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李部來了┃泥人出土

任東南扛着池清明出了地下室, 胡綏和李小酒緊接着跟了出來, 胡綏問:“你要帶他去哪?”

“你們放心, 等他辦完了我要他辦的事,我會把他交給你們。”

胡綏看了看李小酒,李小酒說:“你們倆就這麽去了, 我不放心。你要是再被他三言兩句蠱惑了可怎麽好。”

任東南說:“既不信我,跟着就是。”

他們倆便緊跟在任東南後面,他們一直走到房子的後院, 任東南才将池清明放了下來。

池清明的身體似乎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靠在牆根上坐着,一直劇烈地喘息着。

任東南問:“是這裏?”

池清明說:“時辰未到, 你要強行将大哥挖出來,我不能保證他能複活。”

“自從你告訴我這件事之後, 我已經查過,至親之血喂養, 即便提前挖出來,也能複生。少廢話,作法吧。”

李小酒冷笑一聲, 胡綏看了他一眼, 低聲問:“你笑什麽?”

“你說這任東南,為什麽急着要把那泥人挖出來?”

胡綏說:“他是看池清明撐不了多久了吧?”

“他怕我叔叔來了之後,這泥人就保不住了。”李小酒說,“所以他急着在我叔叔到來之前,把這泥人帶走。”

“那……那我們要不要阻止?”他雖然學藝不精, 也知道他們學道之人的基本準則,就是不可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尤其是為了私人感情,用邪術去造邪物。他們這些衛道之人,要先講法,再講人情。

“我倒是很好奇,看看這泥人到底是什麽樣。”李小酒說。

胡綏其實也好奇,而且他這人向來感情用事,任西北死的那麽慘,要真能複活,其實他沒有什麽意見。他自己本身也是個妖怪。

Advertisement

池清明靠在牆上,說了幾樣東西,任東南讓李小酒和胡綏看着,自己就去準備了。池清明見任東南走了之後,便看向李小酒,說:“我爸爸……”

“你放心,他的毒一個時辰才發作一次,剛發作過,下一次還早呢。”李小酒說着就蹲了下來,問:“值得麽?為了池承平,做到這地步,不怕死了下地獄麽?”

池清明咳嗽了幾聲,嘴角又咳出一點血來,說:“我的一切,都是我爸爸給的,他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我也該是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我命短,心腸壞,可我爸爸人很好,如果能拿我的命,換他多活幾年,我求之不得。”

“你是不是占蔔過?”李小酒問,“你占蔔的,你能活到多少歲?”

池清明看着他,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靠在牆上,幽幽地說:“我小時候父母就沒了,跟着我叔叔他們生活,我叔叔有四個孩子,家裏苦,又被罰了很多款……”

李小酒回頭對胡綏說:“你瞧瞧,要開始賣慘了。”

池清明卻置若罔聞,依舊呆呆地說:“後來我一個人出去玩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走了,深山裏活到六歲的時候,又被警察給帶到了孤兒院,是我爸爸收養了我,給了我一個安穩的家,你們不會懂得,他對我的意義,家對于我的意義。如果他死了,我一個人活着,還算有家麽?”

池清明一直都記得他初次見池承平的那個夏天。他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樹底下看連環畫,孤兒院的陳阿姨對他說:“你是不是又想咳嗽了,還在樹底下坐着,快進去吧,又有家庭來看孩子了,我看條件不錯呢。”

他從樹底下爬起來,跟着陳阿姨往房子裏走。他是不相信有人會收養他的,他身體壞了,老生病,個頭小,性格也不算好,就連院長在介紹小朋友的時候,也常常會忽略他。但他願意聽陳阿姨的話,陳阿姨是對他最好的人,不會罵他,陳阿姨常跟他說,待在孤兒院裏是沒前途的,以後會很慘,找一個好的家庭被收養了,才能過上正常的生活,有很多好東西吃,有很多連環畫看,還有很多人的疼愛。

他跟着陳阿姨進門,正好看見院領導領着池承平往裏頭走,池承平一眼就看見了他,笑着說:“小朋友長的很漂亮。”

“他身體不大好。”領導很如實地對池承平說,“您裏頭看看,還有不少孩子呢。”

池承平卻問:“他身體是什麽問題?”

不等領導說話,池清明就一把沖上去,抱住了池承平的腿。

池承平笑着蹲下來,說:“小朋友。”

他也不說話,臉色通紅地抱着池承平的腿。

池承平總說是緣分,說他們父子倆有緣。他也不記得當時自己怎麽有勇氣沖上去,可能真的是命中注定的緣分。池承平摸了摸他的頭,年輕而英俊的臉上,是極好看的笑容。

親父子是極深的緣分,養父子自然也是。

李小酒坐在旁邊,說:“如果他知道他養了個什麽怪物,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池清明聞言幽幽地看着他,不再說話。

任東南帶着作法需要的東西過來了,開了法壇,李小酒拱了拱胡綏:“你去幫任東南。”

任東南受了傷,挖泥人的時候顯然有些吃力,胡綏看了李小酒一眼,李小酒塞到他兜裏一張符:“見不對勁,就把這符篆貼那泥人身上。”

胡綏點點頭,見李小酒朝池清明走了過去。

池清明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念的什麽咒語,法壇裏的香呈現出一種十分詭異的姿态,他口中念念有詞,然後将一碗雞血撒在地上,撒了一圈,任東南便站到那圈子裏頭,拿了鐵鍬開始挖。

胡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裏,任東南氣喘籲籲,卻仿佛急切地很,一點也顧不上身上的傷勢。胡綏見他有些吃力,便說:“我幫你吧,你歇一會。”

任東南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胡綏還是搶過他手裏的鐵鍬,幫他挖了下去。

沒多久就挖到了一塊木板,他原以為是棺材,又挖了幾下才發現不是,只是一塊擋板而已。任東南卻已經等不了了,直接撲倒在坑邊,伸手将那板子用力掀了起來。

燭火之下,只見一塊大紅的布裹着一個人,躺在坑底一動不動。胡綏只覺得背上發涼,扭頭去看李小酒,李小酒已經走了過來,站在坑邊盯着那泥人看。

任東南将那泥人抱了出來,放到了地上,然後伸手揭開了上頭的紅布,裏頭卻是一個被彩線纏繞的幾乎看不清面目的人。

之所以說是人,不是泥人,是因為那那彩線纏的并不緊密,隐約能看見裏頭的皮膚。任東南臉上露出十分驚喜的表情,急忙伸手解開上頭的彩線,一張人臉便露了出來。

栩栩如生,和眼前的任東南,眉目有幾分相似。

胡綏想去摸一摸任西北的身體,看他有沒有體溫,任東南卻猛地轉過頭來,厲聲說:“別動他。”

他說完擡頭看向池清明,池清明跪在地上,去看任西北的臉。他臉上的情緒更為複雜,說不出是欣喜還是震驚。

“還是太早了……”池清明說。

任東南卻沒說話,而是爬起來,将他哥哥抱了起來。大概那泥人化作的任西北太重了,他臉上露出十分吃力的神色,腰腹間的血已經浸透了上頭的紗布。

“任東南,你要幹什麽?”李小酒問。

“我要帶我哥哥走。”

“他只能被送到百花洲去。”李小酒說,“這才是你哥哥複生的唯一可能。”

任東南說:“然後交給李部,讓他來定奪我哥哥的生死?”

“他未必是任西北。”李小酒冷冷地說。

任東南不說話,冷着臉就要走,李小酒攔住他,胡綏也趕緊站到李小酒身後,拿着鐵鍬,說:“任教官,你聽小酒的吧。”

就在這時候,一直在地上跪着的池清明,忽然抱住了李小酒的腿,對任東南說:“快走!”

李小酒臉色一震,道:“池清明,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任東南卻抱着他哥哥就走,李小酒要攔住他,卻被池清明抱住了腿,胡綏拿着鐵鍬戰戰兢兢,就要去攔任東南,就在這時候,任東南懷裏的任西北忽然猛地吸了一口氣,整個身體都拱了起來,不止任東南驚呆了,就連旁邊的胡綏他們也都驚呆了。

任東南抱着他哥哥就朝外頭跑去,李小酒一把踹開了池清明,擡腳要走,卻再度被池清明抱住了腳,他一時掙不開池清明,也下不了決心殺他,只好對胡綏說:“還不去追!”

胡綏這才拿着鐵鍬跑了出去,任東南已經将他哥哥放進了車裏面,胡綏跑到大門外頭,見那車子從他眼前開了出去。

但是車子剛開了沒多遠,迎面就開來了一輛車,逼停了任東南的車子。

緊接着便從車上下來一個人,身高體長,一身黑大衣,不是李成蹊,還能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李成蹊:我這個男主角總算出場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