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67

“大哥,半個小時已經到了!”

只能通過監控看到畫面沒辦法聽到聲音的伏特加自然不清楚琴酒和Rum之前發生了什麽,他只是老老實實地按照琴酒的吩咐,看時間一到,立刻提醒琴酒。同時在心裏偷偷嘀咕了一聲。

Rum已經從窗戶掉出去了大哥怎麽不趕緊追呢?現在還站在原地……

耳機裏的聲音讓琴酒拉回了有些遠離的神智,他深吸一口氣,用平常的語氣下達了命令:“全部撤退,注意掃尾。”

這麽大的動靜根本瞞不住,所以還是按照以往的慣例,暴力消除一切證據。

不,等等……

那個家夥……新一他還在這裏!

琴酒立刻回過神來,就要讓伏特加停下來,卻聽到一聲轟響,緊接着便是腳下劇烈的震動,為了保持平衡他朝旁邊移動了幾步,但是這樣的動作卻讓他加深了眉間的褶皺。

畢竟是在刀尖上摸爬滾打的人,對于自己的身體情況不能說門清但是也了解不少。這樣的傷情……

琴酒抿了抿唇,不得不承認現實。

他這次的傷,恐怕懸。

但是……那家夥還在這裏呢……

頭頂又是幾聲轟響,帶來的震感一次比一次強烈,琴酒已經感受到了逐漸上升的熱度,看來上面已經燒得差不多了,爆炸帶來的火勢正在慢慢往下走。

他得在閃燃發生前帶那個小混/蛋離開才行……

剛才的移動讓他來到了牆邊,這給他的行動帶來了很大的便利——對于現在暫時失明而且連站立都有點勉強的他來說,有個借力點會更加方便他移動。

這間屋子是五樓走廊最盡頭的房間,現在的形勢電梯是不能用了,從樓梯走下去得先走到走廊的那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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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在腦海中回憶着這棟建築的內部結構,強自提起精神聽了一會兒,從剛剛被Rum撞破的窗戶中透過來的風幫助他辨明了正确的方向。

剛走了沒幾步,又是一陣轟響和震動,他捂住被動作牽扯到的傷口,扣住牆壁的指尖已經用力到發白。即便如此,他也只是稍微歇息了片刻,再次擡起了腳步。

伏特加發現那家夥進來是差不多十分鐘前,以那個家夥的性子一定會一層一層每個房間地去找……所以短短十分鐘時間根本不夠他爬到五樓……

胸腔裏鈍鈍的疼痛已經麻木了,琴酒咬了下舌尖,勉強拉回有些飄遠的神智。

他只要順着樓梯往下走……應該就能……遇到他……

有什麽細小的東西掉了下來,砸到了他的身上。琴酒伸手撚了撚,不算特別堅硬的觸感,帶着被火焰炙烤的溫度,指腹摩擦間邊緣部分被撚成了細碎的粉末。

是木屑——鈴木閣的建築材料……

看來……得抓緊時間了……

鉑金色長發的男人一手攥成拳頭擋在嘴邊咳了幾聲,胸腔的震動加劇了傷處的痛感,這讓他狠狠地皺了下眉,同時用力咽下了口中湧起的鐵鏽味。

“阿陣!”

一層一層往上找的工藤新一終于在三樓的走廊裏找到了他要找的人,然而這人此刻的樣子卻讓他的心提了起來。

那個強大的、所向披靡的、連警方都要忌憚幾分的男人正一手支撐着牆壁一手拽着胸口處的衣服,扶着牆的那只手的指尖幾乎已經扣進了牆壁裏,泛着沒有一絲血色的青白。他的頭低垂着,傾瀉的長發使得工藤新一看不到他此刻的臉色,不過這樣的姿勢恰好說明這人正處于一種極力忍耐的狀态。

少年偵探敏銳的視線看清了這人的身體居然正在微微發顫,他心中一緊,連忙跑了過去:“阿陣!你怎麽樣?哪裏受傷了嗎?”

“新……一……?”

幾次将要失去意識又被他勉力維持着清醒的琴酒終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感受到有人跑到他的身邊扶住了他的胳膊,便“看”向了聲源處。

“是我——阿陣你的眼睛?!”男人墨綠色的瞳孔沒有焦距,工藤新一只覺得大腦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失聲道。

“只是一點小問題,一會兒就沒事了……先離開這裏,”想着盡快把這家夥帶出去的琴酒對于自己的身體只是含糊地說了一句,末了扯了扯嘴角試圖安撫明顯有些焦躁的少年,“這次可是要拖你後腿了大偵探……”

工藤新一抿了抿唇,拉着男人的胳膊将其小心地搭在了自己的肩上:“那這次就換我來‘英雄救美’了喲。”

“瞧把你能耐的。”盡量維持着平穩的語氣,琴酒順着少年的動作把頭往少年那邊側了側,估算在這個角度下這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黑衣組織二代目這才有些痛苦地慘白着臉色,無聲地皺了皺眉。

感受到男人蹭過來的動作,工藤新一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耳朵:“喂你不是吧,這麽大的人了居然還撒嬌?”

琴酒把頭又往少年那邊歪了歪,語氣甚至還帶着一絲調笑的意味:“那也得看對象的好嗎?”與平穩的語氣毫不相符的,是他緊緊皺起的眉頭和說完之後便緊抿得泛白的雙唇,以及被他捂着胸口的手抓出來的、越發加深了幾分的衣服的褶皺。

伴随着逐漸響起且越來越大的木頭燃燒發出的“畢剝”聲,兩人下到了二樓。堪堪在樓梯拐角處站定,就聽得頭頂傳來“噼裏啪啦”一陣亂響,接着便是重物落地帶來的震感。工藤新一眼疾手快地抓住木質扶手穩住了身形,同時不忘緊緊扶着琴酒繞過他的脖子搭在他肩上的手臂:“你還好嗎阿陣?”

“必須……盡快離開。”琴酒抿了抿唇,額頭滲出的冷汗浸濕了他的劉海,鉑金色的發絲一絡絡地黏在了側臉。

少年偵探下意識地咬着下唇。

如果這麽長時間他還沒發現這人情況不對,他就不是工藤新一了。但是目前的情況确實危急,火勢就要蔓延到頭頂,在情況變得更加糟糕之前趕緊離開才是正事。

“走。”工藤新一道。趁着震勢漸緩,扶着琴酒往下一層走去。

雙目依然不能視物,琴酒的口腔裏充滿了鐵鏽味,造成這的原因不知道是從喉管湧上來的血液還是他為了保持清醒而咬破的舌尖。疼痛的感覺早已麻木,他只能感受到胸腔裏的心髒跳動得越發無力,以及正在漸漸喪失的體溫。

一陣困意伴随着冷意襲來,琴酒咬着舌尖的牙齒又加了幾分力道。

雖然不知道這人具體情況如何,但他的樣子讓工藤新一感到隐隐的不安,卻又尋不到由頭。只能加快了腳步,想着先從已經能夠聞到煙熏火燎的味道的鈴木閣走出去再找醫生給這人檢查一下身體。

兩人就在時不時發出的轟響以及帶來的震感中盡可能迅速地走完樓梯來到了一樓,接下來只要從大門口出去就安全了。

但是此刻的火勢已經完全起來了,橙紅色的火苗舔上了一樓的窗簾桌布,并且慢慢爬上了桌子櫃臺。少年偵探的額頭被火焰帶來的溫度炙烤出了一層汗水,他帶着琴酒小心地避開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的吊燈,繼續往出口走去。

離大門口越來越近,工藤新一聽到了漸漸變得清晰的消防車的鳴笛聲,他立刻精神一振:“阿陣,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

意識正在不可抗拒地變得越發恍惚,琴酒勉強提起了點精神,确實如少年所言,他聽到了尖銳的鳴笛聲,雖然有些遙遠——但是與此同時,他注意到了從頭頂傳來的、有些怪異的聲響。

像是經年已久的陳舊木頭終于耐不住時光的腐蝕,壓在上面的重物讓它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因為不堪重負而最終從內部開始斷裂的一聲脆響——

“啪。”

琴酒失去焦距的瞳孔在一瞬間劇烈收縮,他來不及多想,用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帶着毫無防備的少年撲了出去。

下一秒,被火焰侵蝕了的橫梁幾乎是擦着兩人的身體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而剛才的動作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琴酒的臉色霎時間變得血色全無,他克制不住地咳嗽,一路上一直被他死死壓在喉管裏的血液趁機噴湧了出來。盡管他及時擡手捂住了嘴,殷紅的液體還是順着指縫滴落到他的衣服上、垂落到身前的淺色發絲上,又順着頭發浸濕了少年偵探的衣襟,在上面染出一片暗紅。

“阿……陣?”

工藤新一睜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麽事情變成了這樣。但是在目光落到他身上大片大片的暗色痕跡時,他突然一個激靈,立刻找回了神智。

“阿陣我馬上叫救護車!你再等一下,一下就好……”少年偵探一邊動作迅速而小心地扶着男人坐起來,以防咳出來的血嗆到氣管,一邊用空餘的手掏出側兜裏的手機。

需要指紋解鎖的手機因為手指沾了血而無法識別指紋,工藤新一用力咬着下唇,幾下将手指在袖子上蹭幹淨,再次解鎖時終于成功了。

他要調出撥打電話的界面,然而卻發現他的手指正在顫抖,幾次嘗試都沒能打開,他定了定神,最後終于戳中了,卻在撥數字時發現手指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到後來連屏幕上的數字都看不清了。

直到有透明的水滴落到屏幕上,他才意識到原來他的視線模糊,是因為眼眶中不知什麽時候蓄起的淚水。

琴酒還在咳血,殷紅的液體中混有暗紅色的塊狀物。工藤新一心一顫,他知道那是什麽——是這人破碎的內髒,夾雜在血液中被咳了出來。

為什麽會這樣?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工藤新一張了張口,卻只能沙啞地叫着這人的名字:“阿陣……”

到底還是沒能堅持到最後……

咳嗽漸漸止住了,先前的力氣也随之消失。琴酒有些疲憊地合了合眼睛,盡管依舊看不到東西,盡管各種感官正在漸漸消失,他也知道此刻他的樣子一定吓到了少年——這家夥的聲音裏已經帶上哭腔了,說不定……還在掉眼淚呢……

真是的……

我可不想……看到你哭啊……

身上是大片血跡的男人倚靠在少年的懷裏,吃力地擡起手來。

不過還好……

“新一……”

這家夥……沒有受傷……

“別……哭……”

一個大小夥子……還掉眼淚……害不害臊……

“我……”

我……會心疼……

只差一點點指尖就能觸及到少年臉龐的手頓在了半空中,然後就像是主人突然之間失去了力氣一樣,垂落了下去。

“……阿……陣?”

工藤新一茫然地睜大了眼睛。他把視線轉向懷中,鉑金色長發的男人阖着雙目宛如熟睡,燃燒的火焰給他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暖暖的橙黃,但是少年卻覺得仿佛置身寒冬,骨頭縫中都散發着冷意。

作者有話要說:

題外話

工藤新一:要是當時我能共感的話,也就不會到最後才發覺了……為什麽這麽重要的時候就不靈了呢?!

琴酒:不想讓你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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