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羅曼蒂克
林頌音因為許見裕提起柏澤清,再一次想到了今晚的那個擁抱。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她從來都知道。她不該也不會去貪戀一個偶然出現的擁抱,她沒有那麽需要,她也不該為此舍棄她一直所追求的生活。
許見裕說她不必再為錢憂心,他會跟她一起慢慢将易競從公司架空,讓易競受到薄情的懲罰。
她真的動心了。
只是,林頌音沒有忘記許見裕說過的話,他說他不喜歡做冤大頭。
如果這只是一場游戲,她可以得到這些,那他呢?他想得到什麽?
就只是為了她嗎?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她問。
許見裕因為她不加掩飾的問題,眼神裏也有片刻的恍惚,幾秒鐘後,他直視她的眼晴,很坦誠地說:
“因為有點喜歡你。”
林頌音有一會兒沒有說話。
“你看得出來的,不是麽?”許見裕還記得聖誕她放自己鴿子的那天,兩人打電話時,林頌音說起過對婚姻的期許,她需要錢,但不那麽需要她丈夫的愛。
他不會說他愛她,這只會讓她倍感壓力。
這原本真是一件該讓他覺得輕松的事。
但有那麽一秒,許見裕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永遠這麽輕松,他開始産生懷疑。
不過,許見裕沒有覺得自己在撒謊,他不覺得自己對林頌音已經到了愛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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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說,他認為喜歡和愛沒什麽區別。
愛并不比喜歡神聖在哪裏,都只是一種感覺。
他對愛這樣的情緒沒有什麽好奇,就算只是喜歡,他也只對她有這樣的感覺。
在許見裕的想象裏,如果一定要選擇結婚,才能得到他父親全部的資産,那麽對象是林頌音會讓他感到充滿期待。
期待到他其實不願意吃虧,但是可以适當地為林頌音妥協。
原本,他不介意為了林頌音在易迅科技身上撒錢。
但是林頌音讨厭易競,那這筆錢就不該留給易競。
“不用有壓力。”他沖她輕松地眨了眨眼睛,“你甚至可以先當作我們真的只是聯姻。”
林頌音摸不準自己現在的心情,她滿腦子都是律師還有許見裕說的話。
很快,許見裕聽到許昌鴻已經走出來的聲音。
“給你考慮的時間,我們這段時間很開心,不是麽?”他用一種近似引誘的聲音對林頌音說。
說完,他直勾勾地注視着林頌音的眼睛,在林頌音還在愣怔的狀态下,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晚安,等你的答複。”
許見裕和許昌鴻離開以後,易競并沒有來找林頌音,他和法務在書房裏不知道商量着什麽。
林頌音洗完澡後,在被窩裏跟池之希聊天。
今晚她在進書房前,有想打開錄音設備的,但是許見裕推門的動作太快,她沒有來得及。
她只能盡可能地給池之希轉述。
“我有的是不是沒講清楚,你能聽懂嗎?”
池之希沒想到她複述得挺全面的,“很清楚了。”
她就林頌音不确定不那麽理解的地方挨個解釋着。
“許見裕爸爸講,到時候會把之前說好給老東西的錢,用我跟許見裕的名義注資,所以會先給我們開一個控股公司。”
林頌音聽他們講的時候,只覺得開公司好像是一件多麽簡單的事,“開公司這麽容易嗎?”
池之希直接從網上找了個注冊公司流程的表給她發了過去,“很容易,現在的話,可能幾天就搞定了。”
林頌音看着她發來的表,很認真地鑽研着。她這時不免感到懊惱,大學時應該選擇有用的專業,應該好好學習,要是她懂這些知識,現在就不會理解得那麽累了。
有那麽一秒,林頌音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腳踩在雲端上,一切好像被按上了加速鍵。
雖然她從開始和許見裕交往就已經做好了有這一天的打算,不對,她從被易競的私人助理帶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準備了。
但是這時,她還是不免感到一絲惶惑。
“我要和他結婚嗎?”她不知道是在問池之希,還是在問自己。
池之希還是沒有找到恰當的時機告訴林頌音,她因為被動地和某個人有過關系,曾經見過許見裕幾次。
許見裕是那個人的朋友。
池之希還記得那幾次碰面裏,許見裕看起來好像挺潔身自好的,身邊并沒有女人。
她想了想還是說:“他這個人感覺還不錯吧,給的條件也很有誠意。跟你合開的控股公司,你們倆的比例也是一半對一半,不算小氣。”
這是一句真心話。
林頌音說:“嗯,我賺了。”
許久,久到林頌音終于被身體的疲倦席卷,池之希問道:“你想跟他結婚嗎?”
林頌音在被子裏換了個姿勢。
真的好奇怪,她小時候真的很想有一個完整的家,但是現在她對“完整的家”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林頌音并不畏懼愛,她知道自己會始終保持清醒,但是她對婚姻沒有什麽神聖的想法,她看到太多人的婚姻,她沒有過很幸福的童年,也看到林筝養她受了很多的苦和累,所以她不喜歡小孩子,也毫無生孩子的念頭。
她真的很實際,她想,如果有一天她跟一個人結婚,那一定是因為他有利可圖。
今晚許見裕提出的價碼真的很吸引她,最讓她心動的是,她可以懲罰易競。
這個想法光是想想都讓她無法入眠。
既然許見裕完全滿足她的要求,也只是出于合适和好感的前提下跟她結婚,對她并沒有什麽要求。
他說的,這只是一場雙贏的游戲,她還可以讓易競受到懲罰,那她為什麽要拒絕呢?
林頌音想,其他的東西都不那麽重要,她沒有理由拒絕的,對吧。
一周後的傍晚,林頌音正靠在禦林別墅客廳的沙發裏看着《老友記》等人。
再過兩天就是除夕,劉媽已經放假回家,禦林別墅內只有她一個人。
門鈴響了,她“咦”了一聲後,将平板放到一邊,戴上了圍巾,走到玄關處換鞋。
“來了來了。”
她換上鞋子後,将玄關處的燈關掉。
林頌音打開了門,正想說什麽,就看到了門外站着的人。
大廳的玄關沒有開燈,林頌音花了好幾秒才辨認出眼前這個發絲淩亂,看起來狼狽不堪的人是柏澤清。
他看起來瘦了很多,沒有戴眼鏡,再加上他穿着很少見的淺色大衣,林頌音一時都沒有認出來。
他白色大衣的袖子上沾着泥水,胸口劇烈地喘息着。
在看到林頌音以後,他那雙漆黑一片的眼睛裏一瞬間有了光。
“柏澤清?下着雪,你怎麽會來這裏?”
柏澤清沒說話,全神貫注地注視着眼前這個人。
他倏地擡起手,林頌音看到了他手裏拿着一枝花瓣已經被打濕的粉色月季。
柏澤清站在臺階下,雪花一片一片地落在他的眼皮上,他就仰頭看着她。
今天早上,柏父剛從ICU轉到普通病房。
1月25日那天,柏澤清從柏澤澈的口中得知柏應因為胃痛昏迷後,讓柏澤澈叫救護車,柏澤澈想到父親最好的朋友是臨市最好的私立醫院的院長,如果有什麽事,去那裏陪護更方便,便直接打電話聯系司機開車将父親送到那家醫院。
那個時候,柏澤澈還以為柏應只是老毛病犯了,并沒有那麽嚴重。
等柏澤清也趕到臨市的醫院時,才得知柏應的情況不好。
急性胃穿孔,并發腹腔內感染。柏應大約一直沒有把胃病當回事,延誤了最佳治療時期,現在感染擴散,情況不太好。
看醫生的臉色和說辭,江盈幾乎以為柏應堅持不下去了。
ICU無法陪護,他們就在外面守着,大哥柏澤潭得知消息後當夜想坐飛機趕回國,但是因為氣候原因,根本沒有辦法回來。
低氣壓一直維持到2號淩晨,才有了好消息。
醫生說手術還算順利,柏應算是脫離了危險,可以轉到普通病房留待觀察。
柏澤澈正在聯系找護工的事,而柏澤清辦理完轉病房的手續後,将各種病例材料遞給他手中。
“媽睡了,我回江市一趟。”柏澤清說。
柏澤澈看着他,柏澤清這幾天幾乎沒有合過眼,雖然這裏洗漱的地方和床都有,但是沒有人能在醫院睡得好。
他的眼圈一片烏青,眼裏也全是紅血絲。
柏澤澈自然知道他回江市是做什麽的,公司的會議都可以在線上開,柏澤清現在回去,無非是為了一個人。
“去吧。”他知道,他就算不讓柏澤清回去,柏澤清也不會聽他的。
到底是親兄弟,柏澤澈不想去指責柏澤清的行為。
“你要不要回去睡一覺,或者找人開車,你這樣開車容易出事,我給你聯系個司機?”
“不會有事的。”
柏澤清握着車鑰匙,身體極度疲憊,但是腳步已經加快。
柏澤清知道自己的父親剛剛脫離生命危險,他就離開去找林頌音是一件很不孝的事。
這些他都知道。
但是,人在醫院待久了會有一種離死亡很近的感覺。
他急切地需要見到她。
再不見到,他要瘋了。
他将車開得很快,父親在ICU的幾天,母親江盈擔心得飯菜都吃不下。
柏澤清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他同樣擔心,可能是因為從小在一起的時間沒那麽久,如果父親真的有什麽事,柏澤清願意用自己的壽命換取父親的健康。可是,他知道自己不會痛不欲生。
他從前覺得自己已經做好失去任何人的準備。
但是,他不想失去林頌音。
這種感情真可怕,毫無理智,摸不到源頭,令他無限痛苦,只有見到她的時候才能感知到一點夾雜着痛苦的快樂。
這幾天,他無數次想要給林頌音打電話,她想聽到她的聲音,但是他就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不希望他跟她說的話是通過電話這種方式,他想要他在她自己眼前。
但是找林頌音之前,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要取。
路上雪下得很大,柏澤清在遍布交通燈的道路上幾乎是強撐着精神在開車。
車開回到家的時候是下午六點,柏澤清記得她不喜歡自己穿深色的衣服,所以快速地換了一套白色的大衣。
他很快找到了那枚用La Princesse枕型切割濃彩粉粉鑽定制而成的鑽戒。
當時在佳士得拍下時,它只是一枚24克拉的粉色鑽石。
想來他真可笑,聖誕節後,明明已經決定不會再去打擾林頌音,卻還是将這枚鑽石寄到了著名珠寶設計師Paul Genot的手上,讓他幫忙将它定制成了戒指。
林頌音說自己是月季,月季沒什麽不好,這枚粉鑽折射出的光澤就像是粉色的月季。
柏澤清不打算再耽擱。
他拿上手機,正要離開,就看到柏澤澈的信息。
他沒以為是什麽重要信息,但是柏澤清看到了上面出現的名字。
【哥聽舒語說,許見裕和你喜歡的那個,婚期好像定在了2月14號,情人節那天。】
柏澤清看着手機上的字,感覺到後背開始發涼。
2月14號。
他艱難地呼吸着。
他其實已經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了,但是原來比他想得還要快。
兩周……
一切都還來得及。
又或者,林頌音在見到他以後,依舊還是會選擇許見裕,她大約會怪他,為什麽到現在才來,但是這些都不是他現在要考慮的事,他不會再猶豫了。
無論如何,他都會走到她的面前,等她選擇。
他是在這時才恨自己的愚蠢。
柏澤清離開房子時,腳步已經在打顫。
雪花紛飛,江市已經接連下了三天的雪,柏澤清一直在臨市的醫院,他不知道,路面上的冰甚至還沒有化開。
衣領被浸濕,他的心跳從來沒有這麽亂過,以至于他手握在方向盤上,半晌才将車發動。
窗外雪下得好大,車窗上凝結着朦胧的霧氣,柏澤清精神高度疲憊着,他只能選擇将車窗打開,讓伴着雪絲的寒風吹到他的臉上。
林頌音、林頌音……
只有在心裏默念她的名字,他才能感覺到清醒。
車離禦林別墅越來越近,柏澤清感到口幹舌燥。
胃不知怎麽竟然開始緊縮,他忐忑到就好像他父親的胃痛轉到了他身上。
最後一個轉彎口了,車燈閃爍着,柏澤清正準備轉彎,卻在路邊的花叢中看到了月季。
他下意識地将車往路邊開,車輪胎也因此陷進了路邊的小坑裏。
他打開車門,将手伸了出來。
這條路他從前找林頌音時曾來過這麽多次,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這裏開着月季,在這個季節。
衣袖被樹葉上沾着雪的泥與灰弄濕弄黑,柏澤清費力地折下一枝花。
他從前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的事。
折下的時候,花瓣上的刺将他食指的指腹紮破。
柏澤清毫無知覺地将花上的泥擦掉。
禦林別墅就在前面。
他馬上就要見到他想見的人了。
車還沒有停穩,他人已經下了車。
易競在不在,劉媽在不在,家裏有什麽人,他們都在做什麽,這些事柏澤清都沒有去想。
室外冰冷的雪花往他的身體裏灌,柏澤清跑到別墅門外,胃因為緊張已經有了想吐的感覺。
柏澤清站在這扇門前,竟然感覺到一絲近鄉情怯。
身體因為低溫已經被凍得有點僵硬。
昏黃的路燈下是他的臉,眼鏡上沾滿了雪花,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柏澤清将眼鏡摘下,放回了口袋。
他按門鈴的指節在顫抖,心也在。
等待的每一秒都是赤裸裸的淩遲。
就在他以為門不會有人打開的時候,門打開了。
柏澤清長久地全神貫注地凝視着來人。
站在臺階下,他近乎自虐地抑制着那股強烈的想要将她擁進懷裏的念頭。
林頌音在看到柏澤清的時候,目光有幾秒鐘的凝滞。
“柏澤清,下着雪你怎麽來這裏?”
她自然看得到他的衣服上已經濕了。
她記憶裏,柏澤清只有兩次穿過白色衣服,所以她一時都沒有敢辨認。
“沒有時間去花店買花,這是你家門前的月季,”柏澤清将花遞給她,聲音沙啞。
“我想你了。”他說。
林頌音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向他,“你來這裏為了說這個,你……瘋了嗎?”
柏澤清在看到她的一瞬間,腳已經站不穩。
他只是看着她,低喃着開口:
“我好像真的要瘋了。”
林頌音站在別墅內,就這樣無聲地看着他。
柏澤清還站在低她兩節臺階的屋上,他的喘息聲很重。
見林頌音沒有要接的意思,柏澤清的嗓音開始緊繃。
他已經耽誤了太多的時間,他不會再遲疑了。
他的胸口承載着只有林頌音才能帶給他的激/情。
“我剛剛在來的路上一直想,你今年的生日我該送你什麽禮物?你說你是月季,我送你一家只賣月季的花店,好不好?”
林頌音沒有看他的眼睛,只是注視着他已經濕掉的雙肩,情緒難辨地搖了搖頭。
“我不會養花,我也不是很喜歡養花,很麻煩。”
柏澤清像是沒聽出她語氣裏的疏離感,只是胃部抽搐的感覺又出現了。
“那也沒關系,我送你別的。”他的喉嚨前所未有的酸澀。
他将花依舊捏在掌心裏,孤注一擲地将口袋中的絲絨盒拿了出來。
“其實我騙了你,來的時候,我想送你的不是花店。”
路燈微弱,外面夜色變得濃重,柏澤清注視着她的眼睛,将黑色絲絨盒遞到她的眼前。
“你說得沒錯,你上一次生日那天,我一點也不想把你的紅寶石戒指還給你。”他凝視着她說,聲音很低,“我希望你人生的第一枚鑽石是我送的。”
林頌音手不自覺地攥緊,她用一種他無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
“打開看看吧,是你喜歡的。”柏澤清手指僵硬,但是固執地想要将絲絨盒塞到林頌音的手裏。
門前沒有開燈,柏澤清終于情難自控地踏上了臺階,站在了她的面前。
兩個人離得很近,他看向她的眼神炙熱無比,但林頌音深吸了一口氣,但是還是沒有接過盒子。
柏澤清再開口時,聲音帶着無盡的慌亂。
“你記不記得,我們還在裏昂的時候,你看到那枚粉鑽,說如果粉鑽旁邊鑲滿三圈白色的碎鑽,最貴的那種,你會更喜歡,我都記得的。”柏澤清不知道他為什麽這一刻才願意把這些話告訴她,因為他怕,再遲就來不及了。
“你跟我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你說你像最平凡的月季,我覺得月季沒什麽不好,你喜歡吃不甜的甜點,不喜歡吃披薩的卷邊,但是因為不想浪費還是會逼自己吃掉,看電視的時候會不由自主跟着人物小聲重複有趣的臺詞,睡覺的時候喜歡背對着我,但是等到睡熟了又會回到我懷裏。”
林頌音忽然将視線挪開,出聲打斷了他,“不要再說了。”
柏澤清卻像沒有聽見,執拗地繼續:“醒來的時候有起床氣,但是只會氣五分鐘,有好吃的早餐就會立刻起床,在國外,明明緊張但還是會鼓起勇氣用外語跟人聊天,不怕被笑,睚眦必報,不喜歡被教育,以後……以後,我都不會再教育你,也不會做你不喜歡的事,你不喜歡易競,很在意朋友和媽媽,喜歡一切貴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上最喜歡錢,”柏澤清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說這麽多話。
他說到最後聲音已經開始顫抖,“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會記得這麽清楚,卻不願意承認……”
“不願意承認,”他感覺到內心前所未有的激蕩,他緊緊地握着絲絨盒,像握着他最後的一次機會,他終于說,“我愛你。”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我愛你……”
嘴唇因為凍僵了在打顫,但他還是沒有讓自己停下來。
“可能我早就開始愛你了,但是我太驕傲。”他将絲絨盒在她面前打開,“你不愛我也沒關系,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跟別人結婚?”
林頌音始終沒有說話。
柏澤清終于感覺到那顆跳動的滾燙的心髒一點一點落回原地。
“為什麽不說話?”他無措地開口,“說點什麽吧,什麽都可以。”
他想問她,是不是在生氣他這段時間沒有來找她,還是說,她現在已經不那麽喜歡粉色鑽石了。
那也沒關系,他的一切都是她的,他可以送給她所有她想要的東西。
他想要去拉她的手,但是,當柏澤清的視線向下,他陡然間注意到林頌音無名指在這個昏暗的角落折射的光亮。
柏澤清的呼吸剎那間變得困難。
林頌音手上戴着一枚鑽戒。
不是他幫她找回的紅寶石鑽戒。
是另一枚。
他再一次想起柏澤澈告訴他的,林頌音的婚期在2月14日,他們已經提前買了戒指。
柏澤清的身體仿佛被那枚戒指和林頌音的沉默釘在了原地。
他感覺到喉頭有什麽東西梗住了。
其實他來的時候就已經想過這種可能的。
他們很可能已經提前挑好了戒指,甚至已經選好了婚紗。
柏澤清自欺欺人地将絲絨盒打開,近乎卑微地注視着她:“按照你喜歡的款式定制的,你真的不看一眼嗎?”
玄關處沒有燈,柏澤清想要打開一盞燈,好讓林頌音看清楚她曾經想要的鑽戒。
打開燈的瞬間,餘光中,他看到空蕩蕩的鞋櫃上,除了一把鑰匙串,還有一個紅色的本子。
柏澤清手上的動作在這一剎那終于停住,他感覺到身體的血液剎那間停止了流動。
雪水浸濕衣衫,鑽進了他的肌膚裏。
柏澤清這一次真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變涼。
他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林頌音,但是林頌音張了張口,最後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他去拿那個紅色本子。
“我可以看一下嗎?”
柏澤清這樣說着,卻并沒有等林頌音的回答。
他的手根本握不住這個本子。
他費力地翻了幾次,才将紅本子打開。
碎發上沾着的雪花在進入室內後融化,順着他的額頭向下,落進了他的眼裏。
柏澤清感覺到眼睛裏一陣刺痛,他用力地揉了一下眼睛,又努力睜開。
上面是林頌音和許見裕兩人的合照。
他終于擡眼,本子上的紅色像是流動的紅,傳遞進他的眼睛裏。
他的眼睛通紅,像是發怔一般地看着林頌音。
腦袋裏各種聲音嗡嗡地叫,柏澤清很想讓自己保持冷靜,但是一出聲,那道聲音像是随時要斷掉。
“你們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