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僞情敵(上)
童景銘都已經準備下課之後趁着楊少澤還沒回房間的時候,從楊少澤那邊溜上三樓。
但是卻在上完課回寝室的樓下遇到了正在散步的鐘離。
“喲。”鐘離朝他打了個招呼,還瞥了眼何書安,朝何書安笑笑。
“中帥好。”何書安回應了鐘離,偏頭對童景銘說,“我就先上去了,等會兒你弄好了直接來找我就行。”
“好。”目送何書安離開的背影,童景銘想不明白鐘離在這邊偶遇他的目的是什麽。
昨晚洗幹淨的手帕現在還揣在褲兜裏,手抄在褲子口袋裏,童景銘犯起了難。
“上樓坐坐?”鐘離邀請童景銘去隔壁那棟樓,童景銘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小聲道:“不了吧。”
“我又不會吃了你,再說了,你現在身份是我弟弟,我們要什麽來往也沒有,別人豈不是要懷疑?”
鐘離話中有理,童景銘無法反駁,只好跟在鐘離身後上了樓。
童景銘走到二樓樓梯口的時候還下意識地朝那頭看了眼,不過距離太遠,他也看不見楊少澤那屋的狀況啊。
“少澤有事還沒回來。”鐘離似乎知曉他內心的想法,一語道破,讓童景銘挺不自在的。
鐘離的房間在楊少澤正樓上,屋內幹淨整潔無異味,東西也不是太多。
“先坐會兒,我去倒杯水。”鐘離說了聲,就去了桌子那邊倒水。
童景銘有些不安地坐着,環顧了一下四周的情況,發現床頭櫃上還放了個相框。
童景銘似乎是下意識地就站起身子走了過去,即使知道在別人屋子裏,碰別人東西是不禮貌的行為。但童景銘還是不受控制地伸手拿起了相框。
照片裏是鐘離跟另外一個男子,那個人比鐘離稍微高一點,攬着鐘離的肩膀,對着鏡頭笑得一臉燦爛,而鐘離的表情更多的是寵溺。
Advertisement
“這是我弟弟,鐘越。”鐘離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在童景銘轉身的時候,把手中倒滿水的杯子遞到了童景銘手裏,同時拿走了童景銘手中的相框。
鐘離盯着照片看了會兒,喃喃道
“我跟小越長得不太像呢,他像爸爸,我像媽媽。性格上也是,他太耿直了,又急躁。”
“呃……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怎麽感覺鐘離下一秒就要開始回憶起以往的事情,童景銘對于這種“家庭倫理”沒有太多的興趣,“我其實是有事情想跟你說的。”
童景銘小心地喝了口杯子裏的水,甜絲絲的,不知道是加了什麽。
鐘離把相框放回原位,扭頭問童景銘“什麽事?”
童景銘彎腰放下杯子,手伸進口袋當中,把之前在食堂裏,鐘離給他擦嘴的手帕掏了出來,質問道
“你的手帕,上面有特殊的香水味道。”
“哦,哨兵就不能使用香水了嗎?”鐘離表情淡定。
“這香水味跟莉莉身上的一模一樣,你們倆身材相仿,這裏,都有一顆痣。”童景銘指了指左側脖頸處。
鐘離下意識地摸向脖子處,笑了笑,“所以,你想表達什麽?”
“你……你為什麽之前會出現在比武招親的現場?在生意場的時候,為什麽不說實話?你是不是有什麽目的?”糟糕,他怎麽覺得有點頭暈?童景銘說着說着踉跄着坐到了床上,揉了揉太陽穴。
鐘離居高臨下地盯着他,“實話?我跟你說的可句句屬實,我既是鐘離,又是莉莉。我既是卡米亞星球的中帥,又是生意坊的老板娘,這兩種身份有沖突嗎?星球法上難道有規定,哨兵就不能僞裝成向導嗎?”
看着童景銘痛苦地蜷縮在床上,鐘離笑容更扭曲了,一條腿跪到床上,胳膊撐在童景銘身側,靠着童景銘耳朵道
“至于沒跟你說其他的事情,呵,這個可能得問問楊少澤了。”
“你……你在水裏放了什麽?”童景銘雖然懷疑過鐘離,但他沒想過鐘離會直接“暗算”他。
“別擔心,就是些麻痹神經的藥物,睡一覺就好了。”
“你為什麽……”童景銘現在看東西都有點晃眼,他就覺得鐘離的表情不太對。
鐘離呵呵一笑,“為什麽?五年前與拉布諾星球的演習,指揮官是楊少澤,在他指揮的所有演習中都沒有出過問題,唯獨那次,小越的機甲艙內發生故障,你說到底是為什麽!”鐘離聲音發狠,手已經掐到童景銘的脖子上,微微用點力氣,童景銘就得交代在這裏。
鐘離又緩慢松開了手,“不,不能,你要就這麽死了,楊少澤也不會難受。”
“我不懂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放開我!”他可真的是,莫名其妙被卷入了不該卷入的事情,童景銘想推開鐘離,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在徹底昏迷前,他聽到鐘離對他說
“五年了,要是小越不死,現在大帥這個職位就是他的。當年唯一有資格與楊少澤競争這個職位的,只有小越。你以為楊少澤是什麽善茬嗎?我勸你還是自求多福,免得被他利用了也不知道。”
什麽利用不利用,他跟楊少澤本就互相利用,有名無分。
這個鐘離八成是精神失常,有被害妄想症。
童景銘頭痛欲裂,眼皮有千斤重,掙紮了半天才醒了過來。
大口大口地喘氣,耳邊傳來楊少澤的聲音
“醒了?”
咽了口口水,童景銘看了眼屋內的燈光,再看看窗外的夜色,問
“幾點了?”
“淩晨了。”
掙紮着坐起來,童景銘揉了揉腦袋,渾身都是虛汗。他還以為鐘離要毒死他。
身側的楊少澤下了床,倒了杯溫水過來。
“謝謝。”童景銘盯着杯子裏的水看了會兒,擡頭問,“你沒下毒吧?”
“下什麽毒?”楊少澤伸手摸了摸童景銘的腦門,“沒發燒。”
“……”一口喝掉杯子裏的水,童景銘翻了個白眼,他是陰溝裏翻船翻怕了!
剛準備縮回去睡覺,楊少澤關了燈,問道
“今天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什麽意思?”童景銘不太确保他能把鐘離的話複述給楊少澤聽,就如鐘離所說的那樣,楊少澤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人。
“沒什麽,”楊少澤進了被窩躺了下去,“你暈倒之後是鐘離送你回的寝室,他說你好像發燒加身體透支,突然就暈倒了。我因為身份原因,就沒去你那屋子。剛開始是何書安照顧的你。”
“是嘛。”他暈倒之後的事情可一點都記不得,那麽,何書安是怎麽照料他的?
鐘離也是,居然能想出身體透支那麽奇葩的借口。
“嗯。”楊少澤沒有多問別的話,比如為什麽暈倒,為什麽會跟鐘離在一起,反而沉默了起來。
就在空氣一度十分凝固,兩人都快睡着了的時候,童景銘突然來了一句
“鐘離的精神體是什麽?”
“嗯?”
“他有什麽特殊能力嗎?”
“他精神體是一條很稀有的變色龍,其實在哨兵當中,這種精神體沒有太大的優勢,畢竟攻擊力不強。但鐘離學習能力很強,善于僞裝。所以,他利用自身的優勢,一直做間諜類型的工作。但,也僅限于以前。鐘越出事之後,他就很少接軍事活動了。”
“哦,這樣啊。”這樣就能說得通,為什麽他完全看不出來莉莉就是鐘離了,童景銘翻了個身,面朝楊少澤,“鐘離他們家……有……精神病史嗎?”
“嗯?為什麽這麽問?”
“就是感覺他有時候怪怪的,哈哈,我就随口一問。”他一定是腦袋壞掉了,問這個問題做什麽!完全會引起楊少澤的懷疑好嘛!
“據我所知,沒有。好了,快睡吧。”楊少澤攬住童景銘腦袋,黑暗中在童景銘的腦門上親了一下。
安慰的動作暧昧又多餘。
童景銘內心蕩漾,呸!
一定要記住,他們都不是好人!
只有何書安才是最可愛的!
“今天感覺怎麽樣?昨天看到你哥把你送回來的時候吓了我一跳,你是低血糖嗎?”第二天一大早,何書安就在等他一起去上課,同時還給他帶了甜品當早餐。
雖然很想說自己不是低血糖,但何書安的臉實在殺傷力太大,童景銘只能接過何書安做的甜品,抱歉道
“昨晚謝謝你了,我沒事的。”
“沒事就好,今晚有時間再幫你補習功課吧。”
“好的。”
“對了,你有聞到什麽好聞的香味嗎?”何書安與童景銘并排向教室走去,嗅了嗅鼻子,看向童景銘,往他這邊嗅了嗅,恍然大悟道,“好像是你身上的。”
“啊?”童景銘揪起衣服領子聞了聞,“沒有啊,可能是衣物清新劑的味道吧。走吧,馬上要上課了。”
“哦哦,好的。”
哪有什麽好聞的味道,那是發熱期的體味啊!
生為一名向導,就算童景銘再糙,發熱期還是知道的。
一般向導,每個季度都會有短暫的發熱期,程度因人而異。
除了抑制劑,抑制藥片同樣管用。
不過,如果有穩定的哨兵伴侶的話,也可以找伴侶解決。
童景銘體質特殊,發熱期幾乎為零,有時一年一次,有時一年兩次。
只是這次時間還沒到啊!
都怪楊少澤,前天晚上瞎幾把撸他家小弟弟!
這次發熱期居然提前了!
要是被何書安知道他一個“哨兵”居然會有發熱期,那豈不是立馬就要露餡。
所以下課之後,童景銘謊稱要回去如廁,急急忙忙把何書安給甩到了身後。
其實他是回去找抑制藥片去了。
童景銘在自己的随身物品裏翻來覆去,終于找到了抑制藥片,但是瞥了眼有效期,瑪德,居然過期了!
煩躁地抓了把頭發,重要關節掉鏈子。
盤腿坐在地上,童景銘在思考,他能從哪搞到抑制藥片或者抑制劑。
他現在人在軍隊裏,肯定出不去買抑制藥片。
他要是跟楊少澤求助,保不準楊少澤會直接把他給辦了。不是他自戀,送上門的肥肉,楊少澤沒有理由不吃。如果不吃的話,多半會直接将他遣送回府,他就別想再在軍隊裏“鬼混”下去了。
而軍隊裏,他唯一認識的向導就是何書安。
他總不是跟才十八歲的何書安道“喂,寶貝,我是你前未婚妻的現任伴侶,我發熱期莫名其妙就來了,能搞兩片抑制藥片嗎?”這種鬼話,何書安會搭理他嗎?
再說了,剛成年的何書安未必身上會帶抑制藥片。
啊,煩!
不對,他還認識一位向導!
一顆小石頭“啪”地一聲砸到研究室的窗戶上,正專注繪圖的王波濤一愣,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又一粒小石頭砸到窗戶上,王波濤才意識到是有人在外面惡作劇。
起身走到窗戶那邊,看到的就是沖他龇牙笑的童景銘。
十分鐘之後,童景銘被江波濤從正門帶進了研究室。
“你怎麽從窗戶那邊砸窗子?”王波濤明顯沒睡好,呵欠連天不說,眼底都是淤青。
“我這不是沒有密碼跟人臉識別,從正門進不來嘛。況且,你不是在研究室嘛。”童景銘跟着進了王波濤的私人研究室,研究室的門關上之後,童景銘松了一口氣,這下就算是問抑制藥片,也不會有人知道。
“你這話說得我好心酸,天天加班加班加班,你看看我現在的狀态,去相親都沒哨兵能看上我。”王波濤怨氣滿滿,從口袋中摸出根香煙,叼到了嘴中,接着在桌子上一大堆東西中找出了打火機。
童景銘目瞪口呆地看着王波濤把煙點着,問道
“你也抽煙?”
“來一根?”王波濤從口袋中摸了根遞給童景銘。
他可好久沒抽這玩意了,軍隊禁煙啊!楊少澤也管着他不給他抽。
童景銘美滋滋地點上煙,吸了口,吐出煙圈,宛如神仙一般。
王波濤歪頭瞥了他一眼,笑道“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抽煙的向導。”
“第一個是誰?”
“我自己啊。”
“哈哈哈!”兩人相視一笑,臭味相投。
好半會兒王波濤才想起來,問童景銘,“對了,你找我有事嗎?”
“就是,你有沒有那個……那個……”真到了關鍵時刻,童景銘居然有點問不出口了。
“什麽?”王波濤眯眼抽了口煙,沒當回事。以為童景銘撐死了問他借錢。
“抑制劑或者抑制藥片有嗎?”
“……”坐在椅子上抽煙的王波濤手中的煙直接掉到了褲裆的位置,當感覺到異樣的時候,褲裆已經被燙出了一個洞,“啊啊啊啊啊啊!燒了!”
王波濤手忙腳亂,連忙拍打裆部站了起來,同時跺腳踩滅了煙蒂,還不忘沖童景銘大叫“你說什麽!”
“……”呃……童景銘拿煙的姿勢微微顫抖,為什麽江波濤的反應這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