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餓得狠,一碗粥刮得幹幹淨淨,吃完舔舔嘴皮子還想再來一碗。忽然想起自己為什麽絕食,瑟瑟發抖。
“這粥…你做的?”我說。
秦岳朝:“我剛到家。”
我結巴了:“那那…那不就是…”
“保姆做的。”
我眼前一黑,抓住秦岳朝的領子,湊近壓低聲音:“她會放安眠藥的,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
我想掐他:“那你還讓我吃?”
秦岳朝不置可否的掰開我手指:“她當我是死的嗎?在我眼皮子底下還敢下藥。”說着一手拿了空碗,一手繞過我後腰把我提了起來:“你幾天沒洗澡了,一股子臭味。”
我一瘸一拐的被他架着往外走,沒力氣跟他打架,只能幹嘴仗:“你才臭,你亞洲第一臭。”
秦岳朝冷笑一聲沒理我。
我走得實在艱難,秦岳朝不耐煩了,索性把我整個提了起來挎在腰邊,周盼娣在客廳捏着手唯唯諾諾的站着,秦岳朝沒事人一樣讓她去睡覺,她欲言又止,一步三回頭的去了自己的房間。
“給我搞個輪椅吧,拐杖不好用。”我好歹長這麽高的個頭呢,只是瘦了點就被他這麽拎雞崽似的拎來拎去,忒丢人。
秦岳朝言簡意赅:“蠢。”
我坐進浴缸裏,裹着紗布的腿晾在浴缸邊,一絲/不挂的敞着鳥,渾身不自在,撈了毛巾蓋在胯下,誰知秦岳朝還不出去,竟自顧自挽起袖子,我看他這架勢是要伺候我洗澡,我何德何能啊?夭壽了,吓得趕忙說:“我自己洗。”
他充耳不聞,我額頭上貼着紗布,他拉過靠板讓我腦袋仰在上面,就好比把一顆圓白菜放在案板上,還考究的調整了一下位置,鑒于傷口不能沾水,他給我臉上蓋了塊小浴巾,我眼前一片白茫茫,真怕他接下來抄起一把菜刀把我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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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岳朝洗頭水平太差了,我頭發被他薅掉了好多,耳朵裏還沖進了水,我起先嚷嚷着:“托尼老師輕一點可以嗎?”他就力道輕一點,後來可能嫌我話太多,他就兇巴巴的說:“閉嘴,再吵讓你辦卡。”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他也看不見我的,我咧着嘴,是真心實意的高興,水很暖,他的手掌很大,我想:他要真是我親哥,其實也不錯。
轉念間樂極生悲,頭上傷口劇疼,我痛得哼出聲來,秦岳朝拉開浴巾,刺目的白光驟然襲來。
尖銳的嗡鳴緊随其後襲擊了我的耳朵,刺激得我如蝦米般弓起,在深不可測的記憶海底傳來一個暴怒的吼聲:“先救我弟弟!”
是秦岳朝,我認得出,是他的聲音。
我暈過去之前萬分感動的想着,我到底為什麽要跳樓,看把我哥急的。
我暈過去的時間很短,秦岳朝把我從水裏撈出來我就醒了,于是他又把我放了回去,我懷疑他有嚴重的潔癖加強迫症,我都洗暈了他還不依不饒的要給我搓澡,我氣得要死,八成跳樓就是被他氣的。
“哪家的哥三更半夜出差回家不睡覺也不準弟弟睡,還堅持給弟弟搓澡的?變态嗎你?”我趴在浴缸邊,頭上包着浴巾,瘋狂比比他。
他搓完背搓胳膊,力道大得像鋼絲球刷鐵鍋,皮都快給我搓禿了,我全程慘叫,他搓得一頭汗,完事把搓澡巾往我屁股上一摔,鄙夷的皺着眉:“臭蟲。”
他把我從頭到腳拾掇得幹幹淨淨,這才放我去睡,我看了一眼牆上挂鐘已經三點半了,簡直離譜,更離譜的是我安詳的躺下以後,過了會兒他竟把自己的枕頭拿來,二話不說就鑽我被窩。
“幹嘛?”我一頭霧水。
秦岳朝自顧自背對我睡下。
我:“大哥,這是我房間,你走錯了吧。”
他擡手關燈:“這是我家。”
我……無言以對,躺着思索了一下他為什麽要來和我擠一張床,無果。不過有一件事我想明白了,他那麽賣力且執着的把我洗幹淨,不是為了我,是為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