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羅曼蒂克
“你們結婚了?”
柏澤清不會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顫抖。
因為,他只能聽到腦袋裏持續不斷的嗡嗡的聲響,他分不清這聲音是哪裏傳來的,抑或只是屋外的風聲。
眼睛傳來一陣又一陣尖銳的刺痛感,他突然沒有了注視林頌音的勇氣。
他只是又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他按得很用力,試圖用這種痛掩蓋、抵消掉其他所有痛楚。
林頌音看得到他手上的動作有多重,她感覺到室外的風裹挾着雪絲,就這樣竄進了屋內。
林頌音這時才看到伫立在屋外的人,許見裕撐着一把墨綠色的傘就站在門外。
她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了多久。
林頌音壓抑住心底的那陣莫名湧動的情緒,她其實已經記不得在裏昂的時候,她靠在柏澤清肩上看到拍賣的鑽石時都說過些什麽話了。
她只記得自己當時看到那些動辄千萬歐元的寶石,新奇的同時,又覺得柏澤清的生活離自己很遠很遠。
那個時候,她看到柏澤清拿回兩個絲絨盒時,真的很想看一眼的,她想知道實物也會那麽閃嗎?
原來,裏面有一枚,他是想要送給她的嗎?
但是他沒有告訴她。
“對。”林頌音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看起來不太好,早點回去吧。”
柏澤清沒有聽,只是低下頭,想要從這個本子上找出這不是林頌音和別人結婚的證據。
但是他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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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室外沒有融化的冰,就像是堵在了他的喉嚨中。
柏澤清的手已經拿不穩那本結婚證,他再次看向林頌音。
明明燈已經開了,他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他的雙眼已經沒有了焦距。
林頌音結婚了。
林頌音和別人結婚了。
“你結婚了?”他攥着她和別人的結婚證,失了魂一般地開口,“你結婚了?我怎麽辦?”
“我來遲了麽?”他怔怔地問。
林頌音嘴巴閉得很緊,沒有說話。
柏澤清垂眸,絲絨盒裏戒指在光線下折射的光澤真刺眼,他的眼睛怎麽會這麽痛?
柏澤清不死心地問:
“什麽時候的事?”
林頌音看着他,“昨天下午。”
“昨天下午,昨天下午。”柏澤清只是重複着。
他不該問的,那上面有登記的日期,只是他看不清了。
許見裕在林頌音回答柏澤清這個問題的時候,才不緊不慢地将傘攏好,放到牆邊,向林頌音走了過來。
他今天難得穿得正式,今晚許昌鴻約好兩家人一起吃飯,因為易競說過明天要出國陪妻子過年,她身體不那麽好,回來不太方便。
許見裕走到林頌音身邊,攬住了她的肩,他能感覺到林頌音此時身體的僵硬。
許見裕頓了幾秒鐘後,開口的時候聲音很平靜。
“婚禮在下個月14號,原本定在這個月的,但是要處理的事實在太多,我到時候會記得給柏副總一家發請帖。”
柏澤清像是聽不到另一個人的聲音,他感覺到視線裏只有模糊的紅色,連林頌音的臉都不再清晰。
他又用力地去按太陽穴,那裏跳得像是他下一秒就會死去。
柏澤清望向林頌音無名指上的那枚鑽戒,又低頭看向自己的那一枚。
摘月季時手指被劃破的傷口,好像這時才開始潰爛蔓延到胸口、全身。
“你已經有了別的戒指,”柏澤清的眼裏沒有了一點神采,“不會想要它了對不對?”
林頌音看見柏澤清白到發青的臉色。
她感受着肩膀上的溫度,她已經做了決定了。
她努力維持着一張不為所動的臉:“嗯,我不想要了。外面雪下得很大,你早點回去吧。”
柏澤清點了點頭。
他甚至還記得将結婚證放回鞋櫃上,他雙手緊緊地攥着沒有合上的絲絨盒。
“那,我走了。”他說。
林頌音看着柏澤清頹喪的背影。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柏澤清這個樣子。
她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
他下臺階的聲音很沉,又像是被臺階絆了一下。
但是林頌音知道他會好的,他是成年人。
這只會是他人生的一個插曲。
所以她只是站在原地靜待他的離開。
柏澤清已經走到自己的車前,剛剛下車時,他連車門都沒有關上就這樣下車了。
但是還是遲了。
他想要拉開車門,但是他只是低垂着眼簾,沉默而絕望地站在原地。
雪還在綿延地下墜,下一秒,他卻倏地收回自己準備拉車門的手,轉身向門前走去。
林頌音回過頭,正想要和許見裕說什麽,就聽到關上的門又被哐哐哐地敲了起來,以一種瘋狂的不管不顧的姿态。
柏澤清去而複返了。
他氣血上湧,眼前一片空白,只是一聲不吭地敲着門,那敲門聲就像是要把這扇門給敲碎。
林頌音聽着柏澤清敲門的聲音,那動靜就像是在敲打着她的鼓膜。
林頌音看着門前,花瓣已經潮濕有些甚至發蔫的月季花,她身形向前動了一下。
許見裕卻用力攬住了她的肩膀。
“別去,”許見裕垂眸,他眼裏的情緒難辨,他只是将下巴靠在林頌音的頭頂,如果林頌音仔細聽,會聽出他聲音裏帶着很淡的央求的意味。
“忘記我們的約定了麽?我們說好了的。”許見裕在她耳邊說。
林頌音這時仰起頭,對他艱難地笑了一下。
“我沒忘。”
許見裕不知道她的這個笑容是什麽意思,又或者,他不那麽篤定。
下一秒,林頌音撥開了許見裕握在他肩頭的手,向大門口走去。
“柏澤清。”她站在門內叫他的名字。
但是她并沒有開門。
敲門聲在她出聲之時驟然間停下。
柏澤清站在門外,手靠在門上,他沒辦法就這樣離開。
對,林頌音結婚了。
如果他還是一個哪怕有一點道德的人,他現在就應該離開,永遠不再打擾,或許這樣,他還可以在林頌音心中留下一點體面的形象。
但是……他還不想放棄。
他不能就這樣走。
“開門吧。”他在聽到她叫他名字時,心底竟然又浮起一絲病态的期待。
他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還像一個正常人。
“我想看着你。”他說。
“柏澤清,你聽我說。”林頌音依然沒有開門,她将手握在不知是鋼還是鐵制成的門把上,那裏觸感很涼。
“謝謝你跟我說這些。”林頌音能感覺到門縫隙間傳來的一陣涼風。
她知道許見裕在身後看着她,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
一門之隔,柏澤清聽到林頌音的聲音,慢慢地将額頭貼在了冰冷的門上。
“我不想聽你說謝謝。”
林頌音不知怎麽竟然笑了一下。
她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而後用一種很輕松的語氣說:“你忘了我們會遇見,不就是因為你要幫我變成淑女嗎?雖然我死性不改,但是還是要說謝謝。”
“你愛他麽?”柏澤清問,“你不愛他。”
他難以自控地抱有一個毫無理智的念頭,他想,如果林頌音不愛許見裕,那他可以帶她走。
柏澤清知道他們聯姻一定會簽協議,違背協議的錢他可以還,林頌音提出的所有條件他都可以做。他不明白為什麽那麽簡單的事,他到現在才想通。
“我已經答應和他結婚了。”林頌音說。
“但是,我愛你。”柏澤清的聲音聽起來壓抑而痛苦。
林頌音不知道為什麽,在聽到柏澤清說愛她,心裏會産生密密麻麻的很酸澀的感覺。
從前有一些人說過愛她,媽媽和姥姥說愛她,池之希也說過愛她,她校園時戀愛的對象也說過愛她,但是那些時候她聽到這些字眼時,是開心的,是滿足的。
可是柏澤清說愛她,卻讓她感覺到彷徨和苦澀。
很像她小時候看到路邊很美麗的花,她好奇心很重地摘下一片花瓣放進嘴裏咀嚼,花很香,但是嘗進嘴裏卻帶着澀味。
現在,她喉嚨間就是那種味道。
她說:“人活着其實會有很多比愛情更重要的事。”
“我愛你。”
林頌音不可以再聽了。
“我知道了,”她說,“你很久不見我,很快就不會再愛我了。”
林頌音這時才意識到,原來從前在每一次面對柏澤清的時候,她只要想到十歲生日那天,他隔着一道歐式鐵門,以一種憐憫的姿态同情地看向自己時,她都在介意。
明知道他沒有任何錯,但是面對他的時候,只要想到,她心裏總是怪他。
她甚至絲毫不怪打算将零花錢捐給她的易舒語,但是柏澤清不行。
可是今天,她終于釋懷了。
她再掀起眼簾時,終于說:“你剛剛是不是說想要送我生日禮物?我好像想到想要什麽了。”柏澤清沒有回答,他看着室外的雪花,就像是海邊的泡沫。
他突然在這一刻和林頌音産生了令他感到絕望的默契。
他知道林頌音要說什麽。
“我不送。”
“婚禮你不用來。以後,也不要來——”
“以後,我都不可以來找你了麽?”
林頌音眼睛沒有眨。
“嗯,不要見了。”
柏澤清得到答案以後,手無力地抖了一下,那枚鑲滿鑽石的戒指就這樣從絲絨盒裏掉落,落到了臺階上,一路滾着滾着滾進了臺階旁的草叢裏。
林頌音已經想好了的,她答應和許見裕結婚時,就清楚地認識到她該和柏澤清劃清界限。
她不想自己被他影響。
可能許見裕說得沒錯,她從來沒有在等待柏澤清做什麽,但是她內心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承認的角落裏,她曾對柏澤清有過期待的,她期待過。
柏澤清感覺到頭骨又傳來一陣鈍痛,他阖上了眼睛。
“那我想你了,怎麽辦?”
“忍一忍就過去了,很快你就不會再想了。沒什麽好想的。”
她說:“我會過得很好,你也要這樣。”
柏澤清終于感到一種徹骨的萬念俱灰。
他已經分不清眼睫上是不是雪花幻化成的雪水,他擦了擦,又看到泥土裏那枚戒指。
從在佳士得拍下後,柏澤清就沒有想過送給第二個人,現在遺落在這裏,算不算也是送給了林頌音。
他最後才輕聲道:“我知道了。”
這一次,林頌音聽到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林頌音知道自己在做正确的事。
愛情從來不應該是她這樣的人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虛幻、短暫又不切實際。
現在,柏澤清也離開了。
他不會再來擾亂她的思緒。
一切都結束了,這樣再好不過。
林頌音終于松開握着門把的手。
那裏竟然已經被她捂熱。
她回過頭看向許見裕。
“我們不是約好要出去吃飯嗎?時間好像差不多到了,不走嗎?”
許見裕在原地看了她一會兒,終于嘆了口氣,向她走過來。
“不想吃的話,可以不去,本來就不是重要的飯。”
林頌音半天沒有說話,“外面的雪确實太大了,不去可以嗎?”
“有什麽所謂,交給我。”
許見裕很仔細地觀察着林頌音的神色。
他剛剛像一個觀衆聽着林頌音和柏澤清的對話。
他該感到滿意的。
林頌音态度很果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在。
他不打算去思考,如果他不在這裏,林頌音會和柏澤清有什麽更為深刻的對話。
林頌音是1月30號答應了他的求婚,易競和許昌鴻也在幾次交涉後達成了最終的協議。
林頌音會和許見裕結婚,前提是:易競接受許昌鴻以許見裕、林頌音夫妻的名義向易迅科技購買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股份購買成功的同一時間,許昌鴻會向易競提供兩千萬周轉資金。
林頌音在得知許昌鴻還要給易競兩千萬的時候,表情都變了。
許見裕卻低聲安慰道:“怕什麽,就算他已經吃下去的,我也會讓他吐出來。”
易競在1月的最後一天召開了股東大會,希望決議能夠通過增資,給他的女兒林頌音以及許見裕注資行為騰出空間。
但是大家對此抱有疑慮,他們一致要求許見裕至少得是易競的家人,不然他們無法接受這麽多股份就這樣落到別人手裏。
畢竟林頌音和許見裕還沒有結婚,而他們對林頌音的身份也抱有一絲疑慮。
就這樣,為了股東大會能夠通過增資決議,2月的第一天,林頌音和許見裕領了結婚證。
2月4日起,民政局就會開始放為期一周的春節假期,為了一切都能進展順利,沒有意外發生,他們選擇了1號領證。
易競恨不能在他們領了結婚證的當天,就讓許昌鴻将錢打進他的口袋,只是許昌鴻堅持要在購買到易競公司股份後再進行打款。
況且,在購買股份前,許昌鴻還有一些程序上瑣碎的事要處理,只是人家行政機構過兩天也是要放假的,有的事,他只能等假期結束以後處理。
許昌鴻看得出易競的焦急,他笑着說:“你難道還怕他們領了結婚證,我說話不算話了?我們可是有協議在手的。要不是各個辦事的地方春節都要休假到10號,我也願意早點買入啊,但是眼下也只能等一等了,14號這個日子我算過了,你不是一向很信這個?這個日子很适合交易的。”
易競還能說什麽。
……
此刻,許見裕看向林頌音,很想問她後悔沒有,但是他不會允許自己這樣問。
“我是不是出現得太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許見裕都有一瞬間的迷惑,他出現得早麽?還是有些晚了,“你會遺憾,他還有些話,你沒能聽到麽?”
林頌音搖了搖頭,她沒有想過讓許見裕撞到這一幕,但是現在也已經結束了。
“你什麽時候到的?”她想揭過這件事,她不想沉浸其中。
“從他說你喜歡吃不甜的甜品開始,關于你,我有很多不知道的事。”
許見裕甚至是看着柏澤清的車就這樣在昏暗的雪天超了他的車。
“那你怎麽不進來?”
許見裕就這樣瞧着她,半晌才用一種半真半假的語氣說:“怕你怪我,怪我沒能讓你聽全他的告白。”
林頌音試着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話,但是她發現有些難。
她擠出一點笑容,開玩笑地問:“這麽好心嗎?”
許見裕就這樣定定地看着她,忽地開口:
“他應該還沒走遠,不如我成全你們。”
可是下一秒,他就露出一個壞笑。
他将林頌音擁進懷裏,将下颌貼在她的頭頂。
“你開始了解我了,我才沒那麽好心,不要想着從我嘴裏聽到這句話。”
林頌音感覺到許見裕大衣的潮濕,但是,她還是沒有推開他。
“今晚,我留下來陪你。”他說。
柏澤清開着車往回去的路上走。
他的頭越來越疼,眼睛也是。
他車窗依然開着,不然他下一秒可能就會睡着。
柏澤清好像置身于無邊無際的黑暗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自己的別墅區。
門衛張平今天輪到值晚班,正在大門口鏟雪,他一眼就看到了柏澤清的車。
別墅區的住戶少,張平記得每一個住戶的車,他記得自己好像有一周沒有看到柏澤清了。
張平為人熱情,于是打了個招呼:“柏先生?有幾天沒見了。”
張平下午不在這裏,并不知道柏澤清回來過。
臨近過年,張平笑着問:“這幾天沒見,是和你那位女朋友旅游去了嗎?”
柏澤清低頭,“女朋友”這三個字就像一雙手用力地掐住了他的心髒。
林頌音已經和別人結婚了。
“沒有女朋友。”他說。
張平尴尬地停下了鏟雪的動作,“哎,那天看到那個女孩子坐在你副駕上,後來她晚上又來找你,我才誤會了,多嘴了。”
他的話音剛落,地面上傳來一陣極速剎車才會産生的很粗暴激烈的聲音。
張平懷疑,這輛車下如果有冰,也已經碎了。
柏澤清感覺到已經冷卻的血液在回流。
他只帶林頌音回來過,但是她從沒有來找過他。
“她什麽時候來找過我?”
張平被他這突然剎車的動靜吓了一大跳,他記性很好,不可能記錯的。
“十二月……冬至前一天嗎?”
張平記得第二天有在家裏吃餃子。
不可能,柏澤清怎麽會不記得那一天。
林頌音的生日,12月21日,但是,他确定她當晚沒有來找過他。
他想說一定是門衛記錯了,那天晚上來找他的是易舒語,但是林頌音是長發,易舒語是短發,根本沒有認錯的可能。
“她來找過我?”他渾渾噩噩地開口,“不可能的。”
張平“哎”了一聲,“我幹這行這麽多年,不可能記錯的,那天晚上,她打出租車過來的,還是我給放行的,我怎麽會記錯?”
“她來過麽?”
柏澤清以為自己不會再心痛了。
雪花依然在不知疲倦地往車裏鑽着,柏澤清不知怎麽想起在巴黎上大學時,曾去過巴黎聖母院。
門口,巴黎的學生正在聊《巴黎聖母院》這本書中記憶最深刻的句子。
有人卻提起了作者在另一本書裏留下的句子。
“真愛的第一個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膽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膽。”*
柏澤清當時沒有愛過任何人,也并不認為在往後的人生裏會去愛誰。
在醫院等待父親脫離危險的時候,他想起和林頌音在法國的時光,不知怎麽想到了這句話。
他以為,林頌音永遠都不會為了他而大膽的。
他永遠都不會等到的。
但是,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間裏,她有主動走向過他麽?
林頌音找過他。
在決定和許見裕見面之前,她找過他的。
但是,為什麽從來沒有人告訴他?
“監控還能看麽?”柏澤清沒有想到自己的聲音竟然還能維持着冷靜。
張平抓了抓頭:“一般都只存三十天的,沒有了。”
柏澤清低下頭。
“沒有了。”
柏澤清心如死灰地點了點頭。
“她當時,”他許久才出聲,“看起來心情怎麽樣?”
張平只記得她對自己笑了一下,天那麽黑,他怎麽看得到她全部的表情?
他略顯糾結地說:“心情應該很好吧。”
心情很好麽?柏澤清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一天,她心情很好麽?
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裏,柏澤清和衣躺在冰冷的床上。
那一天,林頌音來找他的路上在想什麽?跟他通電話時讓他去接她的時候又在想什麽?她當時已經在他家門外了嗎?對他有什麽期待?離開的時候,她有沒有傷心?
這些問題,柏澤清很想問一問她。
但是他今天答應過她。他不該打擾她了。
閉上眼睛前,柏澤清知道,問題的答案,他再也無從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