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此刻，麥琦就站在門外。
一門之隔，秦皓天的聲聲句句，就如同無數尖銳的刻刀，一字一句都在她心上刻下深深的傷痕。
是，其實她早在蜜月期就發覺了，可是當她親耳聽到的時候，還是覺得那樣的難以接受。
她以為，只要不去拆穿，只要她足夠努力，就一定可以得到秦皓天對等的真心對待，可是，現在看來，這不過是她的自以為而已。
麥琦用力捂住胸口，視線一片模糊。她什麽也聽不進去，感覺全身無力，腦袋昏昏。
方舒葉推開了秦皓天的手，後退了幾步，“那麥琦呢？你僅僅是把麥琦當作你平步青雲的階梯嗎？可是麥琦卻是一心一意的對着你，你這樣對她，難道不會心生愧疚嗎？每次見面，麥琦總會說你多好多好，她是多麽的想要給你生一個孩子。”
聽方舒葉這麽說，秦皓天的情緒稍稍緩和，微微低下頭，晦暗不明地表情，讓人看不透。
“你走吧！我們已經沒有再見面的必要。”方舒葉決絕地要趕他走。
“不，不。”秦皓天上前緊緊抱住方舒葉，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開始親吻着她的耳朵，然後是脖子。
這讓方舒葉覺得羞恥，她別開臉，手腳并用的掙紮起來。可是和他的力量相比，她的反抗，根本于事無補，最後，她放棄掙紮，直直地全身繃緊，聲音哽咽，“秦皓天，你希望我恨你嗎？”
秦皓天的身體，明顯地一滞，停下了所有的動作，頭卻仍舊埋在方舒葉的頸間。
方舒葉清晰地感到脖頸間傳來的濕濕涼涼的觸覺。
他哭了。
**
公寓樓下的路邊，聚集了越來越多晚歸的人。
秦皓天從方舒葉的住處出來，心情極度低落，垂頭喪氣地往車子停靠的位置走去。當他從人群外圍走過的時候，無意間聽到幾個人正在讨論要不要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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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過頭去，往人群中央撇了一眼，又低頭繼續往前走。
被他抛在身後的圍觀群衆正在講電話，電話內容大概是在跟對方描述現場狀況，估計是在跟警.察對話。
“二十幾歲左右的女孩子，一頭栗色波浪卷發，銀色高跟鞋，身上一件酒紅色禮服，手帶鴿子蛋，特耀眼。”
秦皓天在拉開車門的瞬間，遲疑地再次往人群中看了一眼，他隐隐覺得躺在地上的女人有些眼熟，于是返身快步擠進人群。
躺在地上的女人，正是麥琦。
**
“怎麽樣了？麥琦現在怎麽樣？”方舒葉汗如雨下地趕到醫院，沖着秦皓天焦灼地問道。
秦皓天一言不發地坐在病房外的凳子上，垂喪着頭，目光呆滞地盯着白色地板。
方舒葉見他不說話，更着急了，準備直接沖進病房去，卻被秦皓天一把拉住。
方舒葉回過頭，急得直跺腳，“琦琦怎麽樣了？你倒是說話呀！”
“她已經醒了，醫生說她沒事。”
“沒事那怎麽會暈倒呢？”方舒葉脫口而出，下一秒，她猛地意識到問題所在，眉頭擰作一條線“該不會？琦琦她……她該不會……”
在那個時間和地點暈倒，方舒葉現在已經可以猜到，麥琦必然是撞見自己和秦皓天見面，并且聽到了那些話，才會暈倒在樓下的。
方舒葉再一次确認，“是因為我跟你的原因嗎？”
秦皓天臉色難看地點點頭。
“不行，我要跟她解釋清楚。”方舒葉正欲擡腿進病房，卻再次被秦皓天拉住。
“你不能進去，她現在情緒不太穩定，你讓她一個人先靜一靜。”秦皓天阻攔她。
方舒葉言語激動，“可是，我不能讓她這樣誤會我，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現在進去，無論說什麽，她都不可能聽得進去。而且，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就是……”秦皓天的聲音越來越低。
“是我是嗎？”方舒葉自認為無愧于心，“越是這樣，我越是應該跟她說清楚。”
方舒葉不顧秦皓天勸阻，推開了麥琦的病房門。
麥琦正半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插着針頭，臉上幾乎沒有一絲血色，嘴唇蒼白。
聽到方舒葉進來的聲音，麥琦頭也不擡，冷冷道：“出去。”
“琦琦，我和秦皓天之間，我覺得很有必要跟你解釋一下，我們……”
“我們？”麥琦轉過臉，眼神憤恨地瞪着方舒葉，咬牙切齒，“你和秦皓天才叫做‘我們’是嗎？”
當一個人認定了一件事的時候，別人往往很難改變她的想法，甚至會變着法兒曲解別人的意思。麥琦現在就是處于這樣的狀态。
但是方舒葉還是覺得很有必要跟她說清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這是我的想象嗎？我多希望這只是我的想象，我都聽到了！”此刻，麥琦的眼眶裏，淚水盈盈，“我一直把你當作是最好的朋友，而他是我唯一，也是最愛的人，可是你們，你們是怎麽對我的？”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方舒葉一面否認着，一面靠近病床，想要安撫她。
“別碰我，離我遠點！”麥琦猛地拍開她的手，歇斯底裏地喊叫着。
方舒葉被她突如其來地喊叫吓得花容失色，連連後退兩步，“麥琦，你冷靜點。”
“滾開！我不要見到你！馬上從我面前消失！”麥琦情緒失控地拿起枕頭，向方舒葉扔了過去。她那張本該美麗的臉龐，在極度激動中，變得有些扭曲。
秦皓天首先闖進病房，護着方舒葉，見到這一幕，麥琦的失控情緒迅速升級，全然不顧自己還在輸液，伸手将床頭的所有物品統統掃落在地。
一群白大褂聞聲闖進來，醫生将麥琦情緒有些反常，使了個眼色，兩位護士一左一右，默契地将麥琦按壓在床。
醫生立即将鎮靜劑注射進她的體內。
麥琦在藥物作用下，一點點安靜下來，悲傷的她，眼角仍在淌着淚。
見麥琦這樣悲傷難過，方舒葉不由自主地跟着掉眼淚，嘴裏不停地嗫嚅着麥琦的名字。
待麥琦睡過去，醫生嚴肅地命令所有人離開病房。
麥琦的身體并沒有問題，之所以會暈倒，會情緒失控，都是因為一時受不了刺激，所以醫生再次強調，不允許任何人再去刺激她。
秦皓天唯唯諾諾地答應着，并不忘拜托醫生，不要把麥琦進醫院的事告訴麥太太。
麥琦的媽媽，是這間醫院的董事之一，和林醫生也算熟悉。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混蛋！我和麥琦現在變成這樣，你高興了？”方舒葉低着聲音，恨恨地沖着秦皓天罵道。
秦皓天低着頭，“對不起。”
“現在最沒用的就是你的‘對不起’！”方舒葉癱坐在椅子上。
解釋和道歉，對麥琦來說，都沒有任何作用，方舒葉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麥琦說，她把方舒葉當作最好的朋友，方舒葉何嘗不是。
她們兩個人認識，成為朋友那時，方舒葉還沒有遇見秦皓天。沒有父母陪伴的麥琦，常常讓方舒葉住進她的大房子裏，兩個人不是親姐妹卻勝似親姐妹。
後來，麥琦決定去法國游學，一去就是兩年，但她和方舒葉從未斷過聯系，兩個人的關系并沒有因為距離而變得疏離。也就是在這兩年的時間裏，方舒葉遇上了秦皓天，并迅速墜入愛河。
麥琦厭惡婚姻生活，向往自由，信奉單身主義。而秦皓天的出現，讓她徹底抛棄過往的想法，方舒葉明白秦皓天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麽。所以，她選擇毫無條件地退出。
**
方舒葉坐在辦公室裏，手中不停轉着筆，兩眼放空，腦海裏全是麥琦的事。
她想起麥琦回國前一直說想要見見她的男朋友，後來由于男朋友外地出差，沒能見上。可是之後，麥琦也再沒提過。
那個時候，方舒葉以為麥琦忙着享受新婚甜蜜，無心顧及其他，現在想來，并不是這個原因。在麥琦現在的意識裏：方舒葉甩了自己的男朋友，勾引了她的丈夫秦皓天。
方舒葉越想越心煩，無心工作，更加頻繁地轉着手中的筆。
“嘿！”曾恒宇惡作劇地拍了拍方舒葉的肩。
方舒葉一驚，手中的筆應聲掉落在桌上，“吓死我了。”
“想什麽想得那麽入神？”曾恒宇輕快地問她。
“正煩着呢，別管我。”方舒葉擺擺手。方舒葉忽然意識到了些什麽，側過臉，看着曾恒宇，“不對呀，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曾恒宇得意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輕咳了兩聲，一本正經地說，“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當然是……”
“哦，我想起來了，麥琦跟我說過，你們都是有正經工作的人。”方舒葉咬了咬筆頭，“你該不會也在這裏工作吧？我之前怎麽沒有見過你？”
“NO,NO,NO.”曾恒宇搖了搖食指，自豪地說，“這家公司是我們曾家名下的産業之一。”
方舒葉嘴一張，手一僵，簽字筆掉落在地。
曾恒宇得意地笑了，彎下腰，幫她拾起筆，遞到她的手上，又故作老成地拍拍她的肩，“方舒葉，好好工作！”
方舒葉看着曾恒宇吊兒郎當的背影，嘴中喃喃：“真是個拼爹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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