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轎子從謝家擡出去, 在龐大人官邸前停下,停穩當之後, 青竹挑開轎簾,白梅伸手扶姑娘出來。

站定之後, 錢玉嫃才注意到這是大人官邸, 她還在想該不是要在龐大人府上借住幾日, 燕王就适時解釋了兩句, 說他要是微服出巡經常就是找個客棧落腳,亮明身份的話, 一般都在地方官員府上暫住,方便談公務, 相對也安全。

但凡王爺開了尊口,下面的官員總得捧場。

龐大人道:“下官早吩咐底下收拾出兩座院子,只是有些簡陋寒酸……還請王爺、世子爺并世子妃多多擔待。”

連客棧都住得,官員宅邸住不得?

出門在外一切從簡,這道理燕王明白,他渾不在意走在前面, 進門時對跪在照壁前的那些說了聲免禮。

等人都起來了, 錢玉嫃才注意到,那群人裏主事的是個身穿藕荷色襖裙的女人,瞧着二十餘歲模樣, 反正比龐大人年輕不少, 不像是府上的當家太太。

龐大人解釋說, 他夫人留在京中侍奉母親教養兒女, 這是妾鄧氏,随他上蜀地赴任,照看生活料理宅院的。

鄧氏單獨上前一步,見過貴人,又道:“接風宴都安排好了,老爺您看……”

龐大人能怎麽說?

他只能請示燕王。

想着他們是半上午去的謝家,在謝家就折騰了個把時辰,差不多也該用午膳了。燕王略一颔首,府上丫鬟立刻就忙碌起來。

鄧氏安排的兩桌,這是京中習慣,但凡是待客,男女都得分開。

燕王瞧着也沒幾人才讓并做一席,他自己坐上位,親兒子坐他右手邊,錢玉嫃又坐在自家相公的右手邊。至于龐大人,他坐另一側。

菜是好菜,不過到底是頭一回跟王爺同桌吃飯,她包袱挺重的,只把各種菜色嘗了嘗感覺差不多就放了筷子。看她放了筷子,謝士洲問:“是不舒服?”

一時間所有人朝她看來,錢玉嫃還有點緊張,她穩住了搖頭說:“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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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麽吃這樣少?”

這話問出來連龐大人都緊張了,他道:“世子妃喜歡吃什麽,您說就是,我吩咐底下給您做去。”

“也用不着,這菜色都挺好的。”

錢玉嫃說着不忘記給謝士洲使眼色,謝士洲大概知道她是不習慣跟那兩個用飯,拘謹了。親相公能拆媳婦兒的臺?必須不能啊!謝士洲又給她打圓場:“是不是這些天給我鬧的?沒胃口就算了,你喝點湯,回頭餓了加餐也行。”

邊上丫鬟趕緊給她上一盅湯,錢玉嫃就啃着雞肉喝着湯消磨時間。

吃過飯,燕王把親兒子喊去,錢玉嫃無所事事,就跟龐大人的小妾鄧氏聊了一會兒。鄧氏是從京裏跟出來的,對北邊的風土人情非常了解,她挑着給錢玉嫃說了一些。

錢玉嫃最想知道的還不是這個,而是燕王府的情況。

鄧氏雖然只是個妾,怎麽說都是忠毅伯府的人,燕王府的事她聽說過一些。她看出謝士洲對這個商戶出身的妻子的愛重,有心想同錢玉嫃套近乎,就把知道的跟她說了。

“王妃姓秦,她祖父是兩朝元老,官拜大學士。王妃之下,又有兩位側妃,還有些個妾室。王府之中女眷是不少,但燕王殿下早年為救駕傷過要害,他親生的就只有前面那三位郡主,府上倒是有個小王爺,聽說是因為郡主們陸續嫁了,王爺膝下空虛,皇上跟太後娘娘看了難受,才選了五皇子過繼……”

看錢玉嫃有些訝然,鄧氏又說:“是過繼了,冊封的旨意一直沒下來,現在王爺大張旗鼓要認回親身骨肉,想來是要讓親骨肉繼承王府。”

剛才都是鄧氏在說,錢玉嫃這才問了一句:“那不是皇子過繼來的?還能這樣?”

鄧氏使個眼色,讓丫鬟出去看着點,才道:“大臣們凡事都得按規矩來不假,誰要失了格都會被參上一本。皇室不同,很多事看的是皇上以及太後娘娘心意……有些話實在是不方便明講,您只要知道,到京城之後千萬要讨得皇上及太後娘娘喜歡,只要他二位高興了,什麽問題都不是問題。”

尤其在鄧氏看來,皇上和太後那麽心疼燕王,現在認回來這個長得跟燕王如此肖似,能不移情?

料想宮裏那兩位主子應該會喜歡他,那還有什麽問題?

五皇子畢竟只是衆多皇子之中的一個,對普通人來說他身份尊貴,可皇上跟太後沒幾時能想到他。反倒燕王膝下,就只得這一個親生的兒子,還能不是個寶嗎?

你說特地過繼個皇子過去,卻沒讓他繼承爵位,實在尴尬。

這也沒有什麽。

五皇子過繼出來之前在宮裏頭不是更尴尬?他娘早就沒了,人在皇子所一天天過得苦哈哈的。

再說王啊侯啊都是皇上封的,燕王府給燕王的親骨肉繼承,再給過繼這個補個爵位不就得了。

鄧氏八卦聽得多,但有些她不敢說,就只能告訴錢玉嫃在皇室生存最重要的法則,四個字:你要得寵。

雖然她說的很多是屁話,錢玉嫃聽着還是受用。

很多在鄧氏看來是常識,商戶出身的錢玉嫃并不知道,她家畢竟才不過是蓉城裏的中等商戶,家裏人怎麽會教她皇室生存法則?憑她的出身,能進謝家門都是燒了高香,打死喬氏也想不到自家姑娘還能進王府去讨生活。

喬氏确實想不到事情還有這樣的反轉,這些日子以來,她為女兒操夠了心,甚至想到女兒對謝士洲那麽死心塌地的,當娘的除了幫她還能怎樣?她都打算跟老爺商量看怎麽幫助女婿,東升茶樓那邊來個夥計,過來跟東家老爺和太太報告說姑爺那親爹好像大有來頭。

說是早先就看到龐大人帶官差給人開道,當時人坐在轎子裏,還沒看明白到底是誰,就有瞧熱鬧的跟着一路走,竟然走到謝家門口,轎子停了,從裏頭出來的赫然就是那個六爺。

是錢老爺吩咐茶樓那邊盯着點,有動靜就來禀報。

誰想他們真的帶來個大消息。

錢老爺還勉強坐得住,喬氏已經站起來了,她睜大眼滿是驚訝的問:“沒看錯吧?”

“沒錯,肯定沒錯!又不只是一兩人瞧見,都說從轎子裏下來的就是那個,跟咱們姑爺長得很像那個,說是他親爹的!今兒個上謝家門仿佛就是去接兒子!”

喬氏心跳都快了一些,着急問他:“那他到底是幹啥的?怎麽還能請動官差開道?”

“這個暫時還沒準信,眼下說啥的都有,不過聽說那人下轎子的時候外頭跪了一片,那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排場,都說是從京城來的大官。甚至還有人說……”

“你說個話別吞吞吐吐的,一口氣講完!”

夥計鼓起勇氣告訴老爺太太:“還有人說聽到龐大人好像稱他做王爺,就不知道是姓王的爺還是那個……”

錢炳坤差點忍不住吐槽他。

你要是姓錢的,混得不錯,大家夥兒給面子是能稱一聲錢爺。

那王爺是能随便喊的?

換做姓王,就只配稱一聲王老爺。

這麽想着,他心裏又是一突突,龐大人喊王爺,難不成他真是天潢貴胄?這……這聽着也太玄乎。

其實夥計也是這麽想,才會說拿不準,現在外頭就是兩個說法,有說他是皇親國戚的,也有說是京裏面的大官,反正甭管哪種……府上姑爺的親爹妥妥的是個大人物,前頭那是跟謝家裝呢,讓你飄,看你還能咋的對他兒子,現在看得差不多人家亮明真身了。

之前上茶樓那些說起謝士洲,都說他一個養子竟然在謝家擺了二十年的少爺譜兒,吃穿用度都壓了謝家親兒子一頭,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還說這人好日子過到頭,該吃吃苦了。

結果舊爹一去,換個新爹來,人家竟然是大官老爺的兒子,先前讓謝夫人抱去那才是天之驕子落了難。

把前後這些口風對比起來,茶樓夥計聽着都要笑死。

夥計對着東家老爺太太一陣恭喜——

“姑娘這回真要發了!”

錢老爺把這夥計打發走,想着事情有了新變化,是不是派個人去把宗寶喊回來?之前他因為擔心姐姐請假回家,可他實在幫不上什麽忙,回來也是幹着急,待了兩日又被錢老爺打發回書院去了。

現在這樣,真的親家公上謝家去接人了,回頭兩邊不得見個面嗎?

錢老爺想着兒子還是應該在的,就指了個家丁給他去信。才安排好,沒來得及跟太太唠唠,從東升茶樓又來個夥計,說剛才來那一桌茶客裏頭有消息靈通的,說他家裏兄弟在衙門當差,之前确實瞞得好,但現在六爺的身份在衙門裏頭已經不是秘密。

“龐大人親口說的,說咱們姑爺的親爹是燕王殿下,說是皇上的親兄弟,太後的親兒子。”

哪怕有剛才的緩沖,錢老爺還是震驚了。

他這還算好的,喬氏這會兒已經不知道今夕何夕。

燕王的名號他們也是聽過的。說是皇上之下的第一人,在那麽多皇親國戚裏面也是權勢最大的一個,據說跟皇上有過命的兄弟情,一直以來都深得聖心。

就那個高高在上的燕王殿下竟然就是化名六爺的行商,他還跟自家女婿共用一張臉,是女婿他親爹。

這、這聽着咋就那麽不真實呢?

“你這說法靠譜嗎?”

“老爺要不信您親自上茶樓坐坐,那頭說得熱火朝天的!”

聽了這話,錢炳坤越發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要是告訴他女婿的親爹是個當官的,哪怕說是大官都不至于把人吓成這樣。你告訴他那頭是王爺,自家姑娘要給王爺做兒媳婦了……

這不是驚喜,是驚吓啊。

夥計只當老爺太太是高興傻了,他也高興,他給錢家做事的,錢家眼看要飛黃騰達,他們不得跟着獲益?就茶樓這些夥計私下已經吐槽上謝家人,本來謝家稱得上對王府有恩,到底替燕王養了二十年的兒子,養得也還不賴,壞就壞在最近,事發之後謝家人的反應啊,看了多寒心呢!

本來輕輕松松能攀上貴人,以後生意越發越大。

現在看來,真不好說。

兩相對比還是錢家這頭穩當,錢家姑娘嫁給謝士洲,他兩個情比金堅的,謝士洲跟夫人娘家的關系一直不賴,就憑這個,錢家人的好運就要來了。

就這會兒,得到消息的不止錢府,傻眼的也不止他們。

就比如錢炳和夫妻,之前還怕頭年那些事波及到玉敏,擔心她說不上好親,聽說二房姑爺的親爹是燕王,嫃嫃這就要給王爺做兒媳婦,那錢玉敏作為她堂妹不是随便嫁?

還有錢玉秀的婆家,吳鵬他娘比誰都真實,一聽說外面這動靜,立刻就要打發兒子那些個小妾通房,她親自押吳鵬去給錢玉秀賠禮,賭咒發誓說往後絕不亂來,肯定好好待她。

先前這對夫妻只是為了兒子維持一個表面的和平,暗地裏已經撕破臉了。吳鵬在外面花天酒地,錢玉秀一心撲在兒子上,并不管他。

燕王亮明身份才不過半日,吳鵬就跪到錢玉秀跟前,抱着她腿求她原諒,甚至追憶起當初的美好……

錢玉秀只覺得荒謬。

就這麽個軟骨頭,多看一眼都嫌惡心,她讓丫鬟去抱了祿哥兒,就要回娘家去。剛才從吳家母子口中聽了幾句,只知道堂妹玉嫃飛上枝頭了,具體怎麽回事她還不清楚呢。

說回燕王這頭,作為謝士洲的親爹,北上之前他是應該見見親家的。可他這身份,沒有說親自去錢家跟錢炳坤夫妻碰面的道理,于是燕王提筆寫了張帖,讓龐渤替他送去錢府,請那對夫妻過來。

約的是二月十二,也就是明天。

龐渤親自走了一趟,親眼看到本地最大一個官替人跑腿,錢老爺還有什麽不相信?

他也知道女兒女婿被接去龐府,問龐大人他倆都好嗎?

“前面幾天吃了些苦,略微清減了一點,精神頭還是很好,你就不必擔心了。倒是有個事我得提醒你們,再過兩天王爺就要帶世子北上回京,明兒見過之後,你們估摸很長時間見不着,有什麽話要說的今晚就想想好。”

“不能讓我姑娘跟家裏親戚見一面嗎?她們堂姐妹感情一直很好,這就走了大家都得惦記。”

“要只是三五個人,你明兒帶上就是,王爺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的。”龐渤看向錢炳坤的眼裏真是羨慕,除了羨慕沒別的,他臨走前還說呢,“令愛運勢之強,我平生僅見。錢老爺你不知道京裏面有多少人想攀附燕王。太後娘娘統共只得兩個兒子,燕王是當今聖上唯一的親兄弟。”

你看人人都在羨慕錢炳坤,他自己心裏慌着呢,他太清楚自家是個什麽情況,錢家是商戶!不是當爹的看不起自家女兒,嫃嫃畢竟只是商戶女,他很怕女婿認回皇家之後那頭要給他換個媳婦,那錢家都沒處說理,只能捏着鼻子認下。

看龐大人這個态度,他心裏才有了底,要不是女婿死心塌地撲在嫃嫃身上就是王爺人好。

錢炳坤覺得應該是前一種。

如此想來嫃嫃這運勢的确很強,相公是她自個兒選的,是她要嫁,她親自說服的父母親……這麽看來人果然沒嫁錯,女婿其他方面有很多不足,對嫃嫃的心意是鐵鐵的。

龐大人走後,錢炳坤拿着帖子翻來覆去看,邊看邊笑。

喬氏剛才沒出來,聽說人走了才過來老爺跟前,問他怎麽着?

“龐大人說事情了了王爺趕着回京,咱們這邊惦記女兒就明天去見,過了恐怕見不着。夫人你安排個人,給大哥府上遞個話,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去看嫃嫃,要是想見,明兒早點收拾好過咱家來。”

喬氏安排下去,回頭問他:“女兒要上京城去過日子,咱們是不是給她送點錢去?”

那肯定要啊。

想到以後家裏生意能借女兒女婿東風,絕對要蒸蒸日上,就不用備太多銀子以防萬一。錢炳坤想着他們在京城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去,總不能讓女兒拿嫁妝去變現,他打算明天多送一些。

錢炳坤給換銀票去了,喬氏着急等兒子回來,那頭沒兩天要走,總得讓宗寶見見他姐跟姐夫。

錢宗寶聽說這事反應沒比他爹娘好多少,他也呆,也傻。等回過神來人立刻就去找夫子請假,啥都沒拿空手回了家。

他是走了,書院那邊炸開了鍋。

人人都在羨慕那兩口子命好,唯獨這些讀書人,他們想到了李茂和他府學裏的那些同窗。

想當初,李茂因為喜歡錢玉嫃,跟謝士洲起過摩擦,他同窗力挺他,不光在公開場合指責錢玉嫃說她是禍水,還當衆跟謝士洲起了口角,并且在輸了罵架之後回去寫文章抨擊他……

後來李茂得了同進士功名,回來四處碰壁,他同窗還為他狀告到龐大人跟前……

當時就有人說那幾個真是一根筋,為個同窗竟然敢跟地頭蛇死磕,不怕跟他一起倒黴。

現在好了,人家不是地頭蛇了,他變成天潢貴胄,就不知道當初寫文章罵他的心裏怕不怕?寫文章辱罵皇上的親侄子,可把他們能耐的!

得虧事情已經過去半年有多,要這會兒讓謝士洲想起來跟他王爺爹提一提。

膽敢侮辱皇室子弟?

你還想讀書考功名?挨板子吃牢飯還差不多。

“我要是他們之中的一個,這會兒怕死了,也很死李茂了!”

“就說不該憑光滿腔義氣為他做到這種地步,你說同窗遇到困難伸個援手是一回事,為他寫文章罵人真見鬼了!也沒聽說李家去錢家提親,怎麽只要他喜歡別人就非得跟他好嗎?選了其他人都是貪慕富貴?”

“還說他們幹啥,就那幾個,即便謝士洲想不起來針對,他也完了。蓉城上下誰不知道他們搞出來那些事?以前說起來你不過是跟商戶人家少爺起了沖突,現在可不一樣,那頭是王府世子……誰還敢跟他們為伍呢?”

怪只怪李茂倒黴,就犯上這一個,偏偏大有來頭。

當然他那些同窗就更倒黴。

之前為他挺身而出狀告謝士洲,當時就沒讨着好果子吃,那之後大家都覺得李茂人品有些問題,逐漸疏遠了他,可現在鬧這一出……他們想撇清都難,在別人眼裏這幾個同窗跟李茂是綁在一起的。

謝士洲其實壓根沒想起他們。

聽王爺爹說過兩天就走,謝士洲他還有事呢。不光要給岳父岳母辦個交代,還有他和陳**夥的生意,總得給人一個說法。謝士洲就找到龐府管家,讓人替他去一趟陳府。

陳六剛才聽說他哥們的親爹是燕王,正傻眼,就聽說世子爺有情。

他心裏嘿了一聲!

這謝老三,就擺上世子威風了!

看他還記得以前一起潇灑的兄弟,陳六拍拍衣擺跟着去了。

他好像是所有人裏面接受得最好的,過去這一路上都想好了,見着謝士洲必須同他說道說道,茍富貴不能忘啊。三六組合在蓉城橫着走了那麽多年,那是一起挨過罵的兄弟,不是親的勝過親的。

陳六去得輕松,陳家上下是羨慕的羨慕嫉妒的嫉妒。

當家太太心裏高興,這不成器的小兒子總算還交了個對的朋友。那些姨太太就難說是什麽滋味,當然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也就是羨慕嫉妒一下,甚至有人覺得陳六跟謝士洲交好是好事,府上也能跟着得利的,唯獨有一人,這會兒可以用崩潰來形容。

唐瑤啊,她前幾天快樂得好像是飛在天上的小鳥,由內而外都洋溢出喜悅,人看着都年輕很多。

可好景不長。

她也不過樂了幾天,燕王就亮明真身,在很短的時間內城裏有頭有臉的人家都知道了這事,陳家上下也傳遍了,陳二爺那些姨太太生怕她不知情,穿着大紅大綠的上唐瑤院裏去,張嘴就是八姨太大喜!

又告訴她表妹夫謝士洲的親爹是堂堂王爺,這都不是天上掉餡餅,是天上掉金磚!

姨太太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奉承完了,好像才想起來她跟錢玉嫃之間有過節,又裝模作樣說可惜了。

“早知道做什麽跟人家斷絕關系?”

“不過你也想開點,到底還有血緣關系在,要不八姨太你回去一趟,讓你爹娘趕緊的上錢家去給人家磕響頭,他要是不肯見你就在門口磕頭,磕它一百個一千個的,人家搞不好就心軟了呢。”

“……”

姨太太們說是給她出主意,實際是諷刺唐家眼皮子淺,把一門貴親得罪成這樣。

唐瑤人都氣糊塗了,也顧不上還擊,她整個人好像魂魄出竅,輕一腳重一腳的往屋裏走,邊走邊說不可能。

“一定是搞錯了,不可能的。”

“錢玉嫃她憑什麽嫁給王爺的兒子?她憑什麽?她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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