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露水
終于,世界安靜了。
柏澤清再也不會從這張鮮紅的嘴唇裏聽到她又要和哪個男人做什麽事的話語了。
至少這一秒,他不用再困擾了。
不,也不能說是沒有任何聲音。
房間內充斥着唇/舌交/纏發出的黏膩水聲。
柏澤清吻得林頌音膝蓋發軟。
巴黎雪夜那晚令她不知道該如何招架的感覺又冒了上來。
他的右手掌心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捏住了她的脖子,林頌音感覺到掌下的肌膚敏感地戰栗了起來。
林頌音在這一刻終于意識到,可能柏澤清的身體真的對自己有吸引力。
但這絕不是她的錯,她只是一個也會有欲望的人,如果不是柏澤清一次又一次地湊到她面前,她根本什麽都不會對他做。
她已經決定将注意力轉移了。
柏澤清的唇/舌仍然疾風驟雨般地含/吮着她的,林頌音試圖吸一口氣,想要把眼前這個專橫地吻着自己的人給推開。
他這是親她親上瘾了嗎?
只是,她剛表露出拒絕,柏澤清眼睛仍舊閉着,箍住她脖子的手卻收緊,他一把将她拉近,抱得更緊。
林頌音憤怒而無措地聽着柏澤清的心跳聲,她的呼吸也已經被他盡數吞咽。
明明早就警告過他的,不是說讨厭她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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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準備躲開他了,他竟然還敢這樣?
這段時間紛雜的情愫促使着她粗暴地将手插進柏澤清的頭發裏。
她拽着他的發絲,報複性地咬住柏澤清的嘴唇。
剎那間,吻已經不再是吻,這更像是一場撕咬。
幾乎是被林頌音咬住的一瞬間,柏澤清就品嘗到口腔內的血腥氣。
唇上傳來鈍痛時,柏澤清竟然出奇地感覺到一陣安寧。
至少,現在被她這樣對待的人是他,不是別人。
鈍痛竟然在此刻成了安撫他的止痛劑。
柏澤清偏了偏頭,內心安定地承受着林頌音的發洩……
不知道就這樣吻了多久,久到他們的呼吸早已亂到不分彼此,下一秒就要窒息,林頌音終于氣喘籲籲地将同樣呼吸艱難的柏澤清推開。
她将頭靠在柏澤清的胸口前,艱難地喘息着。
再擡起頭,她對上了柏澤清晦澀的眼神。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他對她伸出手,将拇指的指腹貼在她早已經被吻腫的唇瓣上,輕輕地、一下又一下地揉撚着。
林頌音感覺到已經被吻腫麻木的嘴唇又像是過了電一般。
她将臉扭開,視線從柏澤清沾着血絲的唇上挪開,她知道自己剛剛咬他的力度要比上次他咬她的力度大多了,但這次是他活該。
再開口時,林頌音仍然費力地喘着氣。
“這次是為什麽呢?”她都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态度對待他了,又是因為她很吵嗎?她有些無力地開口,“你難道沒發現嗎?我今天都沒怎麽和你說過話了,你不來打擾我,我已經打算對着別人吵了。”
柏澤清恍若未聞地再次擡手,指節摩挲過她帶着印記的頸部肌膚。
“和誰?外面那個男人麽?”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透着他自己都不明了的情緒。
林頌音聞言瞪着他,他的手就一定非要碰她嗎?她眼底因為長時間的濕吻所泛起的潮氣還沒有褪去,她想推開他,把他推得遠遠的,但柏澤清毫無知覺,像是一堵牆一般堵在她的面前。
“不可以嗎?就算我想做別的事,那也是我的自由。我今年是22歲,不是十二歲,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無欲無求,”林頌音感受着頸部的灼熱感,她忍住了瑟縮的沖動,忽然說道,“不,你根本不是無欲無求。”
柏澤清只是靜靜地注視着她,并沒有說話。
“為什麽不說話?如果你對女人沒有欲望,那為什麽總是要親我?”林頌音最讨厭他這樣緘默不語,就好像她在演一出獨角戲,“你不是讨厭我嗎?這就是你讨厭別人的方式嗎?”
柏澤清盯着她帶着怒氣的臉,他很想回答:是的,我讨厭你。
但是他說不出口。
為什麽親她,柏澤清其實一點也不清楚。
等到他有所意識的時候,他已經這樣做了。
柏澤清只知道自己不想看到她跟着那個男人離開。
他答非所問地出聲詢問:“你為什麽一定要跟着他離開?”
林頌音難以理解地看着他。
“那是我的事,我說了這裏是法國,我想做什麽是我的自由,等回到江市我會繼續做一個聽話的花瓶的,”她頓了頓,心裏那點小火苗又再次因為他沒完沒了的糾纏燃了起來,她嘲諷地問,“是害怕我和別的男人接觸被易競知道,所以你寧願犧牲自己,跟我內部消化?”
柏澤清聽着她說話。
他想說:不。
然而另一個聲音卻在他的腦內無限循環着:如果林頌音在法國一定要做點什麽,那麽這個男人為什麽要是別人。
明知道這是完全瘋狂的念頭,他不該産生這樣的想法。
柏澤清也想不通,他對着眼前這個人總是會有這般他自己都無法掌控的欲/望。
但柏澤清知道,那一定不是愛。
他認識林頌音不過半個月,他此前的25年人生裏從不曾對任何人産生過愛意。
現在,他又怎麽可能在短短的半個月裏愛上她?
柏澤清陷入了混沌的泥沼,這只是人類最低等的欲望,不是愛。
“你那天在墓園不該吻我的。”他目光灼灼地凝視着林頌音,脫口而出。
他想,一定是那個吻毀掉了他,那個不在他計劃內的親吻成了他平穩人生的第一道裂痕。
但是裂痕就只是裂痕。
林頌音說過,她要和別人聯姻的。
她說了,等回到了江市,她會繼續扮演守規矩的花瓶,那麽屆時,他擦拭花瓶、每日為瓶內花澆水的任務也将徹底告終。
柏澤清失神地想着,卻低下頭,垂眸在那些暗淡的紅印下覆下一個吻。
到了那個時候,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也将結束,他的生活會恢複從前的無波無瀾。
一切都會恢複如常的。
“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麽嗎?你是不是想我打你?”林頌音感受着頸間的溫熱,忽然戒備地退後一步,緊握雙手,靠着落地窗站着。
“又要說那次的事了是嗎?我承認那次是我先親的你,但是意亂情迷而已,我對你可以有,我也可以對別人有!”
柏澤清危險地盯着她。
意亂情迷,她對他也不過只是最低等的欲望。
那麽,為什麽要是別人。
“別和他出去。”他說。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柏澤清走近她,一步一步緊逼她,視線充滿壓迫感地落在她的臉上。
“別跟他出去了。”他重複道。
“可是他在等我。”林頌音因為他的逼近腦內早已亂成了一片,她剛剛不應該只是咬他的,她應該狠狠抽他一巴掌。
她看向他,胡言亂語地開口刺激他,“所以你現在是想幹嘛?難道是想代替他滿足我?”
柏澤清站在落地窗邊,視線不經意地落到樓下的花園內。
那個穿着黑夾克的年輕男人大約在焦急地等待着林頌音,現下正四處打量着別墅內開燈的房間。
同一時間,他們的目光在虛空中對上。
柏澤清幽暗的目光就這樣注視着對方,在對上對方忽然變得迷惑的視線後,柏澤清忽然拉起林頌音同樣繃得很緊的手。
林頌音只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柏澤清的手不容拒絕地包住。
他拉着她的手覆在他的臉上。
柏澤清看向她,沉着嗓子說:“你還是打我吧。”
林頌音一臉迷惑地瞪着他,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就聽到他繼續說:“我不會讓你跟他走。”
柏澤清不知道是在對她說,還是在說服自己:“等我不用管你以後,你想做什麽都随便,你到時候不是要和別人聯姻麽?”
他沒有忘記的,他知道,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易競不會把她交給自己。
他都記得的,她會和別人結婚,而他絕不會觊觎別人的妻子。
林頌音就像看着一個瘋子一般看着他,“所以,你現在真打算為了不讓我跟別人做什麽,在那之前跟我自産自銷了?你對我有欲/望?”
“不打麽?”柏澤清松開她的手視線低垂,沉默着将她身後的窗簾拉起,“可能吧。”
接下來,柏澤清說出了林頌音這輩子都不曾想象會從柏澤清口中吐出的話。
“我想幹/你。”
粗魯又下/流。
窗簾将屋外的晚霞和視線遮擋住,柏澤清目光落在林頌音的臉上,看起來痛苦而掙紮。
“想幹/你。”
林頌音張着口,怒火、震驚還有各種的情緒讓她半天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柏澤清低下頭,在她的脖頸處又落下一個無聲的吻。
紳士原來只是他的假象和僞裝。
林頌音幾乎僵在原地了。
“你說過你讨厭我。”她說。
“嗯,我說過。你不是也讨厭我?”柏澤清的聲音喑啞,他頓了頓,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麽,但是林頌音什麽也沒有說。
他在紅印暗淡處一下一下地啄吻着,終于滿意地聽到林頌音鼻腔中發出的細小的嘤/咛。
“只是欲望而已。”他說。
“你并不喜歡那個男人,你會找那個男人,不也只是為了纾解欲望。”
是她自己說的,只是找樂子。
林頌音下意識地仰起脖子,斷斷續續地說:“是……那又怎麽樣?”
柏澤清的吻逐漸向下,林頌音因為肌膚上的觸感,敏/感地顫抖了起來,她即使雙手握緊,也難以抵抗身體上帶來的感覺。
“你不要親我那裏……”
“你先開始的,林頌音。”柏澤清捏着林頌音的下颌,不管不顧地傾身,好讓他的嘴唇可以觸碰到更多。
“你喝醉酒的那晚上,就是這樣對我的,你都不記得了。”他一邊向下吻,一邊聲音低沉地說着這些話。
現在,他只是還給她。
都是她先開始的。
林頌音早已經被吻得無力,“你胡說,你現在就是仗着我不記得了,在這裏冤枉我。”
她不自覺地收縮着全身,柏澤清說得可能是對的,她會同意鄭繼寧來找她,只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其實她什麽也沒想好。
可是,是不是這樣做也是一種逃避呢?對她來說,柏澤清有重要到需要她逃避的程度嗎?
不,他沒有那麽重要。
只是因為她有着普通人的需求,而他又恰巧在自己身邊。
她不該将他特殊化的,她從來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現在,既然柏澤清也想要她,那為什麽不呢?
說不定睡上一覺以後,她就會對他失去好奇,這幾天的所有困擾她的小情愫就都會消失了。
一定是因為在這個浪漫的國度,他們都糊塗了。
林頌音想,等到她回到江市,他那麽愛對自己指手畫腳,整天頤指氣使的,她到時候肯定又會讨厭死他了。
到時候,她只會想踹他一腳,怎麽會想要親他!
不對,一定還沒等她回到江市,等過兩天,她就會膩味他了。
他這樣的人,說不定在床/上也不忘教育她,只會讓她倒盡胃口。
這樣想着,林頌音真是理解不了自己這段時間到底在糾結什麽。
至少,柏澤清潔身自好,足夠健康。
你情我願的事罷了。
“所以,你是想和我做炮/友?”她問。
柏澤清沒有回答,只是唇上的動作告知了一切。
林頌音在這酥麻的吻裏逐漸迷失,就這樣吧。
短暫的肉/體關系而已,等回到江市,她會做出正确的選擇。
空氣中的氛圍因為這變質的吻變得暧昧起來,遠處的大門門鈴卻在這時忽然響起。
林頌音聽到大門外的聲音,忽然睜開了迷離的雙眼。
她的眼裏短暫地恢複了清明,慌忙地抓住柏澤清箍在她腰間的手。
“等一下,有人在敲門。”她不知道自己原來也可以發出這樣的聲音。
糟糕,她幾乎忘記鄭繼寧還在外面等她……
她怎麽能幹出讓一個男人在外面等,卻在一牆之隔的房子內和另一個男人糾纏這樣的事?
柏澤清到底在做什麽?怎麽能也這樣帶着她胡鬧。
林頌音知道,她很有可能會和柏澤清發生點什麽。
但是,不該是現在。
一定不是現在。
林頌音身體癱軟地往牆上倒,就看見柏澤清終于離開她的身體。
身體傳來一秒鐘的空虛,林頌音深呼吸一口氣,在思考一會兒下去該和鄭繼寧說什麽。
她渙散的目光盯着柏澤清,他知不知道,他現在給了她一個很大的麻煩。
只是,沒等林頌音的背離開落地窗的窗面。
柏澤清右手挑起林頌音的紅色真絲睡衣,在她難以置信的目光下單膝跪地。
“不是想要麽?”他嗓音低沉。
找別的男人過來,不是因為寂寞麽。
那麽現在,為什麽要拒絕他呢?
絲質的裙角劃過他的右手掌心,像是一種無聲的邀請。
“腿分開點。”柏澤清擡起頭,低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