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6
又是一陣鞭風。
“把命令給我傳下去,那女人不是有所依仗麽?先把她在京城的産業給動了,憑什麽在本郡主面前嚣張!”
“後日便該考校功課了,不知道世子準備得怎麽樣?”
“還好吧。”林喬猶豫猶豫,“你可想看好戲?”
祈靜低垂的眼裏閃過一絲亮光。“世子說了,自然是要賞臉的。”
馬車朝着相隔的一道街道駛去。
“先用些茶吧,府裏春秋已經備上膳了,等一會看完好戲就回去。”林喬引她上了茶樓。
祈靜微微一笑,“也不急,那酒樓茶樓一并場所都修繕好了,世子不知道可否賞臉去看看?”
總是喝茶也沒意思,搞得天天日子不精彩。
茶樓隔得不遠。
小雙在前面敲了敲門。
“這位客人,我家還不曾開始迎客,再過幾日再來——”開門的掌櫃看見令牌一晃,立刻改口,“請,裏面請。”
一行人這才進去了。
看得出來,祈靜是廢了大心思的。
雕梁畫棟,墨香盈室。
林喬往窗邊走過去,合掌一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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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靜也是頭次來。“是不錯。賞。”
小雙遞了個荷包給那掌櫃,掌櫃受寵若驚。
是的,祈靜沒有公開露過面,一次也沒有。
五彩斑斓的池子裏,一株柳樹藏青色瑩瑩,仔細看,那不是真的,反倒是一塊上好的碧玉雕件罷了。
水裏漾着微光。
不只是琉璃陶瓷玻璃片,裏頭還并着些瑪瑙珍珠,可謂是金銀池了。
“這邊請。”
掌櫃殷勤地很。
那牌子可只有三塊啊,小季掌櫃那裏,他曾經見過一次,想必這兩位在小季掌櫃那裏,也是貴客了。
市面裏頭是熱鬧的,但茶樓卻安靜得很。
只有開了窗,才能窺見半分喧鬧,靜谧極了。
“這邊還種了竹子,只待春天,便景致好看很多了。”掌櫃介紹道。
“冬天不開麽?”林喬挑眉,很是驚訝。
“不開,先吊足胃口。”祈靜眨眨眼。
林喬開懷一笑,指點兩句,“找些大家,事半功倍。”
祈靜颔首,表示記下了。
這邊兩人談的很高興,南濱卻是相當不爽快的。
“算個什麽東西!”她黑着臉從酒樓出來。
酒樓掌櫃苦着張臉,他再也不想招待這祖宗了。
南濱想起來就來氣,竟然被人攔住結賬,大廳裏頭衆目睽睽,讓她裏子和面子丢了個幹淨!
她是騎馬來的,揮着鞭子禦馬而去,身後侍衛只能緊追不舍。
什麽鬧心事兒!
走到暗巷,一陣黑。
過了好一陣子,一群侍衛才沖了進去,南濱怒吼着出來,“沒用的家夥,養你們做什麽!”
她是被扶着出來的,一瘸一拐,身上的衣裙皺得不像樣子,上面還有許多灰撲撲的腳印。
祈靜立在窗前,贊嘆,“世子好手腕。”
“過獎,”林喬神色淺淡,“畢竟已經和殿下成了親,便是要護着殿下的。”
祈靜心知,這要多虧了高氏從中斡旋,若不是高氏,怕是進了安國公府,她也是兩眼一抹黑。林喬算不上什麽多好的人,風流不羁也好,什麽都未必是真實的。
從來沒什麽僥幸,她知道。
林喬這算是坦誠了?
祈靜笑笑,“南濱的腿,還能好麽?”
“不知道,殿下可想讓她好?”林喬面上還是往常的笑意。
“聽天由命。”
“救治及時,便會好,再不濟也有幾個月她是出不來了。”林喬道。
祈靜點點頭。“回去吧。”
“殿下不厭惡她?”林喬的眼裏是一道利光。
祈靜不置可否。“尚且還算過得去。”
她是極淡的顏色,從頭到尾,除了心尖上那一點,紅塵煙火氣極重,提醒着她,束縛着她,也拯救着她。
林喬一收扇子,面上看不出些什麽,只有一雙眼,如深淵。
“那殿下先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祈靜沒什麽想問的,她從來不好奇過多事情,比如李貴妃那詭異的态度,再比如大公主和德妃與母妃的糾結,該知道也就知道了。
“世子記得早些回來,還有課業沒寫完呢。”
林喬看着她上了馬車,什麽都沒回答。
風雪樓。
“主子怎麽來了?”男子戳戳旁邊的人。
“不知道,又失心瘋了?”
林喬的心思,可比海底針深多了,難猜得很。
等到林喬在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南濱郡主怎麽處理?”
那雙腿,留還是不留?這是一個問題。
林喬懶懶散散,身上的衣袍不仔細看是看不出換了一副全新一模一樣的。“約束在府裏頭,別亂跑礙事就行。”
兩個男子對視一眼,“是。”
門在林喬走後才被推開,血腥味濃重,一副鐵索空落落,有些猙獰。
世子又犯病了。
裘七不在,連起碼的發洩都沒辦法,只能忍,全靠忍。
林喬覺得頗有意思。
若不是他要犯病的時候總有些錯亂,也做不出像那般和祈靜說弄斷腿的事情,啧,不過,這人不怕嗎?
也是個有膽子的。
他最後聽到還有課業的時候,險些忍不住要破功,紊亂的功法差點沒能軸轉過來。
南濱安分了。
日子就能清靜了。
祈靜沒有把希望單純寄托在林喬身上,她不做蠢事。
馮遠和禦史大夫家的嫡小姐,似乎是青梅竹馬,可惜郎有情妾無意。
那狀元郎正匆匆趕回來呢,畢竟未婚妻出了事,似乎還與他有關。
祈靜的人打探到,“這幾日,唐皇後屢次向宮外傳遞消息。”
有人坐不住,這些看似連不在一起的東西,就會露出馬腳,一點點聯系出來。
禦史大夫的填房也格外的不活躍,雖然是出了醜,但也不至于一點動态都沒有。
但是這些,現在至少看起來,和她沒直接關系,所以她更上心的是自己的生意。
裴清相當有頭腦。
他推薦她把手頭的鋪子走海運,運到別的地方去。
心裏的說辭倒是輕描淡寫,“若是澄弟願意,可以往我大祁國境外看看,畢竟,朝內的權貴太容易得罪。”
哪樣東西最好銷售?
祈靜心裏一叮咚,絲綢和陶瓷。
但是,裴清的建議沒有止步于此,“也可以倒賣,進了西洋的貨物,在大祁裏頭賣,利潤不菲。”
果真是不凡。
祈靜将這一紙信讀完。幾乎頃刻就拿定了了主意,這樣子,也能給小七一條退路。
男人庸碌,但是位高權重,誰能保證那些爪牙不會四周追尋?
海外也是個好的藏身之處。
她提了筆,又放下,“弟有些許意動,但此等大事,仍需與父母商量,裴兄可想好護衛人選?”
若是周圍的關系,她可以借着淮南閣打通關節,官場那邊,不行也可以走走林喬的路子,兩家現在是盟友關系,撕不開破不得。
她和林喬的婚約是爆竹也是保障。
她手底下那批子人還沒訓練出來,錢財花了也不足惜,但是要快些再快些。
帝王不會允許兩家相安無事的太久的,這樣的局面維持不了多久。
在這個初冬,禦史大夫,這位歷經幾代帝王的老頭,終于致仕。
接替他的,是唐尚書。
俗話說,外戚專權。
可當今帝王,似乎絲毫都不忌憚,對唐家相信得很,三皇子的羽翼,愈發豐盛。
她忍不住去想,三皇子,這個名義上最得帝王寵愛的孩子,有沒有被下毒呢?
祈靜照常去着國子監,她的課業越發好了。
“林喬,站起來,你這是什麽東西?亂交一氣!還想入仕嗎?”
馮老先生照常吼遍全班,最終保了下來的,不再只有一個人了。
“嚴琦,做的不錯。還有林靖,也得也算可以,你二人互相借鑒。嚴琦骈辭對仗,邏輯清晰,林靖一針見血,觀點鮮明。你們都好好學學!”
馮老先生是不知道祈靜身份的。
于是,甲班的日常有所變化了。
林喬的位子,雖然依然墊底,但好歹那手鬼畫符能被人看懂了,雖然內容還是一通亂講,但沾着點關系,先生們打眼一看,跟以往比,也知足了。
林喬和甲班也沒那麽格格不入了。
林靖在的時候,至少是這個樣子。
當然,最受大家歡迎的還是嚴琦,脾氣溫和,又是一班之長,有什麽想不明白的,盡管去問便是。
現在嘛,則有多了個祈靜。
大家都知曉,林靖身子骨弱,對她也是頗多關照,問題就問題,也額外會給她帶些零嘴什麽的。
國子監查得嚴,又以甲班為最,這些零吃的能被存下來顯然使用了一番心思的。
林靖皮相好,待人處世又客客氣氣,和林喬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
林喬也随口會提上兩句,“你這人啊,慣招人歡迎。”
祈靜從來沒這般覺得,只不過是自己顯得弱罷了。
大部分人,大多數時候,對待弱者,總不會提起什麽戒心的。
林喬胡笑,“你真是讀成了書呆子,這些子人,分明是拿你當弟弟呢!”
祈靜驚異。
“世子為何不與他們結交?”
林喬笑笑,“給人家帶麻煩”
祈靜啞口無言。
安國公府的權勢已經到了頂點了,一不小心,就要掉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即日起恢複日更。
不管多少,我都日更。
希望大家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