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亡國公主06

“宿主,你幹嘛主動進大牢?”這個問題,自從穆陵主動說出事實開始,系統就一直在想,奈何它那個腦袋瓜子小,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不由得洩氣了,直接的問了正主。

“很簡單,躲人呗。”穆陵也不嫌棄牢房髒,找了個趕緊點的地方坐下來,再次開口道:“最重要的是,我想找個安靜點的地方休息。”

嘶,沒想到用了那顆藥丸子,身上還挺疼得。

這下系統大概明白了,躲人明顯就是在躲那個瘋病犯了的男主。現在宿主身體一身功力被費,筋脈寸斷,空有一身本事,卻無法使出。而無論是修複經脈,還重新修煉,都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現在最能保障安全的,就只有重兵把守的天牢了。

不過穆陵所想的,要比系統想到的要多得多。

就她今日所看到的,趙铎對原主确實有愛,甚至還有了執念,執念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東西。人一旦有了執念,便會不計代價的苦苦強求,而強求之下,不在乎求仁得仁求而不得兩種結果。

以如今的情形來看,趙铎明顯屬于後者。現在的趙铎,不管是于原主還是于她自己,都是厭惡非常的存在,更是不願與他扯上半分關系。

現在她孤身一人,又被廢了一身功力,趙铎是高高在上的大梁太子,想要對她做些什麽,都是輕而易舉。

就趙铎言行,穆陵相信他極有可能又将自己囚禁起來,或是姬妾嫔妃,又或是無名無份。但無論是哪一種,以自己的身份又是亡國公主,想必大梁皇帝也只會睜一只眼閉只眼,這是穆陵最無法忍受的,所以她才決定挺而走險,即使身陷囹圄,也絕不會讓趙铎得逞。

大梁軍營,太子營帳。

“你說什麽?!陵兒主動認了罪,還被關進了大牢?”

“不行,我要去找她。”心中思緒萬千,趙铎心急如焚,想了又想,還是坐不住,他“騰”的站起來,原地踱步片刻後,大步向帳外走去,那知道還未走幾步,就被下屬給攔了下來。

“殿下,您現在不能去。”馮成堅定的搖頭,伸出胳膊将趙铎攔住。

“讓開!”趙铎眼一冷,一把掀開馮成的手,就要不管不顧的向外走去。

“殿下,您遇刺一事,早已呈案禦前。以陛下的态度,您現在前去不僅救不出安寧公主,反而會火上澆油啊!”馮成苦口婆心道,殿下對安寧公主的情,自追随殿下那日起,他就了然于胸,自然知道有多看重安寧公主,只是想不到,他們竟然會走到今天一步。

趙铎猛然僵住。

是啊,父皇本就忌憚陵兒,如今又在大庭廣衆之下傷了自己。要想父皇不為難陵兒,不亞于放虎歸山。

趙铎忽然後悔了,他不應該一時賭氣任由陵兒置于險境,以至如今騎虎難下。

他到底應該怎麽辦,才能幫到陵兒?

如今陵兒被他廢了一身功力,又傷了身子,天牢那種地方如何住的。更何況父皇對陵兒一向是除之而後快,如今陵兒在父皇那兒,也不知如何了。

趙铎急得焦頭爛額,不停的原地踱步,突然靈光一閃,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快步向外跑去。

紫宸殿。

退了左右,梁帝坐在九龍椅上,居高臨下的看着穆陵,神色威嚴道:“朕聽說,安寧公主得了失心瘋?”

“本宮如何,與爾何幹?”穆陵臉色慘白,竭力挺直不住顫抖的身子,倔強又嘲諷的看着梁帝。

“如此說來,就是沒瘋了。”梁帝心下微怒,面上卻是不以為忤的點點頭,恰到好處的關心道:“公主面色似乎極差,不知是何原因?”

“陛下莫要明知故問,徒惹本宮笑話了。”穆陵冷笑,這父子倆不愧一脈相承,可真是虛僞。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冷嘲熱諷,即使定力再好脾氣再溫和,也會忍不住心生怒意,更何況是高高在下說一不二的九五至尊。不過既然有瘋病的名頭在,他也不能過多計較,否則一旦傳出去,平白失了身份。

“既然公主身子不适,就由梁太醫為公主診治一二的。”心中所思按下不表,梁帝面不改色的沉聲道:“來人,給公主賜坐。”

就這麽不放心自己?

穆陵暗自嗤笑,好在她早有預料,一直忍着筋脈寸斷的疼痛。

未等多久,梁太醫斟酌道:“回陛下,除筋脈盡段之傷外,安寧公主并無大礙。只是現在公主體內氣勁紊亂,不斷沖撞着公主五髒六腑,若不盡快将公主體內的氣勁導出,恐後患無窮。”

梁帝眼中精光一閃,心中暗自點頭,他想了想,又問道:“素問公主武藝非凡,不知經此一事,可有大礙?”

梁太醫嘆息一聲,沉重道:“公主是被外力攪碎筋脈,即使外表并無異常,但內裏已是千瘡百孔。筋脈暢通乃人體強健之本,如今又失了一身內力,即使能勉強愈合,也會比常人虛弱許多。”

“如此,倒是可惜了。”

梁帝輕嘆一聲,面上帶着幾分憐惜,看的穆陵直不忍直視,心中難受至極,活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目光深邃的看着穆陵,梁帝心中若有所思,面上卻不露聲色。良久,對穆陵寬宥道:“如今大宋已破,安寧公主為一方戰俘,現又刺殺太子,已證據确鑿,本該從嚴處置。但朕念其神志不清,又病弱體虛,特賜住霓裳殿養傷,着梁太醫随時候診。”

對于穆陵的不卑不亢,甚至隐隐的嘲諷之意,梁帝不是不動怒,可現在已經錯過了除掉她的最佳時機。若是處理不當,大宋餘孽拼死反撲。以現在的戰局來看,魚死網破之下,大梁必定會元氣大傷。

穆陵臉色一變,疾言厲色道:“梁帝,本宮乃堂堂大宋公主,如今不過成王敗寇,要殺要剮悉随尊便,何故如此羞辱本宮!”

賜住霓裳殿?

說的好像給了天大的恩惠一樣?

要知道大宋國破之前,霓裳殿可是宮廷樂師歌姬的住所。讓她住霓裳殿,是把她當做身如浮萍心飄零的歌女嗎?

如果她只是她自己還無所謂,忍一時之痛即可換來長久安寧。但是她不是,她現在還是大宋公主,即使家國已亡,可身為公主的氣節驕傲還在,寧可站着死,也絕不屈辱的活。

那眼中的不屈與恨意,看的梁帝心中一涼,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許多年前的第一次交鋒。那是他第一次在一個小輩身上慘敗,還是一個柔弱可欺的女子,這是多年來無人敢忤逆的梁帝所接受不了的。因此他一直忌憚着穆陵,時時刻刻想找機會除掉她,好一雪前恥。

現在終于被他抓住了機會,但是他沒想到,這個安寧公主的命居然這麽硬,在他的天羅地網之下,居然還能逃出生天,真是豈有其理!

梁帝氣急,忍下心中的恨怒,面色略顯陰沉道:“安寧公主曾為大宋皇室。依朕看來,應當知道什麽是率土之濱,莫非王土,雷霆雨露,皆為天恩。”

“可我大宋并未納降書,如今梁帝站在我大宋的皇宮,對本宮這個主人指手畫腳,你不覺得可笑?”穆陵寸步不讓,目光冷然,逼問道:“還是大梁觊觎大宋之心日久,為此殚精竭慮夙興夜寐,不顧兩國百姓死活,一心挑起戰亂,刀下亡魂無數,步步緊逼,權謀算計入我未央宮?”

心中隐秘被戳破,梁帝怒不可遏,微微顫抖的指着穆陵震怒道:“你放肆!”

“怎麽?惱羞成怒了?”穆陵輕蔑一笑,忍着身子的不适,好整以暇道:“還是說梁帝對我大宋從未有過觊觎之心?這話說出去,你覺得有誰會心?半年前梁帝禦駕親征,大梁軍隊長驅直入我大宋腹地,半數文武大臣還拖家帶口。由此來看,梁帝對我大宋之心,早已昭然若揭。本宮倒是好奇,雖然有梁太子帶回去的兵力布防圖,可能在短短半年內就攻陷我大宋,究竟是梁帝早有觊觎之心,還是用兵如神,又或者是天命所歸?”

穆陵越說,語速越慢,聲音也越冷。直到最後,透露着一種如幽靈般的飄渺陰冷之感,她似笑非笑道:“梁帝,索性今日有空,你不如給本宮說說,本宮倒是好奇的緊。”

對上那清淩淩的目光,梁帝忽然脊背發涼,只覺得喉嚨幹啞緊澀,好像即将渴死的魚一樣,腦中轟轟隆隆,眼前一陣模糊,許多似是而非的畫面不斷湧現,好似又看到了許多年前,那讓他在天下人面前丢盡了臉面的場景,也是像如今一般被步步緊逼,直到他退無可退。

梁帝深深的看着穆陵,按下心中的驚怒,理智稍稍回籠道:“來人,送人犯回天牢聽候發落。”

梁帝的氣急敗壞,看的穆陵心下痛快。

這十幾年來,陳國日益強大,非宋兩國能敵。未免陳國做大,宋梁兩國暫時結成盟友,共同抗禦強陳,減少了對梁國的提防,哪裏料到梁國如此狼子野心,竟然夥同陳國滅了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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