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責罰

施夫人與周林氏在大廳敘舊時, 有人走了進來。

看見他們神色嚴肅走進這裏, 周夫人心裏咯噔了一下,頓時湧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素來便知道家中幼子的性子,所以來都城的時候,壓根就沒有打算帶周安昊過來, 路途奔波遙遠, 既是不想讓孩子吃苦, 同時也存了一份不想讓他來靖恪侯府添亂的心思。

周林氏對于她這位堂姐的性情很是了解, 看在族親的面子上,她或許會考慮給他們幾分薄面。但若真正打擾到了侯府的寧靜,只怕此時面上的親和, 頓時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若是真能将周府的人贈與施霖做書童便好了……

周林氏心思百轉,卻看見一人湊到施夫人跟前低語了一句。

施夫人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卻又很快恢複過來。

“我知道了。”她語氣淡淡地說道。

“那, 大公子那邊……”周林氏倒是聽清楚家仆的這一句話。

施夫人看了他一眼,那人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告退。

施夫人回頭看向周林氏:“方才有些事情需要處理,讓妹妹久等了。”

周林氏生怕是她那不懂事的孩子惹出了事端, 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昊兒從小被他的祖母寵壞了,若是有什麽得罪的地方, 舒姐姐你盡管教訓便是。”

施夫人慢悠悠端起茶杯, 随後對着周林氏笑:“妹妹這是說的哪裏話,哪有姨母代替母親責罰孩子的。”

她話語中沒有任何一絲不妥,但是其中的意思, 卻讓周林氏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

“怎麽會,昊兒一向是敬重您的。”周夫人讪讪笑道。

施夫人輕抿一小口,随手将杯子一放,笑臉盈盈地看着周林氏,“即便再敬重,也沒有管別人家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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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氏暗感不妙,連忙道:“舒姐姐……”

“苗苗。”施夫人喚道。

她目光平淡地看向周林氏,輕聲問道:“別人的家事,你為何要管呢?”

周夫人臉色蒼白,她輕顫道:“可是昊兒他……”

“我竟不知,還有客人替主人家教訓書童的道理,你的好兒子做了什麽,你可知道?”施夫人又問。

“靖恪侯府,從來便沒有苛待下人的先例,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周安昊欺負我府上的人,可經過我同意了?!”施夫人繼續問。

接二連三的問題迎面打過來,周林氏不知該如何對答,只喃喃地喚了施夫人的名字,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對于給她帶來麻煩的小兒子,心中也是有了一絲怨念。她竟是不知道,她的好兒子無法無天到了這種地步,居然會欺淩起侯府中的人來了。

“我去把他帶過來向你賠罪!”周夫人起身,喃喃地說道。

施夫人往旁邊看了一眼,立馬便有丫鬟将她扶住,請回座位上。

“看在咱們多年的情分上,我再幫你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周林氏知道,此事之後,她們姐妹之間的情誼,怕是僅剩無幾了,只是如今為了丈夫遷職一事,她已是無路可退。

她慢慢坐回到位置上,澀然一笑,“多謝舒姐姐。”

柳若菡将衣服換好,走出來的時候,席昕正坐在桌子旁出神。

窗戶忘了關上,此時的冷風不斷地吹進來,将他的臉蛋凍得煞白,只是席昕似乎毫無察覺,默默地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柳若菡思索了片刻,随後走到屏風後面,将席昕帶來的披風給他披上。

席昕猛然回神,見狀,連忙攔住他,“你穿就好,我不冷。”

柳若菡依舊堅持。

席昕想了想,披風分了一半,蓋在兩人身上,笑道:“既是如此,我便只能折中啦。”

黑色的披風襯得席昕的膚色更加地白皙,柳若菡只望着他笑,随後縱容地點頭同意了。方才的事情,似乎并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的陰霾。

他不提,席昕自然也不會揭開他的傷疤。

柳若菡伸手,将旁邊的書籍拿來,小聲說道:“我屋裏也沒什麽別的東西,你要看嗎?”

席昕點頭。

兩人就在邊上看起了書。

而另一邊,施宸則是帶着周安昊回了自己院子。

進屋裏的時候,周安昊還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對施宸說道:“表哥,你這院子是不是修繕過,怎麽好像跟我先前來的時候不一樣。”

施宸輕扯嘴角,道:“嗯,前年母親讓人将屋子擴建了一下,另外加了個書房。”

周安昊還在努力想着搭話的句子,思索了很久,之後看見施宸櫃子上的東西,似是終于找到話題,指着那裏說道:“我記得之前那裏好像放了一個唐朝年間的花瓶,怎麽現在不見了?那不是侯爺最喜歡的東西嗎?可是被不長眼的下人弄壞了?”

見他提及花瓶的事情,施宸眸色冷了幾分,周安昊卻正好錯過了他的目光,并不知曉此事。

“誰告訴你,那是我父親最喜歡的物件。”施宸問道。

周安昊沒留意到他此時語氣的怪異,順嘴答道:“我前幾年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你與侯爺比試,贏了他心愛的瓷器。”

是嗎?

施宸對于此事已經沒有太多的記憶。

他只記得前世,周安昊便是将瓷器打破,試圖污蔑席昕。

當時屋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原本他不明白,為何周安昊會特意針對一向與人為善的席昕,之後經過調查才發現,原來不過又是一個惦記着靖恪侯世子心腹位置的蠢貨。

若不是母親與他們相信席昕的為人,堅持要去調查了一番,周安昊也不會因為心裏害怕,說出真相。

“沒什麽,是我打爛的。”施宸淡淡道。

聽見他這番話,周安昊驚訝地看向他,不解地說:“這可是名貴的物件,你竟也舍得?”

只怕将東西砸爛之後,面臨的是靖恪侯的責罰吧。

周安昊以為他與自己一般,在脾氣暴躁之時,愛破壞屋內的東西,一想到曾經教訓過自己的施宸,也會被侯爺懲罰,他心中暗暗竊喜。

“我還可以弄壞更加珍貴的器物,你想看嗎?”施宸勾唇。

周安昊已經迫不及待想看見他被人責罰時候的狼狽模樣,即便自己在家中時如何受寵,若是弄壞了老太爺的東西,老祖宗再寵他,也會疾聲厲色地教訓自己。

施宸看見他這副模樣,便知道,這蠢貨又在暗自想些歪主意。

不論是前世,還是現在,依舊是這麽地蠢。

欺負席昕是吧,我教你有口難開。

周安昊看着他走去小庫房,打開時,裏邊的東西僅僅看了一眼,便叫他心中嫉恨極了。

同樣是洛水林氏的姑娘,憑什麽他這位所謂的姨母,便能錦衣玉食,而他們,卻要看着靖恪侯的臉色行事。

施宸将鑰匙遞給他,道:“我手裏拿着東西不方便,你先替我保管着。”

周安昊接過東西,目光落在施宸手中的玉佩身上。

玉石上等,再加上由着名的玉石師親手雕刻而成。

因着此物的玉石師最後之作,耗盡精力做成此物的他,在第二日便去世了,所以此物的罕有,比當年的瓷器更甚,這塊東西,怕是世間再也找不出第二個。

看見他這副愚蠢至極的模樣,施宸冷笑,随手将東西一扔。

“啪”的一聲,玉佩四分五裂。

周安昊沒想到他這麽幹脆利落,自己都還沒怎麽看清玉佩的模樣,施宸居然就已經把東西給砸了。

施宸勾了勾嘴唇,眼中泛起一絲冷意,質問:“我好意帶你進來,你卻将父親贈與我的玉佩弄壞,究竟安的什麽居心?”

原本看戲的人被點到名字,周安昊先是目光呆滞,随後聽明白他的話,臉色瞬間煞白,連忙否認道:“我沒有!明明是你……”

“誰看見了?”施宸問道,他看着周安昊手裏的鑰匙,“你拿了我的鑰匙,試圖想要偷走我屋內的東西,被我發現後,你一時情急,誤将玉佩打碎。”

而此時,屋外的下人在聽見聲音之後,也走了進來。

恰好看見屋內的狼藉。

周安昊僵硬在原地,留意到屋內有人進了來,只覺得手中的東西像是燒着了一般,燙得他生疼,他連忙一扔,道:“這是你給我的,玉佩也是你打爛的。”

施宸擡眸看他,眼裏一片諷刺之意,“鑰匙在你手裏,我無端端将自己的東西打碎作甚?”

他将目光淡淡移開,看向地面的碎片,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周安昊說話,“這麽名貴的物件,母親肯定會生氣的。”

“她生起氣來,”施宸嘴皮輕揚,眼中的嘲諷卻是要溢出來了,“說不定,連你爹的差事,都不想安排了。”

“你說呢,我的好表弟?”

周安昊看向仆人,辯解道:“不是我!我壓根沒有碰過玉佩。”屋內的家仆連忙避開他的目光。

看見他們這番模樣,周安昊立即明白過來,恨恨地看向他:“是你故意污蔑我,原來你早有預謀!”

施宸繼續說道:“你們還在等什麽,還不速速将院裏的事情禀告給母親。”

一旁的人聽了,連忙去做。

“綁起來吧。”施宸神色漠然地吩咐道。

他走向屋外,不顧身後周安昊掙紮的動靜。

這會兒功夫,席昕也該回來了吧。

施宸走出去,恰巧看見外面走來的瘦弱身影。

他笑了笑,大聲喚道:“席昕!”

少年腳步微頓,輕輕擡頭看向遠方。

随後,他微彎眼睛,應了句:“嗯!”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世周安昊是誣陷不成反被打臉。

不過施宸比較記仇,見到他就想替席昕報複回去。

前世席昕去雲游,這個也占了部分原因,以及,他前世木有喜歡上任何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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