——”
“誰是你學長,別亂叫。”
“我今年大一,你大三,這幾天又帶着我自習,不是學長是什麽?”
“一個稱呼,随你。”
陳嘉遇輕擡下巴,“聽話,趕緊坐對面去。”
扈曉搖頭拒絕,“理由,上次在電影院你搶我位置,這次還來,街頭混混都沒你這麽霸道。”
“假如坐熱凳真的會吵架,那我選你,輕車熟路,相對省事省心。”
任有九曲玲珑心,也摸不透陳嘉遇這奇葩路數,扈曉:“……對面的沙發早涼了。”
“嗯,你可以過去坐了。”
“寧願挨着我的熱凳,也不碰別人坐過的冷沙發,陳嘉遇,你就這麽喜歡我?”扈曉左手支着頭,目不轉睛地看着他,“要不在一起得了,反正我們挺般配的。”
陳嘉遇斜睨她一眼,“喜歡,般配?你是在說夢話,還是講笑話?”
扈曉嘴角微勾,“至少剛走的謝璧,一聽你拿出五十萬,讓我帶上身份證、戶口本跟你走,就以為是去登記結婚。而且,她還砸錢讓我離開你。”
“她沒腦子,你也要跟着?”頓了頓,陳嘉遇狐疑道:“我什麽時候說過那話?”
“國慶的時候啊,我的千倍二百五先生,不敢帶上身份證、戶口本去改名,還嚷嚷着願出雙倍——”
“停!這麽掉智商的事記着幹嘛?”
提到國慶,陳嘉遇又想起讓人糟心的行李箱,他沒好氣地提醒,“扈曉,你是不是還有東西在我那?”
扈曉點頭,一本正經地道:“我心在你那,何時連本帶利還給我?”
她總是這樣,無論什麽話題,說拐彎就拐彎,情話直戳他毫無防備的心。陳嘉遇覺得此刻望着自己的雙眸,燦爛如暗夜星辰,亮得他不敢繼續看。
擡手,大掌覆上她的腦袋,稍微使力一推,亮晶晶的眸子便換了個方向。
陳嘉遇:“別光顧着說胡話,姜湯要涼了。”
一道菜端上桌,陳嘉遇伸出的筷子,總能被扈曉的筷子夾在空中。
“先別開動!”
“又要拍照!”
兩人同時出聲,前者充滿興奮,後者飽含無奈。陳嘉遇體會不到先拍後吃的樂趣,但扈曉接二連三,樂此不疲。
他索性放下筷子,瞧着對面尋找拍攝角度的人,冷聲問:“把吃飯變成拍照,累不累?”
扈曉喜滋滋地擺弄着手機,“甘之如饴。”
“呵!你倒是舒坦了,我怎麽辦?”
“你紳士一點啊,心裏頭裝着女士優先,別急于動筷,就啥事也沒有了。”
陳嘉遇被堵得一口氣悶在胸腔裏,扈曉歪理成堆,如果慣下去,她大概能蹬鼻子上臉與太陽肩并肩。
“飯桌上攔截他人筷子,霸着菜盤拍照,你的禮儀都被狗吃了嗎?”
“別冤枉狗,它沒吃。”
扈曉将照片發送出去,放下手機,恭恭敬敬地把菜端到陳嘉遇跟前,笑容滿面,“學長請。”
陳嘉遇輕哼一聲,“晚了,以後我們學習歸學習,晚飯還是各吃各的。”
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相處機會,扈曉哪裏肯就這樣被砍掉一半?她收起笑容,眉目低垂。
“我會這樣,因為對面坐着的是你,不用見外、拘束、客套,如果換成別人,我只會安靜安分本分,恪守距離自己最近的那盤菜。”
“聽你這口氣,我理所當然地要被欺負?”
扈曉猛地擡起頭,“推遲十幾秒動筷,算哪門子的欺負?!”
她只硬氣了這一句話,緊接着聲音變軟,透着無奈和擔憂,“陳嘉遇,我阿媽胃口不好,有一段日子了,我碰到看起來可口的食物,都會拍照發過去,想着等她回C城,帶她過來吃。”
聽着對方的訴說,陳嘉遇猛然怔住,那是一個女孩對母親的小心思,裏頭有溫暖,也有害怕,他曾經有過類似經歷,想着奶奶上了年紀,牙也不好,還有多少美味能與她分享。
“你那麽聰明,肯定能理解我擔憂阿媽的心——”
“無法理解。”
陳嘉遇突然出聲打斷她的話,并逐字逐句地說,“在我的記憶裏,媽媽的印象趨于零。”
扈曉驚訝道:“你沒有……對不起。”
“你如果早點認錯,哪還需要費這麽多口舌?”陳嘉遇取過勺子,舀起一塊釀豆腐放到扈曉碗裏,“嘗嘗看,這個味道不錯。”
“好啊。”
她張口,牙齒才碰到豆腐又立馬松開,确認道:“以後,我們還一起吃晚飯,是吧?”
陳嘉遇不答反問:“你說呢?”
扈曉輕舔嘴角油跡,慢悠悠地道:“照我說,我們該一起嘗盡天下美食,吃到牙齒動搖,白發蒼蒼。”
幾乎是話音剛落,放在桌面的手機突然振動,提示有新消息。扈曉大口吞下釀豆腐,拿起手機的那瞬間,她還在想,也不知道阿媽對哪道菜有興趣。
陳嘉遇看着她急急忙忙,喜形于色的樣子,笑着抽過一張紙巾,遞到扈曉跟前,恰好擋住手機屏幕。
“嘴角有油,擦一擦。”
“待會再說吧。”扈曉側頭,再次看向手機,“反正是文字聊天,阿媽看不見。”
“我看得見,還可以給你拍照留戀。”
“哎呀,你別鬧。”
話落,扈曉索性迅速轉過身。陳嘉遇盯着她的背影,突然心生羨慕。
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的她一定嘴角上揚,雙眼與雙手都聚焦在手機界面,全神貫注地對待,仿佛那就是整個世界。
這樣的扈曉,猶如另一個自己。只是,奶奶過世後,他便失去了這個自己,再也無法找回。
陳嘉遇心思飄遠,落在扈曉身上的視線未曾挪動半分,直到“啪嗒”一聲,有物體落地,打破當前安靜氣氛。
“怎麽了?”
說這話時,他已經起身,見是扈曉的手機摔在地上,陳嘉遇繞過桌子,彎腰撿起手機後,再次與她并排而坐。
“沒有一道菜能入你阿媽法眼?”
扈曉依然對着沙發靠背,她搖頭,“不是,阿媽沒有回消息。”
陳嘉遇捏着她手臂,将人掰過來面對自己,“發生了什麽?”
“是我爸。”
扈曉癟着嘴,徑直往陳嘉遇身上撲,“他跟阿媽吵架,事後通知我一聲。”
距離很近,眼看着扈曉即将入懷,陳嘉遇眉頭輕蹙,千鈞一發之際,左手抵住她肩頭,右手伸出抽過一張紙,迅速把對方嘴角的油跡擦掉。
紙團一扔,他大方道:“來吧,借你靠會。”
全程傻愣愣的扈曉總算回過神來,自己竟然這麽依賴陳嘉遇,還求抱!她咬着下唇,又松開,“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