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又夢見喝醉酒的男人,像是連續劇一樣,不依不饒的追殺我。

他用酒瓶砸我,我拼命逃,跑過一座覆滿塵土的舊石橋,被他硬邦邦的皮鞋砸到頭,摔了一跤,爬起來繼續跑,穿過一條矮圍牆跑到田野裏,在幹巴巴的田埂上撒丫子狂奔,田埂左邊有一條小河,河裏飄着白白的包裝紙,我很害怕踩進引水的土溝裏,但我不敢停下。

四周荒無人煙,天際灰蒙蒙的,我撲進老婦人的懷裏,她丢下裝滿蠶豆夾的竹籃子,舉起鋤頭呵斥醉鬼,而我抱着她的腿嗚嗚大哭。

光怪陸離的夢境不斷扭曲變幻,忽然有人抱住我,我一時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熱…”我渾身虛汗,撐開被角。

秦岳朝松開我,轉而捂住我的嘴,我不明就裏,蹬了他一下,反被他壓住了腿,他微微擰着眉頭,神情嚴肅,眼神在示意我別發出聲音。

窸窸窣窣,我屏住呼吸細細聽了聽,頓時渾身僵直,周盼娣又在翻東西。

這回我不怕了,可秦岳朝不像善茬,大概不會輕易放過她,她跟我說過兒子在大城市念書花銷大,家裏全靠她當保姆賺錢,真是的,秦岳朝回來了她還不收斂一些,我有些煩躁,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奇怪的是,秦岳朝并沒有發作,反倒裝起大頭蒜,還讓我繼續演下去。

出門的時候他背着我,若無其事的囑咐周盼娣:“我帶他去醫院複查,你把床單被罩都換了,用消毒水把家裏打掃一遍,書房的東西很要緊,不要挪動,也不要亂扔。”

周盼娣和我相處得十分融洽,對秦岳朝卻總有些懼意,老老實實的點頭答應。

我伏在他背上,出了單元門打起雨傘,南方城市冬天陰冷潮濕,還總是下雨下雪,我很不喜歡。秦岳朝說他的車丢在公司了,要先帶我去公司,開了車再去醫院,我一晃神傘柄敲到了他腦袋,他話音一窒,回頭看我。

“舉高點。”

我換了只手,風刮過,指頭凍得難受。

“在想什麽?”他問。

我下意識:“沒什麽啊…”想了想又說:“你打算把保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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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岳朝把我往上颠了一下,我下巴不小心磕在他耳朵上,涼絲絲的,又有些許溫熱,觸感太過親密,我往旁邊躲了躲。

秦岳朝說:“別亂動。”

我脖子歪着怪難受的,抓心撓肝的好奇,追問:“你知道她要找什麽,故意說書房的對不對?”

秦岳朝不搭理我,我故意拿傘柄敲了敲他腦袋。

他跟尊佛似的不為所動。

我好煩,這樣我多沒面子啊,于是我把涼透的手抄進他後衣領裏。

秦岳朝凍得一哆嗦,兇巴巴的說:“幹什麽!再煩把你扔馬路上。”

我心想你吓唬誰呢?也不看看現在誰騎着誰。于是我對着他耳朵大叫:“不行——!遺棄親人犯法!”

秦岳朝氣得要死。

我說:“你會說話呢?我還以為你啞巴了。長路漫漫跟我唠唠嗑不行嗎?裝什麽酷。”

秦岳朝說:“你要給她求情,有什麽好說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猜的還挺準。

“她不聰明,你幹嘛非要耍她,直接辭退就好了嘛。”

秦岳朝說:“我有我的計劃,你只管吃喝拉撒睡。”

我說:“什麽計劃?”

他不說。

我想:對付一個偷東西的保姆,頂破天也不過是報警拘留,于是退而求其次:“那你都已經知道她要偷東西了,肯定也不會真的把東西給她,我們回去跟她談談,讓她走人。”

秦岳朝嗤的一笑:“你怎麽知道我不會把她要的給她,她拿了東西才能交差,不然也是死。”

我聽着怪滲人的,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秦岳朝又回頭看我一眼,半晌竟然語氣溫和的對我說:“害怕了?”

我幹笑…偷個東西就要死,還說得一本正經,我能不怕嗎?

“饒了她吧。”我放低聲音:“行嗎?哥。”

秦岳朝聽見我說“哥”腳步明顯一頓,過了好一會兒極輕的嘆了口氣:“你第一次求我,我答應你。以後別随便發善心,吃了虧別怪我沒提醒你。”

他難得這麽溫情,特別有當哥哥的範,我心下安然,放松脖子貼近他,上了出租車就不冷了,他拿了車帶我去醫院,雖然還是不理不睬,但我心情大好,采血的時候我撸起袖子,忽然想起他方才說的話,就問他:“我以前都沒有求過你嗎?”

秦岳朝着實被我問住了,竟然愣神的看着我:“求過。”

我說:“那這就算第二次了。”

他皺起眉,不悅道:“事不過三,我不會次次都答應你。”

我翻個白眼:“哦哦~還有一次,等我想好了再求您。”媽的,他又在裝逼了,我默默對他比中指,等我腿好了天高海闊,自己賺錢養活自己,才不用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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