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暈車
北區長陽街道最近開了一家新營業廳，那是家不太正規的營業廳，玻璃門面上挂着海風通訊這幾個白色的油漆大字，與這寒冬臘月中在電線杆下面搖擺動絕美身姿的紅燈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黎珂擡頭望了望這幾個大字，猶豫了幾秒中最後從黑色夾克衫的口袋裏掏出一張白色硬卡，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了。
“買什麽？”
說話的是一個頭頂略禿，身材瘦小的黑衣男，坐在玻璃櫃臺後面無聊地撥弄手機，一見到有客人來便停下了手中的“活”。
“辦張通訊卡，移動的。”
“身份證帶了嗎？”
“帶了。”
黎珂将那張硬卡遞給了黑衣男，無聊地掃視了幾眼，房間裏放滿了玻璃櫃臺，裏面是各式各樣的耳機，手機殼以及手機。
“這個辦不了。”
“怎麽？”
“不滿十六周歲無法激活。”
黎珂語塞，接過黑衣男手中的硬卡，住址下面明晃晃地寫着一排身份證號。
“我明天就滿了。”
黎珂再次将身份證遞給了黑衣男。
“你明天滿十五周歲。”
明天滿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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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珂重新接過身份證又掃了一眼那串數字。
還真是。
“那就幫我拿一個耳機吧。”
……
從營業廳裏出來，黎珂的手機振動就沒停過，每下都在提醒他有新的信息，但心中的煩悶之感使他沒有伸手去碰。
大約過了幾秒鐘，兜裏的手機不再振動了，黎珂才從裏面掏了出來。
“過上了好日子紅紅火火趕上了好時代喜樂年華……”
走到一交通站牌處攔了公交車，剛坐上去，點開的手機頁面就換了。
超提神醒腦的手機鈴聲就這麽毫無征兆的響了起來。聲音貫穿了整個車廂。
空氣中一陣靜谧。
幾十雙眼睛瞬間将焦點放在了黎珂身上，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記得上次這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是在上學期的英語課上。
“小夥子你的手機鈴聲真喜慶啊。”
當黎珂将兜裏的錢掏給旁邊坐着的收錢大叔後，大叔聽到聲音後嘿嘿地笑了笑，順便說了一句。
“馬上要過年了喜慶也是應該的。”
不僅喜慶還很有時代感。
黎珂淡定地将坐在了離車門口最近的空位置上，将新買的四十元一副的耳機插到了手機上。
剛點挂斷的屏幕的頁面再度變回了剛才的綠色頁面。上面顯示來電人員。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兩秒鐘後接通了電話。
“狗子，你還知道接電話啊。”
從手機那頭傳來顧磊跟吃了幾斤火鍋料似的聲音。
“你還說呢，手機鈴聲喜慶成這樣想不接都難。”
黎珂手機遨游了在班主任那兒一個星期，回來之後手機鈴聲就便的這麽有時代感和喜慶感，這讓他有點難以控制。
“卧槽，又給改回來了？”
聽到喜慶兩個字顧磊下意識地想起來上學期黎珂因為那首喜慶的鈴聲被罰過。
“紅紅火火？”
“不然呢。”
黎珂一邊說一邊扒拉着纏繞的耳機線，不得不說這次買的耳機真心不錯，音質挺清晰的，比之前買的那個好多了，就是線不太好扯。
“什麽時候過來？”
顧磊聽着他的語氣還算正常，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也不墨跡了直接問事。
“公交車上呢，大概十分鐘後到。”
“行。”
挂了電話後，就随手将手機塞回了兜裏。
身子斜側着坐在位子上，夠着脖子後面的衣服帽子戴到頭上，閉上眼打瞌睡。
不多時，突然感到有什麽東西在拽他的袖子。
什麽東西？
黎珂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四周，都正常沒有人往他這邊湊，身邊的位置也沒人坐。
那這是怎麽回事？
黎珂将身子往後挪了挪，将頭抵在離車窗只有五厘米遠的車椅尖上，腦袋一扭繼續打瞌睡。
但東西還在動并且動的越來越厲害，有一瞬間差點把黎珂從車座上拉下來。
上半身遭受着公交車硬墊的襲擊，袖子又被不知名的東西拉扯着。
簡直了。
最終在自個上半身沒全部酸麻之前，黎珂醒了過來。
一低頭看到卻看到一個橘黃色的小身影，蹲在他腳邊時不時地去拽他的袖子。
？？？是他袖子很好看還是有好玩的？至于這麽又拉又扯的？
心裏想着，便将手擡高了，那橘黃色身影也随着他的動站了起來，露出一個橘黃色的小小的身子和臉頰兩旁的頭發。
一雙如葡萄般紫瑩瑩的大眼睛撲棱撲棱地看着黎珂。
眼圈還紅紅的跟一只白貝殼上邦了紅繩一樣，漂亮。
小女孩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眼圈周圍突然間不紅了，這讓黎珂不禁松了口氣，準備伸手把她抱到旁邊的座位上，免得等會她爸媽來了找不到她。
但沒想到他手還沒碰到人就哭了。
“哇哇哇……”
小女孩委屈又害怕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一聲還比一聲大。
黎珂:……
幾十雙眼睛再度向他襲來，看的他有點發怵。
天地良心他什麽都沒幹，為什麽都看他。
“你別哭……你別哭……”
從來沒有哄過小孩的黎校霸有點慌了。
“那個……你是想找媽媽嗎？那你等下我打個110……”
小女孩聽到這句話，哭的聲音略微小了一點，但也就是幾秒鐘，很快又恢複了原狀，甚至比剛才更兇了。
珍珠似的淚珠不停歇地從女孩眼睛框裏流出，鼻子紅紅的像個成熟的草莓。
這下黎珂是真沒轍了，女孩不停的哭，黎珂兜裏的衛生紙也在快速的減少，不一會兒他手裏就囤了五六個紙彈子。
老子的紙……
黎珂懊惱地看着小女孩，一雙手在她臉上來回摩挲着，手中的紙巾在快速地便濕。
擦了不到一分鐘小女孩的臉都快紅的不能看了。
于是小女孩哭的更兇了。
“你到底是哪兒來的祖宗啊……”
非要搞他這個不管閑事的閑人。
“抱歉，她暈車。”
聲音幹淨清澈，卻又低沉地很，夾雜着一種說不出的情緒，是個男生的聲音。
順着聲音看去，擡頭看到一個戴黑色棒球帽的男生，身高挺高的看起來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
一雙琥珀眸帶着幾分冷漠讓黎珂迅速把視線移開了。
看着就不像是善茬。
女孩一聽到這聲音，身子略抖了抖，向黎珂這邊靠了靠又扯了扯他的袖子，一雙剛哭過的大眼睛盯着黎珂。
你不要看我，我不是好人。
黎珂在心中說到，一雙手用力地把小女孩的手從自個袖子上拽了下來。
男生見狀皺了皺眉眉，伸手拉住小女孩的胳膊，将她抱在了懷裏輕聲說了一句：“下車了。”
聲調略帶點輕快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寵溺一點也沒有半點冷漠在裏面讓黎珂瞬間有種他剛才耳朵是不是聾了的感覺。
車到站了，黎珂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對方下了車，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不由得有點心煩。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小女孩是暈車來着，還特麽手足無措地浪費了好幾張紙……
唉，下回一定要看情況再用。
在為自己的紙默哀了n秒鐘後，黎珂終于到達了目的地——大眼火鍋店。
這家店是顧磊家開的，據說是他四歲時開的，他父母看眼睛小就給起了這麽個名字。
而且他小名還就叫大眼。
也不知道是這火鍋店的名字真的有效果還是什麽，反正他看好哥們的眼睛并不小。
“吱呀——”
玻璃門在開的時候發出了不短不長的聲音，但卻吸引了正在送菜給三號桌的顧媽媽。
“小珂來了，磊子在二樓左拐角處那個房間裏。”
顧媽媽笑盈盈地對黎珂說道，并下意識地給他指了指方向。
“謝謝阿姨。”
顧媽媽人很熱情對待他們當中的每一個人都很好，每次見到她人總是笑盈盈的，每次黎珂見到她心裏總會有種暖暖的感覺。
順着顧媽媽指的方向，黎珂找到了顧大眼的所在地。
畏手畏腳地按下門的把手，門開了一條小縫，黎珂順着這條小縫往裏面瞟了幾眼，火鍋鍋不知開了多長時間，升騰的霧氣都打在了對面的玻璃窗，随着水汽的增多，不斷聚集成大的水滴，一滴一滴地從玻璃上面剝離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