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第二十二章
那些銀色的鱗片一片片整齊排列着，包裹住猶如幾層樓高的巨大身軀，将之鑄成了刀槍不入的銅牆鐵壁。工藤新一神色怔忪地緩緩擡頭，入目的是粗壯有力的四肢，鋒利的爪子上閃着寒光，背上覆着一對形似蝠翼的巨大雙翼，也是淡淡的銀色。少年偵探順着那條長長的脖頸繼續朝上望去，直到脖子都仰得發酸了，才看到脖頸末端帶有褶邊的，被細小的鱗片覆蓋着的頭，以及，即使閉合着巨口也能在嘴邊看到的尖利獠牙。
這是……龍——西方傳說中的、有着無比強大力量的生物，如今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然而那雙被三層透明的內眼睑和一層布滿細鱗的外眼睑保護着的巨大的豎瞳，卻是工藤新一熟悉的墨綠色。
“……Gin？”
一只手還扶在巨龍前肢上的黑發少年仰着頭，與俯視着他的銀色巨龍對視良久，試探性地開口。
下一秒，就看到那條銀龍似乎是有些頹廢地垂下眼睑，被鱗片覆蓋的臉上卻十分微妙地做出了經常出現在某個殺手臉上的、死魚眼的表情。
……好吧，确認無疑。
雖然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可以确定這條巨龍就是琴酒，畢竟在這裏只有那家夥才會做出死魚眼的表情。
工藤新一按捺下又有了抽搐沖動的嘴角，朝後退了幾步以放松自己高度緊繃的脖頸：“你現在……感覺如何？”
巨龍張開口，剛準備說話，噴湧而出的龍息猶如一股寒流，瞬間将前方的樹木山岩全部凍成了冰塊，連周圍的溫度都降低了一些。
險些被波及到的工藤新一眼疾手快地朝旁邊躲開，一擡頭，就見龍臉上的死魚眼更加明顯了，連他都能察覺到巨龍渾身散發的濃濃的怨念。
“那個……”高中生偵探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擔憂，“要不，你先适應一下你現在的身體？”
銀色的巨龍默默把臉轉到一邊，用身體表達着“我想靜靜別問我靜靜是誰”這樣的話語。
工藤新一失笑，之前的緊張感盡數退去，轉而開始興致勃勃地研究面前這個只在西幻電影和小說中出現過的傳說中的生物。
龍诶……
Advertisement
居然就這麽活生生地出現在這裏……
簡直太神奇了……
“動作小心點，我現在一指甲就能把你劈成兩半。”
猶如悶雷滾過一般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工藤新一卻聽清了其中的內容，于是停下正要摸向龍爪的手，驚訝地擡起頭：“你會說話了？！”
“……我本來就會說話好麽。”從一開始突然變成巨龍的懵逼到逐漸适應這具身體并找回本能，也不過短短幾分鐘的時間，琴酒控制住自己不再吐出寒冰的龍息，語氣不屑地開口：“說話的本能并沒有丢失，只是一開始不太适應而已。”
“還是覺得你好厲害，這麽快就掌握了這具身體……”工藤新一忍不住贊嘆。
“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是目前來說我有種這種形态才是我最适應的樣子的感覺。”說到這裏，琴酒忍不住皺眉，龍眼上方幾排鱗片便移動了幾分：“就像這樣——四肢屈起，身子趴伏下來，将頭放在前肢上……只要我有這種想法，身體就會自動做出相應的反應。”
“你的意思是……你其實就是一條龍？”工藤新一聽着琴酒的話，看着眼前的巨龍做出的一系列動作，神色也漸漸凝重起來。
“……在這個游戲裏。”墨綠色的豎瞳翻了個白眼：“現實中我還是個人好麽？”
“咳、咳咳——難怪之前你就表現得完全不像個正常人，”工藤新一裝作沒事發生一樣将剛才的烏龍掩蓋了過去，“比普通人要強大數倍甚至還要多的力量，似乎永遠不會枯竭的體力，相較于常人更加敏感的視覺聽覺……我以為這些都是你平時自帶的身體屬性，結果……原來是龍的力量嗎？”
還有曾經出現在琴酒手臂上的，魚鱗樣的花紋，以及那條避開了琴酒轉而攻擊他的蛇……似乎之前的一切都有了解釋。
所以，和他一起走到現在的，居然是條龍？
一條滿腔熱情要去屠龍救公主的龍？
工藤新一覺得，自己有些弄不清這個游戲的走向了。
“我覺得目前需要弄清楚的問題是，如今的我——跟山頂那條龍是否有關聯。”
銀色的巨龍趴伏在山間的平地上，長長的尾巴不時在地上敲打着，墨綠色的豎瞳讓人想起蛇類的眼睛，語氣卻是與充滿攻擊性的外表不符的平和。
與他商議的對象是個還不足他前肢一半高度的少年，聞言少年微微點頭：“确實，畢竟我們的目的是打倒那條龍救走公主——以此希望能夠找到脫離這個地方的辦法。雖然說現在我們這邊因為有你而大大增加了獲勝的可能性，但是萬一你跟那條龍有什麽聯系……”
要是那條龍跟這家夥是親戚……
“我可不記得自己有數據親戚，這到底只是個游戲啊小鬼，”琴酒有些無語地瞥了眼腦洞開得比他還打的少年偵探，“就算再厲害，那條龍也不過是個NPC，充其量就是一串數據而已——話說你怎麽回事？怎麽智商掉線得這麽厲害？”
“啊哈哈哈，這不是從來沒見過龍嗎……”工藤新一幹笑着撓了撓後腦勺。
雖然在心裏告訴自己這只是個游戲，但是面對這條活生生的巨龍，饒是一貫沉穩鎮定的工藤新一也忍不住好奇心——畢竟，這可是每個男孩子都向往着要見一回的巨龍啊……
“快點回過神吧大偵探，”巨龍墨綠色的瞳孔中無語的神色越發明顯，對着這個用好奇的眼神不時打量着他的小鬼順勢開了一波嘲諷，“如果連僅有的引以為傲的智商都離你而去，那你可就太凄慘了。”
“……對不起我錯了。”工藤新一抽搐着嘴角，捏着鼻子認了。
話說這家夥一天不怼他就不自在是吧？
“趕緊找回狀态，免得待會兒耽誤我推副本，”原本趴伏在地上的銀色巨龍擡起頭望向山頂的方向，長長的龍尾伸了過來，将少年偵探攔腰卷起，“感受一下這史詩般的榮耀吧少年，你是第一個被允許坐在龍背上的人類。”
直到自己被龍尾卷着放在了銀龍的背上，工藤新一一直繃緊着的神經才放松下來：“雖然是從未有過的體驗沒錯，不過你真不覺得自己的發言有些中二？”
“坐好吧小鬼，我要起飛了。”越來越适應這具身體的琴酒等少年偵探坐好之後，伸展開了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大雙翼。
雖然還沒弄明白自己如何就由人變成了龍，但當務之急便是盡快通關，啊不，脫離這個游戲——就算這種勇者大冒險走向的全息游戲再吸引人，他也不想在被受制于某個神秘存在的情況下來走劇情。
游戲就該痛痛快快地玩，副本就該酣暢淋漓地刷才對！
坐在一頭巨龍的背上體驗飛翔的感覺對于工藤新一來說，是他十幾年的人生中從未有過的新奇經歷。身體下面是涼涼的堅硬的鱗片，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夾雜着水汽的雲朵撲面而來，低下頭就能看到高聳的山峰、青翠的平原和緩緩流淌的大河，西邊的山頭處，酡紅的夕陽正在緩緩消失。
“真是……漂亮的景色……”
工藤新一情不自禁地喃喃道，似乎終于對某個宅男如此癡迷于游戲的做法有了一些了解。
畢竟，這樣的風景可不是能夠随處可見的。
“打起精神來小鬼，我要降落了。”
峰頂上類似于城堡一樣的建築已經觸手可及，銀色的巨龍拍打着雙翅，巨大的身體俯沖下來，穩穩地停在了城堡的前面。
“反正……不是我的審美。”琴酒眯着眼打量了一會兒黑漆漆的牆壁和屋頂，有些嫌棄地道。
好不容易從龍背上下來的工藤新一在雙腳接觸地面時忍不住長舒一口氣，擡起頭看到那棟巨大得對于此時的琴酒也綽綽有餘的城堡時，也是一副牙疼的表情：“不是說龍都喜歡金光閃閃的東西嗎？這怎麽是黑乎乎的一片……”
這真的是巨龍住的地方？
還是說那龍真的得抑郁症了？
正當一人一龍在猶豫要不要進入這個城堡時，黑乎乎的城堡上空，空氣突然扭曲起來，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像是漩渦一樣的東西。随即一道機械平板的聲音在兩人腦海中響起——
“恭喜玩家進入最後關卡，通關任務——屠龍，救公主。”
一人一龍對視了一眼，看來他們的猜測是正确的，這種類似于勇者大冒險一樣的做法确實是通關的方式。
“英勇頑強的勇者啊，恭喜你突破重重險境，走到了最後。”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兩人都看了過去，城堡上空的漩渦處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披着黑袍的人影，他的雙臂上托着一個白裙長發的女子，兩人就這麽相當違背物理定律地定格在半空中。
工藤新一緊緊地盯着那個被黑袍人抱着的女子，她似乎是失去了意識，但是那張臉……
“蘭！”少年偵探瞳孔收縮，右手握緊了腰間的長劍，朝那個黑袍人怒吼：“你這個家夥，放開蘭！！”
“不行哦親愛的勇者，”黑袍人搖了搖頭，聲音嘶啞幹澀，讓人忍不住皺眉，“你還沒有完成最終的任務，怎麽能這麽輕易地得到公主呢？”
“可惡的家夥，你就是那條擄走公主的巨龍吧！”工藤新一一把抽出長劍，“快點跟我決戰！”
“別這麽沖動啊勇者先生，誰說我是那條巨龍了？”黑袍人的語氣格外悠閑，“雖然我很欣賞你這高昂的鬥志，但是很可惜，我并不是那條邪惡的巨龍。”
“那你又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琴酒墨綠色的豎瞳盯着那個人，眼神戒備。
“我只是任務的發布者而已，負責發布最後一關的任務。”黑袍人道，随即揚起聲音：“那麽來吧勇者先生，要想救下公主，就打倒那個魔鬼的造物吧！”
“那條巨龍，就在這個城堡裏吧？”工藤新一緊緊地盯着那個黑袍人問道。
“沒有哦勇者先生，那個邪惡的家夥在擄走了公主後，就僞裝成了人類的身份，居心叵測地跟在了勇者先生您的身邊……”也許是見到工藤新一此刻的表情，黑袍人的聲音中帶着越發明顯的惡意——
“您想得沒錯哦，那條巨龍……此刻就在您的身邊呢，而且已經迫不及待地化為原型亮出獠牙了哦——只要打敗這個罪孽深重的造物，您的公主就得救了；如果您不幸落敗，那麽很可惜，您就只好成為巨龍的食——”
“真是狗血的劇情啊，”悶雷一般的聲音滾過，巨龍的眼中滿是不屑，“我就說肯定不會白給我一個龍族的身份，結果居然是最終的Boss麽……”
“沒錯哦，如果你能夠打敗勇者，那麽你也可以通關最終的游戲哦。”黑袍人的語氣中惡意滿滿：“那麽兩位，請愉快地享受最後的游戲吧，若是一直沒有分出勝負的話，兩位就會一直被留在游戲中哦，包括……我們的公主殿下。”
結果，這個家夥是要他們自相殘殺來供他取樂嗎？還拿蘭做威脅……
“你這個……可惡的混蛋！”工藤新一狠狠地咬牙道，藍色的眼睛裏滿是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