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遲到

廣告的試鏡在下午進行,上午,向暖晃晃悠悠地再次走到了前一世的淩菲家附近。向暖低頭看看表,這個時間淩媽差不多要買菜回來了。

重生在這個身體裏,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了。自第一次用向暖的身份見過淩媽後,她便沒有勇氣再去見她。每當空閑的時候,思考問題的時候,她都會不自覺地走到這裏,躲在巷口悄悄看一眼淩媽。

無數次跟在淩媽的身後,她都忍不住想要上前叫一聲媽。可正是因為思緒還沒有平複好,她才不敢貿然出現在淩媽面前。上一次相見中,她的情緒險些失控,最後只好一逃了之。她不想為淩媽平靜的生活再帶去任何困擾,她只要能在想她的時候,在她身後悄悄看上一眼就好。

這半年裏,淩媽的氣色看上去好了不少,這大概是她的醫生弟弟淩蕭,照顧有加的緣故吧。丈夫不在,女兒不在,她的身邊至少還留下個兒子,也算是傷懷中的一點安慰吧。

對淩媽這周想念的份,今天算是看過達标了,向暖轉身準備離開,趕赴下午試鏡的場地。冬天的寒風夾雜着枯樹枝上的殘雪,打在向暖身上,讓她忍不住打個寒顫。前兩天下的大雪,因為寒流的緣故,沒有融化殆盡,而是轉化成覆蓋在地面上的一層薄薄的冰。

向暖穿着高跟靴子,小心翼翼地在冰上走着,在她剛要走出街角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刺破寒空的剎車聲,接着耳邊傳來淩媽微弱的呻吟聲。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身體在她的思考前優先行動起來,不假思索地奔跑至淩媽身邊。

出租車司機看着在車旁半躺半坐的淩媽,以及扶着她的向暖,大聲嚷道:“你們娘倆在這裝病碰瓷啊!我告訴你,我這車可沒刮到你老太太半分,你休想訛上我啊!”

向暖扶着淩媽,絲毫沒有心情管司機師傅的叫嚣,焦急地看着淩媽問:“您怎麽樣?感覺哪裏不舒服?”

在這樣冷的寒冬,淩媽的額頭上漸漸滲出了汗珠,她咬着牙一聲不吭。

“诶?我說你們還裝病,還不走,是不是?信不信我叫警察。”

向暖注意到,淩媽跌倒的位置确實是離他的車子有段距離,應該不是他刮到的。估計是淩媽被突如其來的剎車聲驚吓到,自己跌坐在地上的。如今看她難受的樣子,她一定是哪裏摔到了,媽媽一生都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如果不是真的難受,她不會倒在這裏不起來。

向暖快速跑過去将出租車的後門打開,然後轉身過去背起淩媽,走向車後門。

出租車師傅立即跑過來攔着:“小姑娘,你這是要幹什麽?大叔我說了,我是不會當大頭被你們訛詐的。”

此刻,向暖只想快點把淩媽送去醫院,不想多跟他廢一句話。着急之下,她氣憤地用高跟鞋踹了司機一腳,痛得他立即撤回了攔着的手。在後座安頓好淩媽之後,向暖從錢包裏掏出了一千多塊錢,放在司機手裏,說:“放心,我們沒時間訛你錢,現在我要用你的車帶我媽去看病。我媽心髒不好,再這麽下去,老太太要真有個三長兩短,你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司機師傅看着面前這個小姑娘處事冷靜的樣子,再看看手裏的十幾張紅票,一瞬間呆住了。直到向暖坐上了駕駛位,他才回過神來,把她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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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奶奶,你下來吧,這冷天路滑的,你技術再不過硬,載着你媽媽再出車禍。得,算我今天倒黴,我少拉點活,送你們一趟。”司機一邊将錢揣到兜裏,一邊笑眯眯地說道。

向暖不愛跟他再廢口舌,只要能将淩媽送去醫院就行。此時,封閉的車裏,癱躺在後座的淩媽說話了,“去中心醫院。”

“大姨,到中心醫院還得開20分鐘,去附近的二院5分鐘就到。”司機邊開車邊說道。

“不行,除了中心醫院,我哪家醫院都不去。”

“這老太太,我是看你實在太難受了,才好心想趕緊給你送個就近醫院的。”

向暖明白淩媽堅持去中心醫院的原因,對抱怨的司機說道,“這車我不是剛跟你說被我們租下了嗎?讓你往哪開,你往哪開就是了。”

“小姑娘脾氣還挺大。”司機師傅看在兜裏揣着的一沓紅票的面子上,姑且忍氣吞聲下來,畢竟她也是救母心切。

停頓了一會兒,淩媽忍着疼痛繼續說道:“我兒子在那裏。”

司機笑笑,繼續說道,“您兒子是醫生啊?可也不必非去那裏看病啊,現在有女兒着,去哪家醫院還不是一樣的。”

“我沒有女兒了……”

聽到這話後,司機疑惑地望了一下副駕駛位的向暖,向暖一臉淡定。

“她已經沒了兩年了……”說完這話,淩媽便暈了過去。

此刻,司機顫顫巍巍地再次望向向暖,他的神情漸漸由疑惑變得驚恐,他瑟瑟發抖地開着車,時不時地瞄向向暖兩眼。這之後,車內徹底安靜了,他們一路無言,順暢地開到了醫院。

淩媽被擡上醫院的擔架車之後,向暖回身對司機禮貌地說了聲:“謝謝!”本想上前再向他索要張名片,給他公司打個表揚電話什麽的,不想卻看到司機帶着一副見到鬼的驚恐表情,連眼睛都不敢對視到她,關上車門,一溜煙就跑了。

額……想來是剛剛自己情急之下,自稱是淩媽女兒的緣故,幸好他們是在車外說的,當時淩媽已經坐在車裏了,沒有聽到。

檢查結果出來,淩媽的髋部有些骨折。由于冬季寒冷,老人家通常都有些骨質疏松,致使骨頭比較碎,所以稍微輕摔一下,就容易造成骨折。

醫生對向暖說:“我們會讓老人家盡快做好其他檢查,如果都沒問題,會馬上安排手術,請家屬在這裏簽字。”

向暖猶豫地說:“我不是家屬……”

“啊?那這位患者的家屬在哪裏?”醫生不解地問道。

“在這裏!”說話間,從遠處跑過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眉頭緊皺,臉頰上因劇烈跑動還挂着汗珠。

“啊,原來是淩醫生的家屬。”

“我才得到消息,就趕過來了,這是我母親,麻煩您費心照顧了。”

“客氣客氣,同是一個醫院的醫生,應該的。我去安排手術了,有事再叫我。”簡短的對話後,骨科醫生便走了。

向暖望着身前的男人,這一年來,她也只能如看母親一樣躲在遠處,靜靜地看着他。今天,在這樣近的距離看着,她才發現,這兩年,他确實長大了不少,漸漸變成了一個成熟男人該有的樣子。從前那個愛跟她撒嬌,愛跟她賭氣的弟弟,似乎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了。如今這個弟弟的樣子,倒突然讓向暖感到有些寂寞。

“聽說是你及時救了母親,真是太感謝了。”回憶在淩蕭的感激聲中戛然而止,淩蕭感激地握住向暖的手,不停地道謝。

“這沒什麽,路過的人都會做的。”她只是盡力補償,做了一個身為女兒該做的事,可她也只能在心裏暗自苦澀,無法言說出口,把淩媽安全交到淩蕭手上,她也可以放心松口氣了。

“是你幫忙墊了母親的住院費和車錢吧,總共是多少錢,我過來的匆忙,錢包忘在辦公室了,等我回去取給你。”淩蕭繼續說道。

向暖擺擺手,“那個不急,也沒有多少錢。”正在對話之時,向暖不經意地瞄到了牆上的表,心中暗叫糟糕!不知不覺已經1點15分了,廣告試鏡是在下午1點開始。

她焦急地告別淩蕭,“我下午有急事,得先走了。”

“告訴我,你的電話號,找時間我把錢還給你。”淩蕭趕忙上前攔住向暖問。

“過幾天我會再來醫院看伯母的,到時候再說。”向暖已經遲到了,她回頭對淩蕭匆忙說完這句話,便焦急地跑開了。

當向暖一路狂奔,趕到試鏡地點的時候,最後一個試鏡的女生剛剛試完,從試鏡室裏出來。

工作人員告訴她,“今天的第一輪試鏡已經結束了,你來晚了,回去再等待別的機會吧。”

“別的機會?”向暖聽到工作人員這樣說,腦袋嗡地一聲,她不想要別的機會,她跟那些想要抓住任何機會出道的小姑娘不一樣。錯過了這次,向暖不知要再等到什麽時候,才能有正當契機接近到楊遠了。

向暖拉住要離開的工作人員,拼命地解釋道:“我是路上遇到了緊急的事情,才被耽誤了。求求你,讓我進去試一試,最後一個人不是才剛剛出來嗎?評委們應該還沒走,讓我進去試一下吧……”

“主動放棄的人,還妄想要什麽機會?新人在娛樂圈遲到意味着什麽,現在就該讓你知道。”

在向暖苦苦哀求工作人員之時,突然從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說話聲,向暖不用回頭看,也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工作人員聞聲,立刻跑去他的身邊,“您這麽早就來了,下一輪試鏡還要等一會才開始,我先帶您去後面的休息室。”

此刻,向暖看着面前的楊遠,被工作人員帶走了。她心中焦急萬分,要找的人就在面前,而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這種無力感,深深地戳痛了她,她不能就這樣認命地離開。

向暖不顧一切地推開試鏡室的大門,看臺上的評委們正在低頭整理資料。在門被打開的一剎那,大家齊刷刷地望向向暖,她深深地對他們鞠了一躬,然後始終讓自己保持在90度深鞠躬的狀态,誠懇地乞求道:“求你們給我一個試鏡的機會,我保證不會讓你們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相遇,男女主的對手戲終于要來了!

饅頭寫得也很是焦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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