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如果十年

之後兩天，許盈盈跟趙亦程幾乎沒有說過話。

一次早晨，他剛好從對門走出，兩人不期而遇。

他只看她一眼，然後拎書包走下樓，看見她，就像是遇見某個陌生的鄰居。

許盈盈不喜歡他們變成這樣，可一想起他摔她餅幹，自尊心又被一股氣撐起，她也不願意主動跟他說話。

所以那個早晨，他走在前面，許盈盈一個人走在後面，和他保持十米的距離。

可能他發火，她會害怕。所以當二班的譚金瑞又托人送零食時，許盈盈不敢吃了，她叫上林丹琪和周元若跟她一起去二班，當面把零食還給他，并告訴他以後不要再送了。

市高藝術生和普通文化生不在一個教學樓，藝術生的教學樓比較偏，就好比古代的小妾只能住偏房，而正主則在東院，顯然藝術生是妾，而文化生是正主。

市高文化生那是真的牛逼，聽說最差的學生也能上二本大學，而市高的藝術生就不一樣了，市高藝術生是近幾年特招，才剛起步，生源不好，學習風氣也不好。

三人來到新教學樓，下課時間，在走廊上追逐打鬧的學生不少，許是呆在教室裏太悶，男生們都喜歡在走廊上站成一排，那個場面就像春天裏停在電線杆上一排排整齊的鳥群。

許盈盈和周元若三個女生經過走廊時，還在說笑的男生都不說話了，個個都瞥眼看美女，要說這市高裏的美女，還是藝術班裏面的最香豔。

二班在一班附近，許盈盈走到二班時，就看到趙亦程也站在走廊。

他的身前，幾個男生在玩“回首掏”這種瘙游戲，男生疊羅漢似的抱作一團，嘻嘻哈哈笑着要掏中間一男的鳥，其他人都笑着觀望。

“卧槽——周洪洋你死定了！明明是阿亦挑唆的，要掏鳥你們掏他的！”

周洪洋擡頭看站走廊上氣定神閑的趙亦程，又看一眼他褲/裆那處，終究也不敢上去掏他的鳥，只好繼續和叫嚷的男生死磕：“你自找的！”

男生們扭打成一團，趙亦程站在旁邊淺笑，原來他也惡趣味滿滿。

許盈盈見他們這樣玩，暗暗捏一把汗，阿亦不是說捏一下都會疼，叫她以後對他溫柔，怎麽男生們捏來捏去看起來還生龍活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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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亦程也在耶！”林丹琪暗暗搓了搓許盈盈，許盈盈點頭：“嗯。”

她早就看見他了，他站在男生中那麽出衆，從喉結一直到耳朵，側顏的每一處都幹淨俊逸。

林丹琪也在看趙亦程，她沒有說話，可腦海裏又想起舞蹈比賽那天看到的畫面。

一襲紅裙，精致手表，修長指尖滑過小蛇腰，兩人身體緊挨，畫面美好又充滿暧昧。

這個男生看起來清俊淡然，跟許盈盈暧昧時卻很撩人。

奇怪的是，她喜歡他俊逸寡淡的一面，也喜歡他壞壞的撩人的一面。

“盈盈——”周元若叫許盈盈的名字。

音量故意放大，她只是想證實什麽。

果然，她叫許盈盈的名字後，趙亦程像是有了心電感應，準确無誤找到許盈盈的位置。

明明是她在說話，可他沒有看她，他在看許盈盈。

年級校草趙亦程……喜歡許盈盈。

許盈盈也在看他，兩人對視幾秒，趙亦程撇開眼，表情依舊淡然。

“盈盈，叫人把譚金瑞叫出來。”周元若說。

許盈盈：“嗯。”

在門口攔下一個女生，讓她幫忙叫譚金瑞，女生看許盈盈一眼，進到班級裏叫那個男生。

譚金瑞此時趴在課桌上睡覺，等聽到女同學的話後，猛然擡頭，臉頰上赫然有一個紅印。

那是二班和一班打籃球時傷到的，當時一班的趙亦程要傳球，他以為趙亦程會把球傳給後面的男生，于是跳躍要去攔球，誰想那球竟然貼臉飛來，然後臉蛋就是現在這幅鬼樣。

回來後他一直在納悶，總覺得他趙亦程是故意要打他，跟旁邊一哥們說，那哥們嗤笑：你又沒搶人家女朋友，他沒理由故意打你。

譚金瑞想了又想，覺得也對，沒有理由。

許盈盈站在門口等，走廊上男生在圍觀。

半晌，譚金瑞過來，耳朵泛紅。

譚金瑞其實長的還可以，但因為臉上挂彩，顏值瞬間降低，走廊很多男生等着看他的好戲。

“你……找我？”

近距離看到許盈盈，那男生臉蛋也紅了。

許盈盈有點不好意思，她給他遞上兩包薯片，道：“謝謝，這個還給你。”

明明前幾天她有接受，但今天……男生略顯尴尬。

見許盈盈拒絕，走廊上男生起哄：“金瑞，人家不喜歡你，哈哈……”

“自作多情了吧？”

男生們調侃，那個叫譚金瑞的男生臉色糟糕。

許盈盈慌亂，她不是要過來給他難堪的，或許她應該私下找他，而不是當着衆人的面。

起碼他是真心的，不像李凱，那麽唐突。

“你們…別亂說。”怼回那幾個男生，許盈盈紅着耳朵拉住譚金瑞的衣角：“那個，你過來一下。”

男生微愣，任由許盈盈拉他離開。

一班旁邊有一個樓道口，往那邊走，沿途的男生會少一點。

看趙亦程一眼，許盈盈拉譚金瑞的衣角低頭經過他面前，走廊本就不寬，現在又站了一排男生，許盈盈經過身旁時，她和趙亦程只有半米的距離。

他的目光似落在她發間，肩膀，又或者落在她牽譚金瑞的那只手上。

手背莫名有一股灼熱感。

忐忑又緊張地通過走廊，許盈盈将譚金瑞帶到樓梯轉角處。

“謝謝你給我買零食，你以後別再送了，這個薯片還你。”

男生表情低落：“可是你前幾天……我以為你願意接受我。”

許盈盈愣怔，或許她明白為什麽趙亦程會發火，接受一個男生的好意，等同于在默許他的追求，她給他希望，最後又給他失望，他現在一定很難過。

“對不起……”許盈盈低頭看自己的鞋面：“對不起。”

終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長大後，許盈盈總在想，如果當時她總是接受他的好，待他告白時她拒絕了他，那個男孩是不是會更難過？

每一個真摯的感情都應該被認真對待。

每一個深刻的目光都應該被用心體會。

你說，對麽？

……

這天，許盈盈又偷偷化妝出門了。

她換上那件吊帶格子裙，細致地描眉，畫眼線，抹口紅，她拎起小背包趁許媽媽在廚房忙碌的時候跑出門。

“媽媽，我今天晚一點回來！”

許媽媽從廚房裏走出：“你要上哪去！不準去找不三不四的人玩聽到沒有！”

只可惜大廳沒人，許盈盈已經拎着小涼鞋匆匆跑下樓。

街道上。

“元若，你說晚上去看明星演唱會，票呢？”許盈盈迫切問道。

這是她第一次去看明星演唱會，想想都另人激動。

“這兒呢。”

說完，周元若從包裏掏出六張演唱會門票。

許盈盈和林丹琪激動尖叫：“啊——演唱會門票！”

“票價320元？！這麽貴！元若你确定要把票給我們麽？”許盈盈問。

周元若擺擺手：“我爸給我弄來的，不用錢，這些都是賣不出去的票。”

小明星開演唱會，當票賣不出去時，只好賤賣，甚至私下免費送票，給觀衆們營造該明星很有人氣的表象。

“哇哇哇！你爸真厲害！”林丹琪誇贊。

“不過，為什麽是六張？除了我們還有別人麽？”許盈盈數着票數問。

周元若拿走四張，道：“我還有三個朋友，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三人坐公交車去A市體育中心，演唱會将會在這裏舉行。

體育中心廣場外，許多人在外面等候，許盈盈和林丹琪開心大叫。

“哇，好多人啊！”

“我第一次看演唱會，第一次離明星這麽近！”

“我也是！”

周元若走在後面，她比許盈盈兩人淡定許多。

等了二十分鐘，周元若的朋友到場，是三個略顯成熟的男生，男生們抽煙，說話時很幽默，像是平日裏很擅長和女孩子搭讪。

演唱會提前半個小時檢票，跟随工作人員的指示找到位置，畢竟是免費送票，離舞臺有些遠，但許盈盈和林丹琪已然十分滿足。

“元若，你太棒了！”許盈盈跳起來抱住周元若，周元若笑了笑：“我一個人看也無聊，還不如叫你們一起呢。”

開演唱會的明星叫徐海生，許盈盈在那之前并不關注他，或者他真是一個小明星。

當晚他唱幾首自己的歌，最後翻唱幾首當時耳熟能詳的歌曲，比如《後來》《有沒有一首歌讓你想起我》，又比如《十年》……

十年之前

我不認識你，你不屬于我

我們還是一樣

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

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

十年之後

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

只是那種溫柔

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

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

許盈盈走出演唱會現場時，腦袋裏還回蕩着這首歌。

十年。

如果她跟一個男孩也有十年。

淪為朋友的那一刻，她也一定會顫抖……

……

周元若的朋友開摩托機車過來，很炫酷，就像港片電影裏迷人的古惑仔。

當許盈盈和林丹琪看到他們開摩托機車飛馳而來時，兩個女孩都愣住了，她們要坐機車回去？

周元若接過一個頭盔，往頭上一套，便坐上一男生的車，雙手摟抱那男生的腰：“上車，讓你們感受一下坐摩托機車有多爽！”

“美少女們上車吧！”一個男生笑道。

細看，這男生還挺帥，帶着壞壞的痞氣。

許盈盈和林丹琪互視一眼，最後各自走向一輛摩托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