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何修遠被摁着親了半天,才得了喘氣兒的機會,他也才突然明白,翟東南以前那都是讓着他,由着他胡鬧。

不然,他早就被撂倒千百回了。

何修遠病沒好完全,兩人吃完飯後,翟東南又守着點拿着藥過來。

“我不想吃這個了……”何修遠苦着臉。

翟東南沒理他,把裏面比較大的藥片掰成兩半遞給何修遠。

“快吃。”

何修遠沒辦法,還是硬着頭皮把藥吃了進去。

翟東南放在桌上的手機一閃一閃的亮着,何修遠還在一旁喝水,他走了過去接了電話。

那邊是沈綽的聲音,“明天,繼續跑長途了。”

“Z市,以後固定線路。”

沈綽現在的聲音聽着公事公辦的樣子:“跑完回來補入職手續,早上走得早,來不及。”

翟東南“嗯”了一聲。

沈綽頓了幾秒,話筒裏沒了聲音,隔了一會兒,他挂了。

這次跑長途倒是跟上次不一樣,沈綽倒像是真把他當成個普通同事似的,兩人之間除了工作沒有太多其他交流,吃飯的時候坐在一起,沈綽倒還能心平氣和的跟他扯兩句,翟東南也和氣的回應。

但見過了沈綽貧的一面,見到了這跟他年紀一般的成熟穩重後,卻有些不自在。

回來過後,翟東南去補入職手續,卻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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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裏調出了個人檔案,他有案底記錄。

就算城北再缺人,但在招人這方面,硬性規定還是必須達到的。

翟東南站在辦公室門口,手裏拿着各種資料複印件,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沈綽本應該下完班就回了家,看着他站在那裏,腳步遲疑了下,還是走了過去,問他怎麽了。

翟東南聲音聽不出情緒:“入不了職。”

沈綽愣道:“為什麽?”

這個對文化要求沒有太高,義務教育都接受過吧。

翟東南沒吭聲。

沈綽盯着他,“你說說,我看看能不能幫忙?”

翟東南還沒開口,坐辦公室裏那姑娘卻沉不住氣了,剛才看完了翟東南的檔案,整個人對着他都是鄙夷的态度,眼睛裏根本瞧不上他這一人物。

她的聲音很尖,嗓門又大。

“他有案底記錄,殺過人的。”

沈綽呆在了原地。

就算平日裏他愛抽煙喝酒偶爾嫖一嫖,也還算是個社會良民了。

他看着翟東南面色未改,把手裏的複印件丢進了垃圾桶裏,轉身就要離開。

腦子一熱,拉住了翟東南的手。

翟東南回頭看他,“幹什麽?”

沈綽這時候倒有些緊張了,“你...你打算去幹嘛?”

翟東南避開了他的手,聲音淡淡道:“找工作。”

他咬了咬牙,像是決定了什麽似的。“走,我帶你去找肖擎天,他有辦法的。”

翟東南立在原地,沒動。

沈綽朝他走近了點,揮手催促道:“走啊!”

翟東南看了他一眼,跟上了他的腳步。

肖擎天的辦公室裏早沒人了,這人上班時間憑心情,早不知道去哪兒快活了。

沈綽撥了電話,“喂,舅舅。”

翟東南擡起頭看他,沈綽走開了些距離。

講了半天電話後,沈綽拉着他往外走。

“走吧,去飯店。”他出門招了車。

上了車,翟東南也沒說話。

走到一半的時候才開口問道。

“什麽時候能回去?”

“不知道,談得快的話七八點。”沈綽轉了轉手表,又側過臉看了看翟東南,“你弟弟在家等着?”

翟東南點了點頭,又想到現在不一樣了。

說道:“他不是我弟弟。”

沈綽倒是嗤笑了一聲:“別啊……不管是不是親生的。”

“就你對他這态度,你就算亂倫我都沒話說。”

翟東南不作聲。

沈綽的話裏帶酸,這沒泡到手的人看着還是牙癢癢,他又開始逗翟東南:“你說你不喜歡男的,那你喜歡他,難不成他是女的?”

翟東南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沈綽才沒再繼續說下去。

他笑了笑,“也不知道是誰幫誰。”

“我這人還就是喜歡犯賤。”

等到了飯店,兩人直接進門上去了。

肖擎天今天帶着的是一位女伴,翟東南跟着沈綽進了包廂,也沒開口。

沈綽叫了一聲舅舅,肖擎天才把腦袋轉了過來對着他們。

他看人的時候依然讓人覺得很不舒服,說話的聲音又帶着點輕蔑:“說吧。”

沈綽:“剛才在電話裏說的差不多了。”

肖擎天“哦”了一聲,身邊的女伴識相的去了洗手間。

“那找我幹什麽?”

沈綽還是跟剛才一樣,跟着肖擎天的話往下走:“想請舅舅幫一下忙。”

肖擎天冷哼一聲笑道:“你的工作我幫忙,他的工作我也要幫忙?”

沈綽臉有些難堪,卻站着沒走。

翟東南自始至終都沒插過話,他只淡淡的聽着,然後看着窗戶發呆。

肖擎天今天明顯心情不好,像是把沈綽當受氣包似的:“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兒吧,少讓你媽操心,早點結婚定下來。”

肖擎天一說起沈綽就停不下來,沈綽癟着一張臉,打斷他:“舅舅。”

他指了指被晾在一旁的翟東南,認真道:“你幫這一次吧,他....”

沈綽斟酌了下用詞,“他...跟別人不一樣。”

肖擎天眼神都沒望向翟東南,直接對着他下了逐客令:“滾。”

翟東南退了出去,沈綽追着跑了出來。

他喘着氣,追上了翟東南。

“你...對不起。”畢竟剛才,翟東南受到了侮辱。

沈綽原本打算幫忙,卻沒想到什麽也沒做成。

翟東南沒抱希望,心裏一點波瀾都沒有。

人生本來就這樣,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別想太多有的沒的。

但沈綽替他跑這一趟的心意,他領了。

翟東南真心實意的說道:“謝謝你。”

沈綽愣了愣,“我什麽都沒幫上。”

翟東南卻揚了揚頭,神色倨傲。他好像一直就這樣,別人看不上他,他也看不上別人。

沈綽還在那頭想着,翟東南卻轉了身往外走。

“翟東南!”沈綽大聲喊道。

“以後!還能聯系你嗎?”他快步走到了翟東南面前,“說真的,我喜歡你這一類型。”

他話裏帶着認真,說完自己都笑了,“你第一天冷着臉的樣子,我看着就喜歡。”

他擡頭看着翟東南,“不過我知道,你心裏有人了。”

“我是說,做朋友,行不行?”

“我就不争取睡你的機會了,做個朋友吧。”

翟東南點了點頭,他看着沈綽的臉道:“其實...”

其實什麽?沈綽期待的等着他講道。

“其實你性格挺欠的。”

沈綽黑着臉看着他。

翟東南卻沒說出其他總結性的話了,最後留了一句。

“少抽煙了。”他說完後颔首示意,向沈綽告別後便走了。

翟東南兜裏的煙還捏着,打火機卻不知道丢哪兒去了。

城北的房子看着都挺破舊,他在路邊攤一個老奶奶那兒随手買了一個打火機。

翟東南沒走,蹲在那兒抽了根煙。

這樣不行,翟東南心想道。

沒有收入,靠着何修遠的工資,不行。

翟東南起了身,現在天都有些黑了。?

跑完長途還沒有吃飯,他摸進了條小巷,點了份最便宜的小面吃了。

他沒回城西,何修遠剛剛的電話打來他沒接,回了短信跟他說有事,等會兒回。

翟東南跑了大半個城北,最後貓着身子進了磚廠。

這磚廠看着也破舊,燈泡就一根電線連着,光線昏暗。

翟東南站在那兒,問了問正在吃晚飯的工人。

這裏幹活的大多都是五六十歲的老工人。

他們看了一眼翟東南,說道:“現在缺人,搬磚倒是可以,一天一百。”

“包飯嗎?”

那邊的工人笑了笑,舉着手裏的鐵飯盒子,筷子敲的叮當響,“自家帶飯。“

“旁邊工地有賣盒飯的,十塊錢一份。”

翟東南想了想,道了聲謝,退了出來。

他又晃悠了半天,去小學旁買了千層酥,坐着公交車回到了城北。

何修遠在家裏等着他,今天他先回來,倒是熱好了飯菜。

翟東南鑰匙插進了鎖孔時,何修遠便蹦噠着去了屋門口。

他才一進屋,就被何修遠撲了個滿懷。

翟東南繃緊的臉才終于笑了,他揉了揉何修遠的腦袋,手裏還提着千層酥,聲音溫柔:“慢一點。”

何修遠聞到了味道就退開了身,“啊是千層酥!”

他拿過了翟東南手裏提着的盒子,嘀咕道:“今天買的有點少啊……”

翟東南沒說話,何修遠笑着擡起臉看他:“吃飯吧哥。”

何修遠剛一轉身的時刻,翟東南卻抱緊了他。

“別叫我哥了。”

翟東南霸道的說道,“別人以為我們是兄弟。”

他是突然想到,今天早上沈綽說的那個亂倫的詞,有些刺激到了他。

何修遠被他锢着動不了身,艱難說道:“那叫你...什麽啊..?”

“誰以為我們是兄弟啊?”何修遠抿着嘴道。

“名字都不一樣,這人傻吧。”

翟東南點了點頭,“嗯,傻。”

“至少我叫何西北才應該認為我們是兄弟啊?”

東南西北,難道不是這樣嗎??

翟東南松開了些距離,何修遠蹦噠進了客廳,把千層酥放到了桌上。

“吃飯吧,哥。”

說完又捂着嘴,“叫順口了。”

翟東南坐了過來,何修遠卻像是對剛才那個話題依然興致勃勃道:“那我以後叫你什麽?南南行嗎?”

說完後他自己都笑了,“好像在叫兒子一樣。”

翟東南聽着沒吭聲,往何修遠碗裏夾菜。

何修遠吃飯的時候注意力總跑偏,翟東南打了下他腦袋,“快吃飯。”

何修遠委屈巴巴的端着碗刨了兩口飯。

翟東南摸了摸他腦袋,說道:“不改了。”

“随你怎麽叫都行。”

何修遠看着他,怯生生的說:“都行嗎?”

翟東南“嗯”了一聲。

何修遠把剛才刨到一半的飯碗遞給翟東南,聲音痛苦道:“老婆,添碗湯吧。”

“剛才吃太急了,梗住了。”

“......”

後來晚上,翟東南壓着何修遠壓了一個小時。

何修遠被親老實了,只敢小聲哼唧,再也不敢亂喊了。

“哥。”何修遠入睡前迷糊的叫着翟東南。

翟東南已經從背對着他睡到把這人摟在懷裏睡了。

他“嗯”了一聲,何修遠卻不說話了。

翟東南又親了親他的腦袋。

何修遠小聲的說道:“千層酥好好吃。”

翟東南在黑暗裏笑了笑,“喜歡嗎?”

何修遠在他懷裏點頭,圓圓的腦袋不住的拱着他胸前。

“很喜歡。”

翟東南摸着他柔軟的頭發,誘着他說道。

“還喜歡什麽?”

何修遠閉着眼在他懷裏擡起頭,一口親到了他的下巴上。

“喜歡你。”

翟東南抓着何修遠的手,“有多喜歡?”

何修遠抱着他的腰,耳朵還緊緊的貼在他的身前,像是睡着了一般。

翟東南輕輕摸了摸他的臉,又問了一遍,“有多喜歡?”

何修遠砸吧着嘴,像是無意識呢喃一般說道:“超級喜歡。”

何修遠,喜歡千層酥,很喜歡。

何修遠,喜歡翟東南,超級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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