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怎麽一個人回來了?沒有見到沈肆麽?這孩子說是去找你呢。
在面對着沈家二老的疑惑時候,夏向晚猶能夠做到鎮定自若。所幸二老很少追問自家孩子的事情,在簡單的聊幾句後便回到了屋中,只留下夏鸾生和夏向晚大眼瞪小眼。這消失的幾個月裏,倒是和女兒視頻過,只不過比不上人站在跟前。剛好抱抱,哪裏知道這小沒良心的便躲開了,還嚷嚷着:“你不是還要走麽?回來作甚麽?”夏向晚好言安慰了一陣子,才被傲嬌的娃兒獲準靠近。
“夏女士你在躲沈老師嗎?為什麽你們沒有一起回來?”這孩子比沈家二老還要精明,扯着夏向晚的袖子,微仰着頭笑得一派天真。
躲倒是算不上,要是真的要躲開沈肆,她在國外又何必與她頻頻聯系?只不過心中有一道邁不過的坎,在她忍不住靠近的時候又強行将她扯離。她難道真的不知道沈肆會來麽?就是從她有意無意間流露出的情緒才決定獨自回來,就像是小孩子的惡作劇。過分麽?很過分,她并非是全然不自知。
“生生,你喜歡這裏嗎?”
夏鸾生并沒有正面回答夏向晚的話,更讀不懂她複雜的情緒,只是笑着眨眼道:“沈老師比夏女士你厲害多了。”又一次被女兒鄙視的夏向晚臉上漸漸地失去了笑容,果然不能指望這小沒良心的說出什麽好聽的話來。
沈肆回來的那天,她沒有去酒店陪葉倫。葉倫也不需要她陪伴,踏着風雪鑽入了燈紅酒綠中,一個人玩得好不自在。夏向晚隔着老遠看着沈肆抖落一身的雪花,忍住了向前一步的欲望,只是怔怔地等着她朝着自己走來。面色如常,看不出絲毫的愠怒,就像是剛從公司回來,而不是從那千裏之外的大洋彼岸。
“進屋去,外面冷。”沈肆極為自然地牽起了夏向晚的手。
“你——”難道一點都不責怪嗎?也不生氣嗎?話梗在了喉頭怎麽也問不出,一時間百感交集,她低頭看着被沈肆牽着的手,短短的幾步路,走出了一種現世安穩歲月悠遠的閑靜感。沉默寡言的沈肆就像是那屹立在悠久歲月中的一座大山。
“周周,壞事了。”在沈肆洗澡的時候,夏向晚躲在陽臺上偷偷給周珏打電話,語無倫次地敘述着發生的事情,最後在一句“你盡管作”中結束了通話。要是沈肆一臉怒氣或者是開口抱怨,她心裏都會比現在好受些。沉默最是令人不安,因為在沉默中,你無法感知到對方的念頭,你不知道一個玩笑會引發什麽樣的後果。當一個玩笑過火時候,就不能被稱之為玩笑了,可是夏向晚總是要等到事情發生後才能夠意識到。
假裝不知道沈肆去了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她已經接了好幾個電話。
做壞事的是你,最後慫了的還是你——夏向晚在心中暗暗地唾棄着自己。
開門聲讓她的心霎時間提到了嗓子眼。
“很累,早些睡吧。”沈肆只是很平靜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夏向晚內心的愧疚情緒頓時無以複加:“沈——”
“乖,別鬧我,你回來就好。”這一回語氣算得上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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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責備麽?反常的态度顯然是對一切無聲的抗議。懷着那種不安的情緒夏向晚是難以入眠的,原本她與沈肆就算是躺在一張床上也界限,可現在因為翻來覆去,整個人幾乎滾到了她的懷中,而這幾乎兩個字被突然間伸出來的手給抹了去。
“我發現你自己回去了确實是有點生氣,可轉念想想你做的讓人吃驚的事情也不少,情緒便慢慢地平和下來了,你夏女士哪裏是尋常人啊?做事情完全不用常理來推測。”沈肆的嗓音有些啞,帶着幾分困倦和疲憊,将亂動的夏向晚壓在懷中,低聲解釋了一番,便下了“好好睡覺”的最後通牒。
夜色如水,萬籁無聲。
夏向晚看不清沈肆的面龐,只是縮在了她的懷中,聽着那平和的呼吸與心跳聲,慢慢地也放松了下來。她終究是習慣沈肆的懷抱的,在排除了那些風花雪月的念想後,少年時的她渴望的還有那溫暖的懷抱。
在國外的生活早已經通過電話給沈肆描述了幾次,而面對面坐在餐桌前,沈肆仍舊是不厭其煩地聽着她的故事。直到聽到夏向晚說帶了一個朋友回來時,才出聲打斷道:“是怎麽樣的朋友?”
夏向晚頭幾乎低到了飯碗裏,她不敢看沈肆的神情,低聲道:“我打算帶着生生陪她過新年。”
沉靜的面容因為夏向晚的這句話而産生了怒容,沈肆不生氣夏向晚為了躲避她一個人回國,可是在新年這種節日裏不跟家人卻打算與剛認識沒多久的朋友一起度過,又算怎麽回事?
“你應該不想跟我一起過新年吧。”夏向晚沒喲看沈肆的神态,又嘆息着補了一句。
沈肆眉頭一皺道:“誰說的?”
夏向晚擡起頭,直視沈肆的眸光,輕輕笑道:“我猜的,畢竟你往年都不是跟我過的。”
這事情難道還怨得到她頭上來?沈肆怒極反笑:“你是不是到現在都覺得我跟你結婚不是心甘情願的?”
“沒有。”夏向晚飛快否認。而太快或者是太慢都是一種妄圖掩飾真實想法的行為。
沈肆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悠悠地應道:“把你朋友請到沈家來過年吧。”見夏向晚神情有些呆愣,她又繼續道,“作為沈夫人的你,難道不應該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