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臻草,本來就是神話傳說中才有的藥草,哪裏是平常人能見到得到的?老夫尋了許多年,也只是聽聞皇宮裏藏着這麽一昧,僅此這麽一昧。”

祈靜擡起頭,“尋藥之事自然有人負責,神醫不必擔心。”

小老頭咂舌,“哼,普天之下,僅那麽一昧的藥草哪裏有那麽好得?”

祈靜只是行了禮,“勞煩了。”

小老頭甩着衣袖,走出了門才扔了一句,“有什麽要折騰的來喊我,老頭我收了錢自然也是要做好的。”

祈靜把披風攏的又嚴實了些。

“走吧,帶我去見見世子爺。”

林喬倒是底子擺在那裏,這種小病一副藥說不定就藥到病除了,生龍活虎,正在和裘七交代着什麽。

“你可是真要去?”

祈靜一行人只能看到裘七跪在那裏,磕了幾個頭。

林喬鎖着眉。

“你先下去,讓我想想。”

祈靜有些吃驚,裘七向來忠心,也本分的很,不會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怎麽了這是?”

林喬見了她,“可是好些了?”

祈靜颔首,“謝過世子了。”

林喬扯扯唇,同樣感了風寒,他卻看不出什麽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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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這正妃身子真是差,竟然一個小病就如此孱弱,要好好補補了。

“裘七想去軍營,他想着這次随爹娘出征。”

林喬手指敲着桌子,顯然心煩意亂,他身邊最得力的就是裘七,倒不是舍不得放他走,就是戰場上刀劍無眼。

祈靜笑笑,“若是他鐵了心去,世子也攔不住。”

林喬看向她。

祈靜添了句,“男兒大多想沙場征戰,博取功名,這是在正常不過了。”

林喬眯起了眼。

裘七武功不比他遜色多少,這麽多年也一直沒想過要去戰場,怎麽這會鐵了心想去?

大軍開撥在即,他之所以留下來也不過是當個質子罷了,用來掣肘他爹娘罷了。裘七一身好功夫,在府裏京城這邊也基本就是浪費。

他心底思量了許多,計較着種種利弊,面上卻不顯。

“殿下怎麽想起來要來了?”

祈靜笑笑,“來看看世子怎麽樣了。世子怎麽也感了風寒?”

林喬随口扯道,“可能是昨夜下了馬車,一時邪風侵體。”

祈靜瞧了他一眼,沒說什麽。

兩人都無聲良久。

還是祈靜打破了寂靜。

“世子,我想日後常出府轉轉。”

林喬愣了一下馬上應下,“好,我讓人把腰牌給你,要定新馬車嗎?”

祈靜把未出口之前準備的那些“臣妾之前一直呆在深宮沒怎麽看過京城”的說辭默默咽了下去,“不用了。”

世子爺答應的格外爽利。

出乎她的意料,也不問她出去幹什麽。

“世子爺不問我出去做什麽?”

林喬覺得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說了,想出去看看?”

祈靜面上浮起溫柔的笑,“妾身謝過世子了。”

她既然決定要将當初的事情好好琢磨,查出母妃為何而死,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潔白細膩,十指修長,雖然不受重視卻也沒怎麽做過苦活,一雙養尊處優,什麽都沒沾過的手。

假如有一天,被迫要浴血——

祈靜閉上眼,握緊手,裙角起了淡淡的褶皺。

母妃,那也是值得的。

她這一輩子,都不想擁有害怕的情緒,她絕對不允許,暗地裏有任何人毀掉她的小七。

未到十日,祈靜就又一次踏入了淮南閣。

“鄙人高澄,要見王掌櫃季掌櫃。”

婢子一聽便一激靈,“澄姐姐,您這邊請,我這就去通傳。”

王掌櫃和季掌櫃抹着汗進了包廂。

“小姐,您怎麽提前來了?”

比起上次,祈靜有些算得上不争不搶的樣子,如今周身更加凜冽,眉眼也格外銳利。

美而不敢親近。

“人找到了嗎?”

安國公府雖然對她不錯,但她歸根結底,還是要依靠自己。

也只能,依靠她自己。

一次發熱,她好像從之前那種得過且過中徹底擺脫出來。

模糊之中,她夢見了母妃,還夢見了那張讓她咬牙切齒深恨不已的面容,鮮血四散開來,木質的地板上血跡怎麽樣也擦不淡。

大公主的話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人嘛,倒是勉強有一個。”老季的話把她思緒拉了回來。

她見老季苦着臉,“有什麽但說無妨。”

老季長嘆一聲,“誇下海口的正是犬子。”

祈靜眼睛一亮,“怎麽說?”

老季覺得自己的面皮都要被丢盡了,“犬子季甲,外面都喊小季,小姐這樣叫就成。但犬子之前從來沒經過商啊,一直在家裏錦衣玉食的養着——”

他沒說的是,這次季甲死皮賴臉在家裏鬧了好幾天。

祈靜眼神一暗,沒經過商?

但她還是答道,“明日來我府上拜見一下吧,畢竟自小耳濡目染,季掌櫃不試試怎知他不是個人才?”

老季只覺得兒子離經叛道,奈何主子發了話,他只能回家讓那混小子明日去安國公府報道。

“其他的有打聽到什麽嗎?”

老季與老王對視一眼,皆是搖搖頭,“辦事不力,還請小姐責罰。”

祈靜擺擺手,“本來就有些年頭的事情了,查不到在本宮預料之中。”

“這次前來,還有一樁事情,兩位可知臻草?”

老季走南行北,做過行商,老王坐鎮京城,不少消息都要在他這裏經手,此時這兩人卻都沉默下去。

祈靜雖然失望,但還是笑了笑,“兩位盡管去查,動作小心些。另外,宮裏暗線的消息每日都要傳過來。”

老季與老王皆應了是。

祈靜撿到了寶。

這是她方才發現的。

小季是個面容白淨個子略高的年輕人,約莫二十多歲。

祈靜把茶盞放下,“小季先生可知本宮尋你所為何事?”

小季點點頭。

“那小季先生憑什麽能認為自己擔得下我這差事?”

祈靜散漫擺弄着瓶裏的秋花。

指甲被塗上嫣紅,指尖在素白的瓷瓶上掃來掃去。

小季不卑不亢,“小季自然是能擔得起的,只怕殿下半路退了。”

祈靜來了興趣,“小季先生不妨仔細說說看。”

季甲在從自家老父親那裏聽到靜和公主苛刻誇張的要求之後,欣喜若狂。

他沒有像父親那樣愁白了頭,而是知道,自己的機會終于來了。

楚有鳥,三年不飛,飛将沖天,三年不鳴,鳴将驚人。

他還是,等到了一個可能的機會。

他告誡自己,也只是可能而已,可能而已。

他已經等得太久,也不确定自己能否繼續等下去。

“殿下知道京城一條街嗎?....”

随着話語娓娓道來,一個宏大的畫卷展開了,從酒樓到珠寶,從青樓到糧鋪,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被一條暗線連起來,一切簡潔明了。

祈靜似笑非笑,“小季先生好大的志向!只是紙上談兵确實不行的,還是要看實行的。小季先生這麽有把握?”

祈靜是個清醒的人,她看見宏圖的展開,也窺得其中的巨大的利益,但風險和利益同在,其中一步一步,都不容得纰漏。

她按捺下心中的激動,假如能建立起來,她的力量就能一點一點培植起來,從消息到錢財,她都能從其中獲得不菲的東西。

這是一個巨大的誘惑,無疑,也是她現在急需的。

小季依然是從容地,“試試便知道了。”

祈靜微微一笑,用小剪子絞去花枝,“是啊,試試便知道了,本宮拭目以待。”

她分給了小季幾家在京城的店鋪,讓他先去經營一個月去。

此間事了。

她丢下小剪子,小雙捧着藥湯走進來,“殿下,喝藥吧。”

祈靜一飲而盡,末了苦味彌漫上舌尖。

她想了想,讨着小雙去取了一盤蜜餞,在小雙驚奇的眼神下,食了幾顆蜜餞,細嚼慢咽吃了下去,苦味被鎮壓下去,淡淡的藥味還有濃蜜的甜。

“下去吧。”

祈靜站在窗邊,仔細思量着局勢。

安國公夫婦離京,之後京城必定動蕩不安上一陣子,其中風波詭谲,她要先保全安國公府這艘大船,以後對她來說,将是極大的助力。

裘七這近幾日就不見了身影。

安國公愈發早出晚歸。

府裏的氣氛愈發緊張。

只有林喬,還是沒心沒肺的。

京城裏關于他又重新去了萬花樓的流言甚嚣塵上,祈靜沒心思搭理,自從決定已下,當然來不及注意這些東西,零零碎碎,空穴來風罷了。

殊不知,她這樣不搭理的态度,就是對流言的縱容。

流言愈發嚣張,靜和公主剛新婚不久就被夫家厭棄,許是有人推波助瀾,靜和公主的謠言傳播得格外快。

連京城裏的說書人也隐密的講起祈靜和林喬的愛情故事。

祈靜本人,約莫是最晚知道自己流言的吧。

是氣沖沖找上門來的徐楓玲,急得步子都是邁的大了多的。

“姐姐,你什麽都不知道?”

祈靜被問得一怔,好笑地問道,“什麽呀,別急,先喝點茶,緩緩再說。”

徐楓玲當場紅了眼,“林喬太過分了!”

祈靜依然雲裏霧裏,“到底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寫文使我快樂,也使我頭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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