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又是一個從哇哇大哭到最後垂頭喪氣認命的過程,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夏鸾生的口中出現最多的是“機場”這樣的字眼,七歲的孩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至少大人們說的話她已經聽懂了幾分,而天真的性子會使得她把一些玩笑語當成了真。沈肆已經從最初的手忙腳亂過渡到現在的從容不迫,她是想要補全那缺失的七年,可是她的性子卻讓她不能像夏向晚一般,對孩子寵溺而縱容。
蟬聲在蕭瑟的秋風中被驅逐殆盡,而冬天的嚴冷在漫天的雪花中到來。在院子裏堆雪人的夏鸾生,看着自己的傑作,猛然間又問到了夏向晚的歸期。沈肆的眼神有些閃爍,她與夏向晚的聯系幾乎沒有間斷過,可是只能夠從電話裏聽她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夏女士死活不肯與她視頻。偶爾在聽她說生活點滴的時候,能夠聽到一旁輕快的笑語。時間過得真快,脆弱的夏女士已經融入了這個世界裏。
慢慢的、慢慢的,沈肆的心頭被一種名為“想念”的情緒籠罩着。
後半年的工作幾乎壓在了她一個人的肩膀上,有了乖孫女的沈父更加沒心思管束公司大小的事情,而是将它全部丢給了兒女。忙得抽不出時間,這不算誇張,大概是對她在宛城放縱那段時間的報複吧,所有曾經被她堆壓或者推給兄長們的事情,如今翻倍的壓了過來。等到終于可以松一口氣,卻已經到了年末。
“沈總,有個會——”電話裏秘書的聲音支支吾吾。
沈肆眉頭一皺,心中的各種情緒似是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她冷聲道:“會什麽會?哪幾個家夥是用來當擺設的嗎?”無論如何她都要出去一趟,按照夏女士在電話中的意思,似乎是不打算回來過這個新年,就連拿生生當誘餌,她也死活不上鈎。還真是被外面的花花世界給迷了眼不成?以夏女士的秉性,做出這種事情完全在意料之中。
沈肆不是一個對藝術感興趣的人,跟大師托尼斯能夠牽上線,更多的是靠朋友,她只是知道這個人是夏向晚崇拜的對象,是給她未來能帶來無限可能的人。當初放下的夢想必将有重拾的時候,而現在的她并不會因為當初折翼而停留在原地。在心底沈肆希望夏向晚飛得更遠,她是知道夏向晚這種被隐藏在情緒深處的渴望的。近十年的羁絆并不意味着她們之間有十年的情意,沈肆确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将那真實的幾個月給無限延長。
——向晚嗎?她已經回去了。
是殷勤上前表達思念,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亦或是霸道總裁式的張狂……在出發前沈肆到了柳遇那個損友處取經,臨到地點的時候還沒有做出抉擇。然而,她的所有準備和微妙的忐忑最後在別人的一句話中輕而易舉地化作齑粉。
夏向晚回去了,在她一無所知的時候回到了宛城。
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了肩頭,沈肆沒有看雪的閑情逸致,那位熱心的人見她沉默不語又問了幾句她跟夏向晚的關系,最後在幾句“呵呵”的笑語轉頭離去,眸光格外的意味深長。
“哈哈哈哈,你的小嬌妻翅膀硬了,就要飛走咯。”電話裏的柳遇果然是非但沒有同情心,反而惡意而放肆地嘲笑。沈肆早知道是這種後果,面無表情地挂了電話,購買了返程的機票。冰天雪地,四面是冬風的凜冽和酷寒,沈肆勾了勾唇角,暗沉的眸光中是比霜雪還涼薄的寒意。
夏向晚并不是一個人回國的,與她同行的還有同為托尼斯弟子的葉倫。
“夏,是誰給你電話?”在看見夏向晚與沈肆簡單的通話後,葉倫好奇地開了口回答道。她在華國學習過一段時間的中文,走在街上與人溝通完全沒有問題,縱然偶爾夾雜着奇怪的腔調。她跟着夏向晚來到海城,說是要見識見識這個國際大都市裏的傳統新年。
外國的與未知的總是讓人充滿好奇和向往。
夏向晚皺着眉沉思了半晌,才應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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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聽你說你有個可愛的女兒,她在哪裏?”
“過幾天你就能見到了,你先在酒店待着,我得回去一趟。”夏向晚面上露出了一抹愧疚。她至少得在沈肆歸來前回到沈宅裏去。如果是她的家倒是可以邀請葉倫一住,但是沈宅卻是一個于她而言都算得上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又如何能夠招待朋友?
葉倫拍了拍夏向晚的肩膀道:“沒事,我自己可以的。”
夏向晚看着葉倫的笑容,托着下巴嘆了一口氣。
她不可能永遠不面對沈肆的,就算每天擺着一張冷若冰霜的冰塊臉,那也不過是一只紙老虎,一戳就破!夏向晚在心中給自己打氣,這趟出國之旅讓她變得淡然而又從容,可若是面對着沈肆呢?怕是很難維持着吧?她一直不與沈肆視頻,怕見到她臉上的後悔與算計,她說不回海城,可如何抵得住對這座城市的思念?何況城中還有挂在心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