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西紅柿濃湯（一）
開業第八天，十月是被黑澤先生零點從床上喊起來的。睡得迷迷糊糊的十月只記得自己跟着黑澤先生下了樓，進了一扇門，之後具體做了什麽忘了個精光。
因為實在是太困了，一天的勞累下來，十月完全沒辦法在半夜打起精神來，以至于第八天開業的時候，看到外面一座座垃圾山，陷入了驚愕之中。
透過餐館的窗戶，十月清晰地看見連綿不盡的垃圾山，不僅如此，吧臺上的時鐘才指向早晨7點，灰蒙蒙的天空已經飛來了數架飛艇一般的交通工具，成堆成堆在這片土地傾倒垃圾。
“黑澤先生，這裏就是異世界嗎？這裏完全不可能有人存在吧，又怎麽可能會有客人。”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的十月詢問道。
不同于十月，黑澤先生似乎對于現在所處的環境司空見慣了，很是淡然地趴在吧臺上舔毛，清潔身體。“沒人？不要小瞧了人類的極限啊，十月。”
“哎？”
十月不太明白，再轉頭看向窗外，立刻明白了黑澤先生的意思。飛艇到底有限，載來的垃圾堆成一個個新的小山後，就一起離開了這片廢地。飛艇的離開沒有讓這塊荒地安靜下來，垃圾的傾瀉仿佛只是一個開始，飛艇離開後，一個又一個衣着破爛，瘦骨嶙峋的人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他們之中，有男有女，有青壯年，也有老少殘疾。比起他們一身狼狽的模樣，他們的眼睛十分明亮，帶着生的欲望和狠厲果決，這是一些在地獄邊緣厮殺求生的人，比起能活下來，這片環境完全算不上什麽。
他們的目光認真又游離，認真地在新的垃圾堆中搜尋自己需要的東西，游離于周圍那些會對他的生命造成威脅的人身上。
這場僵持維持了半刻，在這生死懸崖的邊緣，終究是有人耐性不夠的，那是一個黑發黑眼髒兮兮的小孩，他的雙手似乎受了什麽重傷，包裹着更髒的布條。十月懷疑，如果那個孩子真的受傷了，包紮用這麽髒的布，真的不會感染嗎？
雙黑的孩子腳步一動，緊接着好幾個成年男人也向着新鮮的垃圾堆跑去，随後，除了那些還隐匿着的人都沖了上去。這一下，離新産生的垃圾堆本來就不近，人小腿又短的雙黑孩子反而在人群中成了最後的那批人。
十月看到為首沖過去的男人在垃圾堆中迅速地翻出一塊發黴的面包，還沒來得及塞入口中，身後就有更為強壯的男人撲了過來。厮殺開始了，十月最後只看見那個第一個行動的雙黑孩子混亂中似乎被誰傷到了，在垃圾堆中翻滾了一圈，似乎是被打怕了，捂着有一絲血跡的左手臂在陳舊的垃圾堆中找了一個地方躲了起來。
似乎是為了保護十月的心理健康，原本透明的窗戶變得模糊起來，厮殺的場面也在他的眼前消失。
十月有些愣怔，由于最後一眼看的是那個雙黑的孩子，所以剛剛的那一幕在腦海中的印象尤為深刻。那個孩子，與其說是受傷害怕躲了起來，倒不如說是，引起厮殺後，金蟬脫殼，隐藏在背後，化作等待捕食的餓狼。
“怎麽？害怕了？”清理完毛發的黑澤先生邁着優雅的貓步向他走來，吻部勾着似笑非笑的角度。
十月呆愣地點了點頭。雖然從小到大作為孤兒的生活有些艱苦，但是有赤司家的資助，向日前輩們的關懷，他的生活也算不上太難過，此時看到異世界的這番景象，不得不說，他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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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是在他的生活中從來沒見過的事情，雖然餐館玻璃模糊地很快，還是讓他十分驚愕。
“嘛，第一次總會有些不習慣的。加油吧。”黑澤先生很是不負責任地安撫了一句，就躍進了吧臺廚房裏，似乎準備在倉庫裏找些什麽東西吃。
等到時鐘指到了八點，十月才被自己肚子帶來的饑餓感給喚回了神。此時面前的玻璃已經不複剛剛的模糊感，變得澄澈透亮。
外面的厮殺似乎已經結束，今天新産生的垃圾堆已經被翻找地一塌糊塗，雖然它本來就很髒亂。此時，只有寥寥幾人還在那裏翻找着東西，瘦到皮包骨，甚至斷手斷腿的他們似乎是這片地區的最弱群體，只能在勝利者掃蕩完後，撿拾殘渣。在這些人中，十月沒有看到那個雙黑的孩子，在垃圾堆旁的屍體中也沒有看到那個孩子的身型。
果然，那個孩子是活着的。
十月沒有想過那個孩子是否有被當做食物吃了這個可能，首先他作為一個心理健康的青年，是不會有這種想法的，再看已經到了生存邊緣的那些人，就算怎麽翻找也沒翻找到食物，也不會去碰那些屍體就知道，這片地獄并沒有食人的習慣。
十月冷靜下來後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他快步走到吃完鲔魚，正在用貓爪擦臉的黑澤先生身邊。
“黑澤先生，怎麽回事，外面的人好像看不到我們一樣。”
如果說這裏是一片繁華的鬧區，人在所難免會忽視這間普普通通的餐館，但是對比外面髒亂的環境，十月館可以說就是塵土中一顆難掩光華的珍珠了，那麽外面那些人怎麽會像是沒有看到這座餐館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
黑澤先生擡起頭，瞥了一眼窗外。“你看一下規則不就知道了。”
想到昨天因為異世界一說，并沒有繼續看完的餐館規則，點開了系統面板，發現規則上面多了一個小小的紅點。
【噫，一般系統有什麽變動，不是會自動跳出來嗎？】
十月如此想着，點開了餐館規則，立馬發現了有哪裏不同了，昨天還只有寥寥四個規則的後面原本是一個待補充的省略號，如今在省略號之後多了一行字樣。
【隐藏規則（隐藏規則針對異世界客人開放明示）：
一，本店只接待有緣人和有緣人帶來了客人，代理店長不能拉客。
……】
餐館規則增加了，只不過因為是對客人追加的條約和限制，所以沒有自動跳出顯示。餐館規則第四條，在異世界店長不能離開餐館，直到擁有自保的能力為止。隐藏規則，只有異世界有緣人才能發現十月館，店長不能拉客。
如此一來，十月在異世界接待到客人的可能就降到了一個很小的數值，特別是在如此環境之下，本來人就少，每個人都在掙紮求生，就算看到了，又怎麽會進來這家十分突兀的店裏。
“黑澤先生，今天真的能接待到客人嗎？”
黑澤先生甩甩尾巴，看了一眼窗外，回想了一下這是哪個世界哪個地方，皺了皺眉。“有點……困難吧。”
“既然如此，就不能把隐藏規則放寬一點嗎？”十月示弱懇求道。系統是黑澤先生制造，那麽也有方法改變一下規則的吧。
“不能哦。”黑澤先生轉個身盤下。“系統雖然是我創造出來的産物，但是規則并不是我一個人定下的，牽涉到異世界，這份規則是我和世界本源定下的規則，我定下規則約束你，保護你。本源定下規則，維持平衡和秩序。”
“世界的能源——能量點不是在每個人身上都能随意截取的，而這些能截取到能量點的人，本源和我為他們打上了有緣人的名頭。在異世界只有有緣人能看到十月館，選擇貨幣付款還是物品付款都看他們的意願。本世界因為是你的本源世界，規則就沒那麽苛刻了，所有人都能來十月館。”
“本世界也有有緣人，也能獲取能量點嗎？”
黑澤先生點頭。“當然，本源連接着所有世界，不過和異世界一樣，除非有緣人提出物品支付，不然作為代理店長是無權選擇付款方式的。”
十月聽完他所說的，頹然地嘆了口氣，趴在了桌子上。“這麽說來，我的債務這個月根本不可能還清啊。”
十月扒拉着指頭算了一下，感覺2600能量點的債務利滾利利滾利，離還清簡直遙遙無期。不過，這麽清算債務的時候，十月發現，原本對數學很是頭疼的自己竟然算清了一連幾個月需要還的債務，這應該就是增加了一點屬性點在智力上的效果吧，好吧……還是有可以高興一下的東西的。
“不過啊，黑澤先生，就算是貨幣也是有緣人提供的一種物品啊，為什麽不能提取能量點啊。”
黑澤眯了眯眼，沒想到一點智力的提升倒是讓這小子的腦袋活絡了一點。
“嘛，就告訴你一點物品支付能提取更多能量點的規則好了。”
十月一聽，立刻坐起身，高興地點了點頭，開小竈什麽的太棒了。
“貨幣雖然也是物品的一種，但并不是有緣人的貼身之物，金錢一類的物品從他人手上交易給自己，從自己手上交易給他人，這種流動太快的物品并不能提取到能量點。就像我之前說的，能量點富足的人身上，一根體毛都蘊含着豐富的能量點，因為毛發和有緣人有着密切的聯系，所以……能量點才多啊。”
十月長大了嘴，啊……這麽說的話，類似于貨幣之類流通的物品就不能去選擇交易了，要選擇和有緣人有密切關系的東西才行啊，但是他總不能和別人說：麻煩你拔一根毛給我當做抵押耙。
客人會以為我是變态的！
不管十月內心怎麽腹诽，交易就是如此，他只能盡量做到不被認為是變态了，不然，恐怕有緣人就不會再來這家店第二次了。
就在此時，十月館的大門被推開，門口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提醒十月有客人到來了。十月高昂起頭，看向門口。
“歡迎光臨……啊……”十月看着渾身髒兮兮，手臂纏着又厚又髒裹布的雙黑少年。
【這個孩子，果然還好好活着……他原來能看到這家店嗎？】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異世界第一站，全職獵人流星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