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程曦午休去到病房的時候深感詫異，這幾天寸步不離的柳清潇竟然沒在。只看見柳凡初抱着膝蓋縮在床邊，像受了多大的委屈。連忙坐到他身邊問怎麽了。
柳凡初沒說話，可憐兮兮地抹了把眼淚。倒是蘭姨急忙解釋道，“今兒一大早就聽見小少爺和二少爺吵了一架。老婆子耳背，沒聽清為什麽事兒，但二少爺走的時候怒氣沖沖的，我從沒見過他發那麽大火！”
程曦想不通，按着柳清潇對阿初的愛護勁兒，誰也沒法相信忍心對他發脾氣。指腹輕拭柳凡初眼角的淚水，程曦挨近了些柔聲問他，“乖，跟我說說怎麽回事。”
柳凡初使勁兒搖頭，沒直接回答，像有說不出口的難言之隐。只不停地流眼淚，往他懷裏靠，“哥哥說我不聽話......很生氣......對我好兇......嗚嗚嗚......”
柳凡初哭得情真意切，程曦只覺得心疼，當是他兄弟倆的私事不好對外人講，并未生疑。也不忍心再逼他，只輕拍着背給他順氣兒，邊安慰道：“乖,不哭。跟他再好好聊聊。”
蘭姨也是一頭霧水，十幾年來頭一回見兩人有矛盾，不懂其中緣故，“是啊，沒人比二少爺更疼你的！管它撐破天的大事兒跟二少爺說句好話服個軟，我就不信還會再生你的氣。”
“我不要！！我又沒做錯！！”柳凡初頗有些抵觸，情緒倒比先前更加激動了。接着又無助地哽咽道：“他讓我好好想清楚，想不通就不讓我別回家......嗚嗚嗚……我才不跟他認錯！我不要回去了……”
柳凡初三天兩頭便要鬧一出事兒，就這幾天功夫，就讓蘭姨操碎了心，臉上多了好幾條皺紋兒。
“我的小少爺哎你可別又說氣話！這病好了本來是歡歡喜喜的事兒，又是為哪通賭氣不回家怎麽成喲！！”
程曦也點頭：“必定是說的氣話，別擔心。”
“哼嗯……不回去，不想見到他……”柳凡初置若罔聞，往程曦懷裏一靠，泛着淚光的眼望向他，程曦心裏立馬就軟了，不忍再說什麽。
柳凡初偷偷觀察着程曦的臉色，見男人皺起眉頭，便輕輕拉着他衣袖晃來晃去，像只軟綿綿地小奶狐撒嬌，“怎麽辦……我沒有住的地方了......也沒有錢......”
程曦眉頭緊鎖，一時也沒想到辦法。
柳凡初雙手勾住他脖子，臉頰在他胸前蹭蹭，“我可以暫時住到你家嗎......等我哥消氣了就走。”又小心翼翼地望着程曦，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很乖的補充了句，“不方便的話也沒關系。反正我是男孩子……在公園和火車站睡幾天也沒事的。”
蘭姨照顧了柳凡初十幾年，這孩子在他眼皮兒低下長大的，有時僅憑一個眼神和小動作就能知道他在想什麽。這麽懂事的話哪裏該從柳凡初嘴裏說出來，事态緣由立即明白了大半兒。心裏頗有種兒大不中留的蕭條感，便沉默着不開口了。
一只無家可歸的小狐貍可憐兮兮地望着你，若是不将他帶回家，分明就罪大惡極難以饒恕。
Advertisement
雖說程曦清楚柳家絕不可能真讓他沒地方住，但想來反正只是舉手之勞，也不忍心拒絕。說白了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他點頭道：“沒什麽不方便，家裏也沒別人。”
雖然早知道程曦不會拒絕自己，柳凡初還是有些小得意。心想很快程曦就是他名正言順的男人了。
柳凡初等着程曦下班一起回家。早打電話讓小諾把他的書本、各種款式的衣服以及從頭到腳的保養品護送過來，還特意補充了句睡衣和內褲就不用了。
樓下停了輛銀灰色Alphard保姆車，幾個身着黑色西裝的壯漢正扛着行李箱往電梯裏搬。看這架勢哪裏像來暫住的，分明就是搬家。
不遠處另停着一輛不起眼的小轎車。後座戴墨鏡的男人正拿着望遠鏡看那邊的情況。
周煜一臉匪夷所思望着男人，眼神像在打量變态，“至于麽？！你不是他親哥嗎？！怎麽跟個偷窺狂死變态一樣！”
柳清潇沒理會他，掏出兜裏的鑰匙和地址，拿給副駕駛上讓人過目即忘的男人，“房子就在附近，你倆現在就搬進去！随時注意阿初的安全，他什麽時候出門，什麽時候回來必須每天及時向我彙報！”他摘下墨鏡，冷眼望着兩人，“要是出了什麽岔子……你倆下半輩子別想好過！”
兩人拿了鑰匙 ，一下車便淹沒在人群，成了沒人記得住模樣的普通住戶。
柳清潇又從兜裏掏出另一把鑰匙給周煜，習慣性踢他一腳，”你也搬過來，在程曦樓下！管你用什麽理由，有空就去他家串門兒，把他倆的情況告訴我。”
周煜誓死不從：“去你媽的！老子才沒你這麽變态！”
柳清潇冷笑着，右手摸到男人胯下……
周煜咽了咽口水，下身剛有了感覺，猝不及防被他死命一捏，疼得差點飙淚。
“啊啊啊疼疼卧槽！！你他媽又發什麽瘋！！”
柳清潇又放輕了力道，勾起唇角，安撫般摸摸他老二，“別忘了……這根雞巴還不屬于你！要是不聽話，主人我會随時把它取走……”
程曦家約一百二十平，本來是三室一廳，其中一間讓程曦作了書房。裝修風格如柳凡初預料一般簡約低調。從沙發窗簾到羊毛地毯，都是統一的黑白色調。雖說比他家小了點兒，但到底是程曦的眼光，家裏看着就讓人打心底裏覺得舒服。
程曦托着箱子，将柳凡初和小諾領到客房，挨着主卧。
屋子裏只有基本的陳設，看着很寬敞。但并沒有鋪上床單被子，一看就是不常住的。
“先把東西拿出來放着吧，等會兒給你鋪床單。”
事情的發展完全偏離預想軌道，自己不是應該和程曦住同一間房睡一張床嗎！分房睡怎麽勾引他啊……
柳凡初不情不願地噘起嘴：“我不睡這兒......”
程曦以為他是擔心房間長時間沒人住，怕髒。忙又說道：“每周都有鐘點工來打掃。床單和被子也基本是新，還沒怎麽用。”
柳凡初心裏罵程曦不解風情，又做出一副可憐的模樣望着他，“可是晚上會冷的......我不要睡這裏嘛......”
雖說還沒入冬，但天氣确實轉涼了。程曦知他愛撒嬌，笑着輕揉他頭發安慰道，“乖，家裏有暖氣。不冷的。”
柳瑾諾傻站在一旁插不進話，感覺到屋子裏的确比外面暖和，連忙點頭附和，“對啊，小少爺。程醫生家真的挺暖和的，應該不會冷。”剛說完就被柳凡初瞪了一眼，吓得連忙閉嘴不做聲了。
柳凡初沒辦法，若是直接表明心思豈不得把人吓跑。心想只能從長計議，反正已經住到程曦家了，跟他睡覺做愛也是早晚的事。便和小諾一起把行李拿出來收好。
程曦見時間不早了，留小諾一起吃晚飯後便脫下外套進廚房去了。
柳瑾諾把衣服拿出來，熟練的疊整齊放在衣櫃，邊對柳凡初感嘆道：“程醫生好厲害啊……又會治病還會煮飯！”
柳凡初一臉不快坐在床上，聽見這話心情才總算好了點兒，“哼，那是當然。”
他看上的男人，自然處處都是最好的。突然又轉頭盯着柳瑾諾，“怎麽，你該不是要移情別戀吧？”
“我才不會呢！”柳瑾諾一笑起來，黑亮的圓眼就變成彎彎的月牙兒。他生了張娃娃臉，明明比柳凡初大兩三歲，看着卻比他更小，笑起來的時候猶為可愛。話剛落音他突然臉紅了，又欲蓋彌彰地搖搖頭，“什麽…移情別戀啊！我又沒喜歡誰......”
“沒有？”柳凡初冷冷地瞥他一眼。
柳瑾諾心虛地搖頭，“沒有……”
“哦。”柳凡初伸手，面無表情捏他的臉，像在揉糯米團子，“柳默衡說你不用跟着我二哥了，以後直接給他當貼身秘書。”
“真的嗎！！”白嫩軟彈的臉蛋兒被捏的變形，甚至有些滑稽。但柳瑾諾早已習慣被柳凡初蹂躏，并不在意。眼裏瞬間閃出欣喜若狂的光芒，就差沒歡呼着跳起來，“大少爺什麽時候說的！！怎麽沒告訴我啊！！明天就去嗎？！！”
柳凡初沒說話，一臉嫌棄的望着他。
柳瑾諾反應過來，臉頰的紅蔓延到耳根，頓時覺得擡不起頭，羞答答地嘟囔着：“你……你怎麽知道的......”
“哥哥說你騙他去上廁所，其實是去買了只鋼筆送給大哥。”
原來二少爺都知道！還以為自己瞞地天衣無縫......
柳瑾諾還是不好意思承認，“我也想給你買禮物的，可是…沒有錢了。”
“還不承認是吧。”柳凡初在梳妝鏡前耐心整理頭發，又望着鏡中人欣賞了一番，慢條斯理細數他的罪證：“我大哥看不得屋子亂，你就成天打掃。我家就他一個左撇子，你還偏跟他學。他有哮喘，你還真就連病也得跟他得一樣的！一回家還總偷偷摸摸看他......啧啧……”
柳凡初無奈的搖搖頭，不明白他怎麽憋了這麽多年的。
柳瑾諾有些垂頭喪氣，既然小少爺都看出來了，說不定大少爺早就知道了。只是不喜歡自己才裝作不知道而已……
柳凡初繼續揉捏着小諾的臉頰，見他被捏到變形還一臉無辜，憋着笑安慰道：“不過有我在你也別擔心。他外面有多少狂蜂浪蝶都是逢場作戲，我跟哥哥自然會幫着你的。”
柳瑾諾半信半疑的望着他：“真的嗎？”
柳凡初信誓旦旦點頭。
柳瑾諾便又笑彎了眼睛，“嗯……謝謝小少爺。”
程曦一個人生活多年，廚藝還算不錯。只是後來工作太忙，平時基本是在醫院吃的，沒多少時間做飯。
在醫院見到程曦時他總穿着白大褂，柳凡初還是第一次見他只穿件純色灰毛衣，系着圍裙做飯的模樣。
毛衣是圓領貼身款式，隐約可見寬厚可靠的胸膛。衣袖被撩至手肘，小臂膚色很白，卻結實有力。
他的男人，就連下廚做飯的時候也是最性感的......
程曦将買來的蝦仁切碎，忽然見柳凡初站在門口，笑着問他：“餓了？再十分鐘就開飯。”
男人的笑容讓柳凡初移不開眼，他走近些，雙臂從男人身後将他環抱住。
他的動作理所當然，仿佛兩人本就該如此親昵。臉頰緊緊貼在他後背，足以感覺到他的體溫。
柳凡初沉默着，程曦便一直僵着身子，切菜的動作也再不如之前的娴熟，“阿初…怎…怎麽沒去陪小諾。”
雙手又收緊了些，臉頰在他毛衣上蹭蹭，“他在看電視，不用我陪着......”柳凡初将下巴抵在他肩上，“今天吃什麽呀......”
“蝦仁，蒸蛋還有豆腐湯，給小諾炒了兩個其他的菜。”程曦稍稍偏過頭，溫柔地望向他，“喜歡吃什麽，再過幾天就給你做。”
柳凡初張開嘴，在他肩上輕輕啃了一口，“唔...想吃魚……”他已經饞了好久了，“糖醋魚，水煮魚，酸菜魚,烤魚……好多好多魚，所有的魚，全部都想吃……”
“好，所有的魚。”程曦邊做菜，臉上不自覺便露出寵溺的笑，“再過幾天，輪着做給你吃。”
晚飯後不久，柳瑾諾說明天還得去公司便早早回柳宅了。
在醫院的這些日子沒辦法洗澡，柳凡初簡直像受刑。等柳瑾諾一離開就鬧着要泡澡，程曦便去浴室替他放熱水。
耳邊傳來腳步聲，程曦一邊調試着水溫，一邊叮囑道：“洗澡的時候動作輕一點，當心別扯到傷口，最多在浴缸裏待十分鐘。”
說完剛轉過頭去，卻見柳凡初赤裸裸站在身前，脫得一絲不挂……
