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報複

席昕回來的時候, 恰好看見周安昊被人綁起來, 他只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沒有再往那邊看去。

周安昊被綁着,口中還不斷發出辱罵之詞。

施宸生怕污了席昕的耳朵, 伸手過去将他兩耳捂上, 對着一旁的下人吩咐道:“快帶下去, 将這裏發生的事情, 如實禀告給母親。”

仆人連忙應聲,随後動作快速地将周安昊帶走了。

席昕肩上的披風系得有些歪,施宸低頭時瞧見了, 便松手,走到他跟前,仔仔細細地再次将披風上的衣帶弄好。

他随口道:“柳若菡沒事吧。”

其實施宸并不在乎那位書童的安危, 只不過看見席昕臉色似乎不太好,故意找了個話題。

席昕遲疑了片刻,似是想要點頭,但最終, 卻還是果斷地搖了搖頭。

施宸有些驚訝:“可是出了什麽問題?”

席昕的表情很是認真,輕聲解釋道:“他雖然沒有說什麽, 但我看他神色異常, 想必是将心中的苦悶都掩藏起來了。”

施宸對于柳若菡印象不深,之所以會記得他,也是因為前世柳若菡書童的身份, 以及他跟席昕關系的親近。

在他記憶裏,柳若菡就是一個性子安分,不太愛說話的人。

但是今天這件事情,卻是讓施宸對他的認知有了一絲變化。

柳若菡實在是太過能忍。

面對周安昊的挑釁,他竟也能忍氣吞聲,事後更是一句怨言都沒有,還能反過頭來安慰擔心他的席昕。

見施宸不說話,席昕疑惑地擡頭,他睜着一雙好看的眼睛,不解地望着施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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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宸回神,看着他好看的眉眼,忽然笑了笑:“沒事,我方才想到了一些事情。”

席昕問:“那個人的事情,是不是有些難辦。”

他怕柳若菡會危險,也怕施府會因此産生麻煩。

畢竟在席昕僅有的印象裏,施夫人跟那位客人的關系似乎很好,而客人的孩子與府裏的人發生了沖突,夫人會不會感到為難?柳若菡會怎麽樣?

席昕擔心的事情有些多,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似是很發愁。

施宸知道他心裏的擔憂,出聲解釋道:“放心,沒事的,母親心裏有分寸,絕對不會縱容他們。”

席昕點頭。

屋內的狼藉早就被清理幹淨,所以席昕也就沒有看見,方才地面上四分五裂的玉佩痕跡。

施宸倒是跟他說了剛才的事情。

甚至連自己對于周安昊的算計,也說了個清清楚楚。

他對席昕,向來都是毫無隐瞞的。只除了重生一事,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說起。

當聽到他故意将玉佩打碎,借此來冤枉周安昊的時候,席昕微微瞪大眸子,倒是沒有覺得此事不妥,只是覺得,原來還能如此行事,叫人有苦說不出。

雖然席昕性子純良,但他卻也善惡分明,對于周安昊這樣的人,不會過多地浪費自己的同情心。

更何況在回來的時候,他還聽見了府裏的人對于這位表少爺所做過的惡劣事例的評價,就更加對于這個人沒有什麽好感了。

周安昊果然是個壞人。席昕如是想道。

說完之後,施宸倒是想到了別的事情,“說起這個,我小庫房裏還有其他東西,你要看看嗎?”

沒想到他會突然轉換話題,席昕先是疑惑擡眸,再接着眨了眨眼,神色無辜地問道:“少爺,你是要把剩下來的東西也一并砸了麽?”

看着席昕那純良的模樣,施宸一時竟沒反應過來,過了半晌,才發現,原來席昕是在與他玩笑。

他無奈地看向席昕,然後便注意到了他話語裏稱呼的問題,伸手輕輕地敲了下席昕的額頭,道:“你剛剛叫我什麽來着?”

席昕反駁道:“你也沒說回來還要叫施宸啊。”

“私底下也可以随便叫啊……”施宸小聲嘀咕道。

更何況席昕說話的聲音軟軟的,喚人名字的時候更是如此,聽着十分悅耳動聽。

席昕偏頭,不打算再理會施宸這個話題。

施宸首先服軟,帶過話題,道:“小庫房裏真的有很多東西,你不想看看嗎?”

席昕問:“有糖麽?”

施宸表情僵了僵,“這個……倒是沒有。”

席昕的眼神似乎在說,沒有糖罐那還有什麽好看的?

他感興趣的東西只有三樣,糖,書,月例。

施宸被他嚴肅的眼神逗樂,忍不住笑了:“就随便看看啊,也不吃虧。”

席昕軟軟的眼神看過來,随後點了點頭,“好吧,真拿你沒辦法。”

施宸打開小庫房的時候,好似想起來些什麽,忽然擋在了小木門前,道:“我發現裏邊确實沒什麽好看的,不如我們去練字吧。”

席昕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眼尖,望見了縫隙裏邊露出來的些許顏色,然後低頭看了看脖子上挂着的長命鎖,将目光挪開後,便朝施宸走了過去。

“我剛剛好像看見了什麽……”席昕狐疑地說道。

施宸僵笑了下,他怎麽忘了,自己先前做的那些形狀各式各樣古怪的長命鎖,也一同放在了小庫房裏邊。

他試圖扯開話題,誰知施宸越是這樣,席昕心裏就越是好奇。

“我想看。”琥珀色的眸子,似水一般地看過來,頓時讓人覺得心裏一軟。

施宸下意識就挪開了一點。

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席昕早就站在跟前,好奇地看了過去。

“好多長命鎖呀。”席昕說道。

他看向施宸,“我可以拿起來看看嗎?”

施宸點頭:“拿吧,這些其實……”都是你的。

只不過剛開始做出來的不太好看,送給席昕的話拿不出手,扔掉卻又不太舍得,就索性全鎖在這裏了。

席昕拿起來其中一個,上邊刻的花紋有些歪曲,甚至可以說是不太好看,但是他看得很認真,端詳着手裏的東西。

施宸忍不住解釋:“這是一開始做的,刻的時候手不穩,圖案歪了。”

席昕表情并無異常,他盯着手裏的東西,笑了笑,道:“還挺好看的。”

施宸一怔。

席昕指着上邊的白鶴,解釋:“你看,像不像要飛上藍天的白鶴?”

施宸順着他指的地方看去,眸子驟然一亮,豁然開朗道:“還真的……”

他刻的時候,因為才剛剛開始練習,所以手并不是很穩,僅僅偏移了一下,白鶴就與既定的位置分裂了。

這塊長命鎖便不能要了。

經過席昕這麽一提醒,他才發現,偏離了既定位置的白鶴,在這個角度看來,竟像是要掙脫束縛,飛向天際一般,恰恰向往着上方的藍色軌跡。

“你做了好多啊。”席昕看着裏邊的東西,感嘆道。

“因為很多都沒做好。”他指了指席昕脖子上的那塊,“這個是唯一一個拿得出手的。”

席昕低眉笑了笑,睫毛一眨一眨的,他再次擡頭看向施宸時,認真地說道:“很多東西不能只看表面的。”

施宸也跟着笑了:“好,我懂了。”

侯府外停下一輛馬車。

一位中年男子與一少年從馬車下來。

少年接過仆人遞來的鬥篷,随手将它系好。

“可算是趕回來了。”靖恪侯感慨道。

他看向旁邊的兒子,問道:“這一路你這麽沉默,可是心情不好?”

他嘴角上揚,打趣道:“我說要給你定親,不就是随口一說嘛,也能生一路的悶氣?”

施霖喚了句:“父親。”

他看了侯爺一眼,神色倒是正常得很。

靖恪侯心裏嘆氣,暗道這孩子還真是性子沉悶,一點也不好玩。

他像是想到什麽,看向一旁候着的管事,問:“聽說夫人的族親來了,如今可還在?”

管事神色僵了僵,一時竟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施霖微皺眉,“發生了什麽事情?”

侯爺心裏有些異樣,費解地看着他們。

難不成還真的出了事情?

管事整理了一番措辭,慢慢地解釋起今天發生的事。

“胡鬧!”靖恪侯臉色瞬變,原本想說些什麽,但想到這是施夫人的族親,卻也不好多論。

“父親,還是先回府看看吧。”施霖冷靜道。

侯爺看向他,臉色微緩。

這孩子在處理事情上面,還是很有分寸的,這一點像極了他的母親。

“走吧,回府。”

下人們低頭,讓步後退,随後才跟了上去。

柳若菡搬了張小椅子坐在門外,擡頭看着藍天。

他眸色閃過一瞬的複雜。

随後聽見腳步聲,轉頭一看,卻發現素來與他不親近的大公子,往這邊走來。

柳若菡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分神,解釋了一句:“席昕回去了。”

施霖微微一頓,探究的視線朝他看來。

柳若菡勾唇,“大公子,若想對付一個人,我需要做些什麽呢?”

施霖意外地擡眼,眼中帶了一絲審視。

柳若菡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他想對付我,我沒有任何異議,可是……”

“他吓到了我的朋友。”柳若菡也擡眼看了過來,笑得天真無邪,“我會讓他得到報應。”

施霖淡淡道:“沒想到,我竟看走眼了。”

“您也不喜歡表少爺,不是麽?”柳若菡反問。

施霖沉默,想到之前做的夢,也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會這麽急着與父親回了侯府。

施霖轉身離開,臨走前留下一句話。

“我會安排的。”

柳若菡得到了承諾,輕輕地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周安昊:不是,哥們兒,講點道理,到底誰才被吓到了?

施宸:呵

施霖:呵

柳若菡:呵

作者:你說了不算,我是老大,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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